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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阳被问得愣了一下，他觉得跟莉茉是棋逢对手，却没料到对方会棋高一招。 不过他很快找回状态，朝着莉茉调皮地眨眨眼，十分轻松随意地反将一军，“那么，你觉得呢？” 辰藜在前面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看着桌上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两人各种意义上的性别歧视。 于是他拿起那件外套，看也不看在那里没完没了互相开玩笑的两个人，直接背对着他们动作行云流水般地将那件外套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扔回到安素阳的桌上。 “……” “……” 似乎还准备继续表演的两个人终于消停了，甚至还有点想为辰藜精准的手法和潇洒的动作鼓掌。 空气突然寂静，半晌，安素阳率先笑出声来，“班长大人怎么会这么可爱，我这样说你还真信？受不了你，作为同班同学的良心建议，求你赶紧穿上吧。” 莉茉跟着起哄，“妈耶，居然有人说班长大人可爱耶，虽然我也一直都这么觉得……” 打闹仍在继续，最后的结果是，高贵冷艳的班长大人还是被迫穿上了安素阳的校服外套，在两人苦口婆心的劝谏下。 等到放学的时候，辰藜赶着做完最后一道课后作业，多耽误了几分钟，安素阳坐在座位上在课桌里翻翻找找，也不知道在干嘛。 片刻后，辰藜先收起了作业，看了看教室里所剩无几的几个人，辰藜拿出自己的空书包往自己的右肩上一搭，单手插在裤兜里，几步走到安素阳课桌前。 他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酝酿着自己的措辞。 倒是安素阳被不动声色突然出现在自己桌前的辰藜吓了一跳，心里居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心虚感。 辰藜不知道安素阳怎么会被自己吓到，而且对方的心虚，他都能察觉到。 待他定睛一看，呵，好家伙！ 安素阳手中拿着的，少说有一打情书。怪不得安素阳会是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收到情书的那位没有不好意思，倒是辰藜先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那个……” “班长大人不会打我小报告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被新同学信任的，尽职尽责的班长一时竟无言以对。 直到看见安素阳逐渐上扬的嘴角，辰藜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新同学调侃了。 于是辰藜无视掉对方的言辞给自己造成的困扰，上句不接下句地回道，“外套谢了，洗了还你。” 说完，扬长而去。 只留下安素阳看着少年逆光消失在走道上的背影，兀自感叹，“这么酷的吗？” 两人从那天起有了一件衣服的交情，完全不同性格，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似乎也并非那么遥不可及。
第四章 降临 一转眼，四月近了。辰藜想，小镇上外婆家院子里的杏花一定全开了。 辰藜脑中所能想象出的画面，是正如古人的诗句所描绘的景色。 薄薄春云笼皓月，杏花满地堆香雪。 清早，推着自行车，辰藜和半途上偶遇的莉茉一起走在晨曦中的街道上，街道上很安静，前后只有三三两两同路的同学。 辰藜今天起早了， 索性就提早来了学校，倒是没想到会遇到莉茉。 两人一路无言，最后还是莉茉率先打破沉寂，“辰藜，老实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沉闷了，跟你单独在一起，超过十分钟我就会觉得压抑。” “……”突然受到指控的辰藜内心还真的莫名觉得很愧疚，只下意识就开口说了句，“万分抱歉……我让你，感到压抑了。” 听着辰藜用生硬死板的语气说着像是玩笑的话，她是真的被辰藜这毫无自我意识的冷幽默给冷到了，她不由啧啧称奇，“小藜啊，我真的很好奇，是不是无论多温暖的阳光，都融化不了你这块千年寒冰。” “……”辰藜没有完全领悟到莉茉话中的含义，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而且，跟女士独处的时候，你怎么能一直让女士来找话题缓解这种沉闷而尴尬的气氛。” “这一点，我觉得班上新来的那位同学就很不错，总之，健谈的男生运气是不会太差啦。” 一路上莉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不过却像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自言自语，想到什么说什么。 辰藜很少接话，但是莉茉说的每个字他都听进去了，他似乎很适合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莉茉是个很有活力的女生，此时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轻声细语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巧。 嗅着薄露微光里的清新空气，辰藜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道路两旁长了新芽的行道树上。 槐城里的行道树，大多是洋槐，这是种生命力很坚韧的树，辰藜挺喜欢的，特别是等到开花的季节，花朵素雅芳香，一大簇一大簇开在一起，繁盛而热烈。 等到两人并肩走进校园，辰藜就变得目不斜视，低着头只管盯着脚下的路了。不过只要他一踏进学校，就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像是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旁的莉茉见此又开始不厚道地取笑，“班长大人，那边有好几个女生在偷偷看你哦……你说她们是不是喜欢你啊。” 