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陈松柏,阴魂不散! 他是吸饱精气就走了,留我一个腰酸背痛萎靡不振,还要卖个老脸骗叶拙。 该死的东西! 历文在心里把陈松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季隶铭忽然接着关于S市的话题说了下去。 季隶铭问:“现在S市应该比A市还要冷些吧。” 历文点点头,“S市主要是湿冷,加上天天下雨,过去之后感觉骨头缝里都是潮的。还是A市好,这大晴天,多美。” 话题忽然转到和S市有关。 叶拙下意识地留意起来。 果然季隶铭的下一句还是S市。 “我打算过段时间回S市一趟。” 历文微怔,“啊?你回S市……” 季隶铭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历文已经完全忘记在电话里说过什么。 “我想回去看看家人,顺便到S市的公司亲自处理一点事情。”季隶铭的双眸盯着后视镜,里面倒映着叶拙有些走神的面容,“叶拙好像也要回S市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才是季隶铭真正想要问的。 叶拙抿唇,“我还不知道……” 中秋节,这个和家人团聚的节日,叶拙却一直没有告诉季隶铭自己的安排,其实季隶铭已经大概猜到叶拙在考虑何事。 他不能让叶拙一个人去面对。 过去叶拙就是一个人面对着修罗般的父亲,还有痛恨自己的母亲。 现在季隶铭回来了,他不能再让叶拙孤零零地独自承担。 就算叶拙觉得他过于越界,季隶铭也要这样做。 历文和季隶铭都在。 叶拙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但他心里翻涌着一个滚烫的感觉,不停催促着他早些把自己的决定说出口。 他仿佛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犹豫,所以在逼自己早点面对。 “今天晚上,我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叶拙的声音有些冷淡。 “什么事情还用和我们两个一起说?”季隶铭笑着问。 即便他不知道叶拙会说什么。 他也感到些许不对劲。 就仿佛叶拙三年前离开的那天,季隶铭也是这样没来由地惴惴不安。 在来的路上,季隶铭还幻想着今后,可现在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第70章 历文回来之后, 家里也没有想象中的热闹。 也可能是因为叶拙把门关了起来,所以没有听见外面的说笑。 他低头将衣柜里的衣服取出,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放进行李箱。 刚住进来时, 他还想着不要把自己的东西放得太分散, 毕竟他没打算久住, 如果放在一处, 收拾的时候会更方便。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东西越放越多了呢…… 可能是从他把这里称为“家”的那天开始吧…… 这屋子里的每一处他都已经十分熟悉。 书柜和墙的拐角处容易积灰。 从他的阳台向上看, 能将季隶铭的阳台一览无余。 顶层的小花园下雨的时候要提前收回来。 还有客厅睡吧的咖啡机也快到了清理卡槽的时候了。 不过这些事情, 以后都可以忘记了。 - 叶拙来到楼下客厅。 他经常在家里穿的薄外套落在了沙发上。 可刚下楼, 就遇到了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厉老师在上面睡着了?”季隶铭笑着抬头。 他坐在桌前,手里不知在写什么,家用医用箱打开放在一边,几盒药被拿出来, 正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分装盒。 叶拙打消自己转头上楼的想法,自然地走向沙发。 本来就是拿个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进看,季隶铭手写的东西也被他看清了。 季隶铭正在手写标签, 为便携医药盒里药片标明种类。 他写的极为认真, 一笔一划都是他的用心。 “记得带几件厚一点的外套,S市可能还会降温, 不要着凉了。” 季隶铭提醒时, 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 叶拙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在楼上搬动行李箱的时候,轮子发出的声音是能在楼下听见的。 “这个马上就写好了, 你一会带上去,放进行李箱里。”季隶铭不紧不慢地写完最后一个标签。 那正是叶拙常用的胃药, 他按照剂量分装好,还写上了药名。 叶拙站在桌边,低垂着眼,和季隶铭错开眼神交集,终于开口。 但也只是一个急促的“我”字。 他该怎么告诉季隶铭,自己是打算从这里离开。 垂放在腿侧的手被陡然握住。 没有任何征兆,季隶铭伸手攥着了叶拙的手。 光影交集在他与季隶铭之间,院子里的光无比明亮,却将叶拙隔开在阴影中。 叶拙试图抽开手,但季隶铭用一种超出叶拙想象的力度拉住他, 这样就像在挽留,可叶拙还没有和他告别。 “你晚上想要和我们说什么?”季隶铭的声音有些喑哑。 叶拙:“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季隶铭一反常态地拒绝了叶拙。 别的事情都可以,但现在,他不会放开叶拙。 “季隶铭。” 