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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楠点点头。眼角余光往赫茗的方向扫了一眼。 他半蹲在地上，正跟身旁小演员说话。 一大一小，不知在说什么，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在笑什么呢？ 石志宇顺着慕楠的视线扫了眼，吐出个烟圈，拍拍他的肩膀，“专心。” “抱歉。”慕楠定了定神，把自己的注意力强行拉回来。 再喊“开始”时，他已然就是“陈灿荣”。 正如工作人员所说，赫茗要扮演的这个“路人甲”，不过是本色演出。 他只需要跟小女孩站在原地，等着警察叔叔和“爸爸”过来，就可以了。 镜头从陈灿荣飞奔过马路，跑向他们开始。 赫茗不禁庆幸，镜头是背对着他。 此时他们陈灿荣之间相隔着一条马路。在他横穿马路时，还有小汽车同时驶过，画面焦急又紧张。 明知道车子是剧组特意安排，事前已经定好刹车位置，车速也慢。但赫茗还是紧张得手心出汗。 牵着小女孩的手也不自觉用了力，捏着小孩“哎呀”一声，吓得他赶忙松开，抓起她的手检查。 小女孩反过来安慰他，笑嘻嘻地说，没关系。 赫茗这才松口气。 长镜头从陈灿荣跨上人行道开始。 他冲上前一把抱住陈星，双膝跪倒在女儿面前。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脸也埋在小女孩的肩膀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怎么的，赫茗就悄悄松开陈星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赫茗后知后觉，想起来，剧本里并没有这一段。 是他一时沉浸在戏中，不小心就改了剧本… 要闯祸了。 陈灿荣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顺势将陈星整个人紧紧包裹在怀里，仿佛真一松手孩子就会不见了一样。 把一个失职父亲懊悔又后怕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赫茗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是慕楠。 最后一个镜头，是陈灿荣抱着女儿，向这位热心肠的“路人甲”鞠躬致谢。 赫茗仰脸对陈灿荣温柔地笑着说：“不用谢。” 亮晶晶的眸子只看了慕楠一眼，忙又错开视线。 余晖灿烂，舒云淡淡。 怦然，心动。 “茗茗。” 导演刚喊“卡！”，文赫俊便来捞人。 赫茗示意自己要先换衣服。文赫俊朝他摆摆手，回头跟石志宇继续说笑，“你还真不客气，走过路过的都让你给拐过来干活了。” 石志宇摊摊手，“不用白不用？” 文赫俊哭笑不得，“你这家伙。”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开始拌嘴。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二人私下关系竟是这般好。 难怪茗宝投拍的第一部 电影，就能请到石志宇亲自操刀。 等到赫茗换完衣服回来，文赫俊忙扔下石志宇迎上前去，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甚是温柔，“好玩吗？” 赫茗偷偷瞥了石志宇，捂着脸摇头。 这可是他入行三年以来，第一次参加电影拍摄。 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定然是假话。不过这当中更多的因素，还是他面对的是慕楠。 现在知道文赫俊原来还一直在场边看着，就更不好意思了。 他耳尖微红，小声回道：“吓死，差点就搞砸了。” 文赫俊笑着又问：“还要玩吗？” 不及赫茗回答，一旁的石志宇先发火了，“欸欸，把我的电影当成什么了？！” 文赫俊耸耸肩，“谁刚才说还要人帮忙的？” 赫茗眨巴眨巴眼，听起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好像已经被这两人合起来卖了？ 忙打断两人的争吵，“等等，等等，我不拍了不拍了。我，我不行的…” 石志宇瞪了他一眼,“行不行，我说了算。” 赫茗暗暗叫苦，心道，我不想啊。 文赫俊全然无视石志宇，宠溺地对赫茗说:“不想拍就不拍吧。要是真的想学，我就给你找老师。嗯…”他扬了扬下巴，“不然，让慕楠教你怎么样？刚才有学习到吗？” 赫茗知道慕楠就坐在身后不远处。 “没有啦，不嫌我笨就不错了。”他不敢往后看，只轻轻扯了下文赫俊的衣袖，“可以回去了吗？”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在别人看来却觉得亲密的很。 周遭的工作人员面上不显，暗里都被二人亲昵的互动所吸引。 在最新的“全网公认最想嫁男人排行榜”里，文赫俊颜值才财兼备而稳居首位。就连慕楠也屈居在他后头。 大家原本好奇，这样的男人会挑选一个怎样的伴侣？ 如今，他竟在公开场合毫不避嫌与一个小透明亲密互动，还是个男人。真不知让多少人大跌眼镜。 谁也没想到，竟在片场里意外吃到大老板自己的瓜。一个个按捺不住八卦之魂，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两人身上。 最后还是石志宇看不过，以文赫俊打扰到拍摄为由，将两人赶走。 目光凝聚在两人身上的，还有慕楠和方妍。 慕楠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里黯淡如灰，冰冷得犹如掉入冰窖。 赫茗一直在躲开他的视线。 意识到这点，慕楠莫名很不爽。 甚至，文赫俊刚才跟他扬手打招呼，他竟冒出个幼稚的想法，不想理他。 在跟石志宇聊天时，文赫俊的手很自然地就搭在赫茗的肩膀上。 赫茗说话的时候，习惯微微仰头注视着对方。