辰藜依然保持沉默。 “其中还有一个长的挺漂亮的女生……班长大人你好歹看一眼人家嘛，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这样太伤人家心了。”莉茉继续没完没了地说着。 在莉茉的调笑声中，辰藜忽然加快了步伐，几个大步就甩下了此时对他来说，一点都不乖巧的小恶魔。 看着辰藜绝尘而去的背影，莉茉在后面有口无心地叹道，“唉，还真是冷漠又无情的家伙啊。” 从三月到四月，安素阳也已经完全融入了新的班级。 只要一下课，他那里就是全教室最热闹的地方，他会逗女生笑，会和男生称兄道弟。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而且关键是，他的功课还很好，对于这一点，全班仿佛看到了第二个班长大人。自从大家发现了这一点，去找辰藜问问题的同学明显少了一大半。 安素阳给人的感觉十分轻松愉悦，而辰藜因为太过冷淡和严肃，所以总是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在他面前，多数人都会感到莫名紧张。 比起以前，辰藜的班级存在感被降低了很多。倒是辰藜自己乐的清闲。 早课结束，受到班级冷落的辰藜悄悄地顾自从课桌里拿出一本武侠小说，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 而后他却又忽听教室后面传来一声尖叫。 “哇，素阳好厉害！”有个女生十分激动的说着，“这道数学题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这该死的辅助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被那声尖叫声所打断，辰藜下意识转头向声源那边看去，就看到安素阳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笑得肆意。 此刻少年那精致的眉眼中飞扬的神采，足矣令人目眩神迷。 或许是感受到辰藜的目光，安素阳对上辰藜的视线，粲然一笑。 那明媚的笑容，就像是一道素色暖阳，直直地透射进辰藜的心上。 那一秒，辰藜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为此而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跟着一滞。 他慌忙移开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内心忽感一种无措的狼狈。 而当时的辰藜就只想如此来形容――这个人，就像冬日里的暖阳，那是何等耀眼却又并不灼人的存在啊。 他不得不叹服，这真是一个令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 似乎是看出了辰藜闪躲的目光，安素阳注视着辰藜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失神。 几个同学解决完疑难问题，就又围在一起开起了玩笑，一个大胆的女生突然说，“素阳，你这么优秀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立即就躁动了，另外几个女生纷纷七嘴八舌的表示，“不行不行，素阳是我的。” “才不要把素阳给你们，素阳是我们的！”旁边的男生也跟着瞎起哄，大力拍着安素阳的肩膀叫嚣，“你说对不对，好兄弟！” 安素阳最后才表态，对最开始那个女生一本正经道，“看吧，大家都不同意哦，所以呢，我不能专属你一个，这样会让其他人伤心的，因此，我是属于你们所有人的。” 表面上听起来，这句话回答地很有技巧，简直是男默女泪。 然而，只有心机深沉的人才能感受到，这句话已经说得没有底线了。 坐在辰藜背后打瞌睡的莉茉被他们吵醒了，完全清醒的一瞬间，就听到安素阳没羞没躁地来了这么一句。 莉茉听了沉默，很想对安素阳说一句，你的脸呢？不要了吗？ 这种类似渣男的标准答案居然被安素阳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讲出来了。莉茉忽然觉得她需要重新给安素阳打分。 教室只有那么大，辰藜自然也听见了，他倍感震惊之余，脑中自动就浮现出十二个大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这只是大家一起开玩笑，所以百无禁忌。果然安素阳此话一出，女生们无言以对，男生们笑得惨烈。 这大概也算取得了安素阳想要的效果。 上课铃声响了，众人做鸟兽散。这节是纪班的语文课。 安素阳周围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可是一安静下来，他便又不自觉地就把视线看向了辰藜，但他此时却只能看见对方那清俊的侧脸轮廓线条，他就这样独自坐在晨光里，任由窗外的阳光为他整个人度上一层暖色光晕。 可即便如此，那人浑身的气质，依然是冷的，透着一抹云淡风轻。 不过，安素阳还注意到，这位云淡风轻的班长大人似乎是在上课开小差…… 待他定睛一看，哟呵，高冷的班长大人居然在偷偷看小说！ 可能安素阳还并不知道，他这样注视着辰藜的时候，嘴角是微微上扬的，眼底满满的温柔，像是快要溢出来一样。 而不巧的是，莉茉的位置就在辰藜后面一排，每当安素阳将视线落在辰藜身上的时候，莉茉就会跟着无辜抢镜。 一开始莉茉也不曾察觉，不过相比辰藜本人的木呆迟钝，莉茉的心思本就敏感细腻得多，有时候抢镜的次数多了，她难免会突然敏锐地感受到有人正看着这边的视线。 好比现在，察觉到视线的莉茉忍不住好奇地悄摸转头向后看去，自然而然的，她猝不及防间就看见了安素阳那样专注而温柔的目光。 一瞬间，莉茉不知为何居然感到有点脸红心跳。而安素阳许是看得太过专注投入，竟没有注意到莉茉那像是不经意间的匆匆一撇。 因此未及被发现，莉茉就已经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是一副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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