当自己的全名从叶拙口出说出时,季隶铭心里的想法就得到了印证。 叶拙不仅仅是想让他放手…… “你是不是要走?” 他能感觉到的。 叶拙想要离开。 不是今天突发奇想地想要离开,而是他预谋已久。 可能是从上次争吵开始。 或者更早。 那么这段时间里,季隶铭误以为他们几乎都在一起的时时刻刻,叶拙也许都在心里倒计时,细数着离开的时间在一点点接近。 “你要走的,对吧?” 季隶铭从表情到身体都还保持着上位者的体面和持重。 他还有理智把药盒的标签贴好盖上,站起来递给叶拙。 他从头到脚都是那样风度翩翩,像是永远都不会丢到自己的理性。 在叶拙的印象里,季隶铭从小就是这样,待人接物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在最慌乱的时候也能很快想到应对措施。 此时也一样。 在叶拙设想季隶铭会为此感到伤心的时刻,他眼里甚至还能带着温柔的笑意,和叶拙说:“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会尊重你。” 叶拙佩服季隶铭。 骨子里的从容和优雅让他现在还能保持风度。 但他脸上的笑容在叶拙眼里就像是过了一层模糊的滤镜,仿佛褪了色的老照片。 叶拙装进新相册的照片应该不会褪色。 那本相册从崭新到手,到现在已经积攒了十几页的相片。 有些相片实在称不上是多么出色的摄影作品,都是些随手可拍的日常…… 院子里那刻长势很好的树。 夜晚落在阳台栏杆上的萤火虫。 阳光穿过玻璃窗反射出的彩虹。 窗外多肉上凝结的水珠。 深夜拜访庭院的刺猬。 季隶铭出现的照片不多,但每一张似乎都是有他的影子。 只有一张,有着季隶铭。 那天雨夜,叶拙记录雨滴落在地面时,季隶铭撑伞的下半身进入画面。 本是阴暗的画面中,季隶铭身上的浅咖色大衣让画面变得明亮起来。 叶拙留下这张照片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的。 但现在,他要把一切物归原主。 不仅是照片,还有他从季隶铭这里得到的感情。 叶拙再次将自己的手拿出来的时候,季隶铭没有在用力挽留。 他看着叶拙上楼,脚步发出哒哒的声响,这声音就像心脏某一处发条出了问题,咔哒咔哒地发出警报。 “这个交给你,里面都是我拍的照片。” 叶拙搬进来时拆封的新相册交至季隶铭手里。 季隶铭有些想笑。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和路言意不同,关于路言意的相册,叶拙直接丢尽了垃圾桶,而和他的相册却由叶拙亲自交给他。 “谢谢你,这段时间让我有个栖身之处。”叶拙环顾四周,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切重新记忆。 “照片我不带走,留下来给你,就当是一点谢礼。房租我也会按照市场价补给你,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会很不好意思。 还有就是厉老师那边……如果陈松柏找上门来,还得麻烦你多帮帮厉老师,他有时候也像个孩子。” 叶拙一口气说完,那块无形悬在头顶的大石也随之落地。 不就是搬出去而已,说完就好了,没有自己预想得那样困难。 季隶铭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悲伤。 自己也表现地非常理智。 他们可以体面地说再见。 这样就很好。 “没有陈松柏。” 季隶铭忽然这样说,叶拙愣了愣。 “没有陈松柏的事,一开始就没有,这些都是为了骗你过来才编的借口。”季隶铭的手按在桌面上,手背的青筋无声暴起,与他冷静的脸形成对比。 “如果没有这个危险,那我就更放心了……” 叶拙手里紧紧攥着药盒,圆润的四个角都因为用力而硌得他掌心生疼。 “叶拙。”季隶铭叫他的名字,“你就没有任何想要留下的想法吗?哪怕只有一点,你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叶拙不是没有答案。 但他错开目光,“我还是要走的。” 有一点还是有很多,他都是要走的。 留下也只是延长分开而已。 他们追求的完全不同,所以没有未来。 叶拙早就知道。 季隶铭是个聪明人,叶拙猜他应该比赞成更能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必然会渐行渐远。 意味着长痛不如短痛。 意味着未得圆满会比彻底破碎更好。 但在叶拙想象中永远冷静自持的季隶铭,却在下一秒紧紧抱住叶拙。 “别走好不好?我不想让你走。” 季隶铭双臂交叠着,将叶拙锁在自己怀里。 刚才那些体面和理智都是假的。 他不想让叶拙走。 上次叶拙离开就是三年。 这次会走多久? 还是说他们将来要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再也不会有接触吗? 季隶铭慌乱地鼻息落在叶拙耳边。 “别走,别走。” 季隶铭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让叶拙离开,就像刚才那样。 如果叶拙再狠心一些直接转身离开,那季隶铭也许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失态。 叶拙可以走,如果他真得能够放下所有,季隶铭可以退出。 但叶拙现在离开,是带着遗憾的…… 季隶铭声音有些颤抖,低声问:“你对我是有那么一点心动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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