而文赫俊则稍稍低下头，目光柔和而专注地听他讲。就算只是侧脸，他也能分辨出来，赫茗的神色很轻松，笑得也很自在。 那样的笑容，曾经他也欣赏过。 文赫俊和赫茗关系非同一般。 不用方妍提醒，在初次见面时，他也猜到个六七分。 为什么后来还是找上赫茗？ 究竟是事情太紧急了，还是有别的因素? 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了。 这算是明知而为，而如今这个局面，更是他没料到的。 叫他尤为意外的是，石志宇不光跟文赫俊关系好，似乎对赫茗也很熟悉。 化妆师正好过来给慕楠补妆。 她越补，越觉得慕大影帝脸色冷得跟结了冰似的。还以为对方嫌自己动作慢，只顾着吃瓜，工作不专心。不由加快手上速度，飞快弄好便赶忙溜人。 慕楠顶着一脸颓然的妆容抬头，正正看到赫茗扯了一下文赫俊的袖子。 只是第二次了。 这个动作很轻，也很隐蔽，却比搭肩膀还要再亲昵多几分。 它看起来，就像赫茗在对文赫俊撒娇一般。 慕楠内心一阵烦躁。
第36章 犟吧你 演员和场景已准备就绪，新的拍摄即将开始。 文赫俊也便带着赫茗离开了。 待两人走远些，底下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天啊，这对我想磕！” “我猜太子爷是1。” 旁边一男的摸着下巴，阴阳怪气地搭话，“太子爷这是，男女通杀呀？” 女人：“温柔多金，还是高材生，谁不喜欢？” 男人啧啧两声，“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肤浅。人家可是太子，早晚要结婚生娃的。现在不过图新鲜，玩玩而已，还当真了不成？” 原本磕cp不过工作之余图个乐子，他这话一出，倒是把女人们的怒气给点着了。 “我肤浅我乐意！” “难不成还会喜欢你这种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臭脸的啊？” “死要面子。” “就是！谁爱给自己找虐？” … … 女人们群起而攻之，男人势单力薄，只有逃跑的份，扔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直接躲到布景板后面去。 方妍嚼着口香糖在旁作壁上观，还不嫌事大哈哈哈地大笑。抽空回头看了眼，慕楠靠在椅子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光瞧着就叫人躲远远的。 她顺着慕楠的视线看去，啥都没有！ 两主角早不见了影。 方妍叹息一声，蹲在他身旁，“喜欢就追啊！你是没长嘴还是没长脚了？” 慕楠不语。 那边场记在喊演员就位，他站起来，嘴巴动了动，终究没回应一句，便走过去。 方妍恨铁不成钢，暴躁地踢了一脚慕楠的椅子，“犟吧你！” 后面的拍摄变得紧凑起来，慕楠没有时间再思考这个问题。 待一天的拍摄全部结束，已是凌晨时分。 深夜的老社区静谧安详，只偶尔才会隐隐传来远处飞快驶过的车声。 慕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白日里文赫俊和赫茗谈笑的画面。 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 如果不抱以希望，是不是就不会失望？ 在过去的那些年月里，他带着这样的想法，学会把心封闭起来。 童年的记忆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声。那时他只是困惑，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少年时，两人突然遭遇意外双双身故，他也再没机会问出口。 当他以为，至少自己还有慕建国待他好时，却再一次被现实狠狠打了脸。为了留着哪怕一点点的温暖，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他当做唯一的长辈来孝敬。 可人的情感啊，一旦出现罅隙，就好比清水混进了砂子，再怎么过滤，它也不再是原来的那杯清水了。 何况再大的恩情，也终究抵不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消耗。 别人都说他演技好，演什么像什么。 殊不知，他为了养活自己，高中就开始打各种零工。再后来就去应聘当兼职模特，学着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 而认识文赫俊，又让他再次意识到，他没有任何后盾，只能自己变强大。 那是慕楠大二时候的事。 那天，知道他要出校做兼职的舍友，拜托他到一家品牌店去拿预定好的耳扣。那舍友跟自己平日其实并没几句，慕楠见那门店的位置就在自己工作的地点不远，便答应了。 等到工作结束，再拿到耳扣，已经是晚上。 品牌店离学校有好一段路程，他舍不得打车回去，只好打着导航去找夜班车的车站。 经过一处街口时，听到角落有什么声响。 他来过这一带，知道附近有几个酒吧，也不乏醉酒闹事的人。他加快脚步往车站走去，路过一处暗巷时，忽然听到“啊”地有人惊呼了声。 慕楠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掉头跑回去。 有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身上还背着书包，看起来像是刚下补习班。 他把手上的帆布袋当作武器，一把甩到酒鬼的脑袋上，挡在小孩身前。 所幸那酒鬼还不算醉得很严重，回头见慕楠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眼神凌厉冷峻，当即酒醒了几分。环顾一圈大概也猜着是自己醉酒惹事了，骂骂咧咧几句，扶着脑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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