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家境 莉茉当年属于早产，赵霞生她的时候还差点难产死了，生下莉茉之后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了，所以一直没能再有其他的孩子。 许是母亲未能再生育孩子，从她记事以来，何全就常打骂母亲，五岁祖母去世之后何全就变本加厉，在外面赌钱酗酒，喝醉了就开始咒骂她和母亲，嗓门大得整个镇子里都能听见。 再后来母亲带她偷偷跑了出来，到了城里落脚，可是没过多久何全就找来了，时常纠缠母亲，抢走母亲幸苦攒下的血汗钱。 终于有一次，她那好赌成性，嗜酒如命的便宜父亲因喝醉了和别人发生争执，捅了别人一刀之后就被判故意伤人罪收监了，也是那时母亲下定决心趁机和便宜父亲离了婚。 她的便宜父亲是她童年生活不幸的根源，至此她和母亲总算脱离了那个男人。 离婚后，母亲带着莉茉转而在这片中学附近落脚，现在住的这里，是那个好心的屋主看她和母亲孤苦伶仃的可怜，便愿意以低廉的价格将这空置的楼房租给她和母亲两个人。 这几年来，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待她不差，但也算不得多好，也许是母亲总能从自己身上看到过去曾经历过的苦痛，纵使母女情深，也被这苦痛稀释得寡淡。 记忆中，母亲也总是忙碌的，因她别无一技之长又文化水平不高，整日四处打零工，以此获得微薄的经济来源。 她很感激这几年像是偷来的平静时光，没有打骂，没有讥讽，没有羞辱，人世间的一切恶意仿佛都再也与她无关。 她像一株顽强生长的植物，只要哪怕一丝阳光雨露，她都能茁壮成长。 会遇到许骁澈，刚好是在母亲带着她来到槐城，被何全纠缠的时候，在何全的纠缠之下，她和母亲的生活一团糟，简直暗无天日。 她的童年，也大多时候都是在惊慌害怕中度过的。 后来不知怎么的，在她需要的时候，许骁澈总会及时出现在她身边，然后给予她适当的帮助。于是她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本能的在他身上汲取温暖，然后不知不觉中开始形成依赖。 莉茉的母亲其实早就知道两人之间的来往了，只是以前一塌糊涂的生活让她无暇顾及两个经常暗中往来的小孩，她见过许骁澈的次数不多，之前她也一直没有认出许骁澈，只以为是莉茉的同学。 那天下着大雨，提前回到家的赵母穿好雨衣拿了雨伞打算出门去学校接莉茉，然而她却在楼上隔着玻璃窗看见许骁澈带着莉茉慢慢走到了楼下。 那时雨渐渐小了，隔着玻璃窗，她看到了长大后的许骁澈，他那张酷似其父当年年轻时的脸，一瞬间骇得赵霞顿时脸上的血色尽失。 自然，莉茉回到家受到了赵母严厉地盘问。 莉茉没想到母亲那天会提早到家，她知道母亲大抵是不愿看到自己和许骁澈来往的，可是她没想到知道真相后的母亲，脸色竟会是这样的愤怒而苍白。 而她母亲就用这样的脸色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是妈妈对不起你，他不是你的哥哥，你俩以后就不要来往了，妈妈不想再看见他，只会招人闲话。” 莉茉记得当时母亲说这话的语气低沉而脆弱，但说出的话却不容置喙。 所以最后她答应了，母亲的话让她幡然醒悟，提醒她那短暂的像是偷来的温暖终将化为虚无，及时止损才是对的。 那天辰藜扔下莉茉和许骁澈之后，他率先回到了家里，大概是最近觉得莫名心烦，真是有点累了，于是他一回家就习惯性仰面瘫在家里那道干净洁白的旋转楼梯上歇息。 他正闭眼假寐，母亲杨女士便从厨房里出来了。 看见自己儿子现在才回来，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杨女士不免担心地问道，“小藜，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平时回来都活蹦乱跳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又被老师留堂叫去改试卷了吗？” 辰藜的母亲杨女士是个秀外慧中，外强中干的女人，辰藜算是她一手教养出来的。虽然已经快要年至四十，但是从她脸上依然能看出眉清目秀，别具风韵的气质。 辰藜清隽的眉目便是随了他的母亲，而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则是随了他的父亲。所以辰藜的模样并不过分英武，却也并不柔和，只十分的耐看。 听到杨女士的声音，辰藜才逐渐回过神来，然后他便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妈妈。” 杨女士走近辰藜，伸手探了探辰藜的额头，“没发烧啊。那你是怎么了？” “最近遇到一些烦人的事情，然后就是，也觉得有点累吧。”辰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既然累了，那你今天就早点休息吧，饭菜我都放锅里温着呢，自己赶紧去吃了，做完功课然后好好睡一觉。”杨女士关切地说着。 随即她就转身去餐厅里拿她放在椅子上的包，边走不忘说道，“妈妈已经吃过了，就先上楼备课去了。” “好，”辰藜应道，“妈妈也注意不要看得太晚，早点休息。” 杨女士拿着包径直朝楼梯口走去，“嗯，妈妈会注意的。”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辰藜突然又问一句。 正在上楼的杨女士闻言，停下脚步想了想，“大概这次要等到你放暑假了才会回来待一段时间。但也不一定，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说完，杨女士就上楼了。 得到答案的辰藜起身去厨房。 显而易见，辰藜的家庭很平凡，双亲健在，他是家里的独苗。 妈妈是优秀的人民教师，常年工资也并不高，不过她所在的中学跟辰藜不是同一所，而是附近的另外一所初级中学。 他还有个搞地质勘察的让人不省心的爸爸，一年四季常年在外，也曾三过家门而不入。 地质勘察是一项既辛苦又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工作，所以辰先生努力奋斗了小半生也并没有一夜暴富。
第二十二章 花瓶 即便如此，辰先生依然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面，他对待地质勘察那份狂热劲儿，仿若大有随时都可以为国捐躯的势头。 可以说，如果让辰先生在工作和辰藜两者之间做出选择，辰藜总觉得自己老爸会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 当然，事实亦是如此。好在辰藜同学性格比较独立，无论辰先生在不在身边对他都没啥大的影响，偶尔嘴边念叨念叨就算是父慈子孝了。 第二天，莉茉没来上课。 下了早读，辰藜去了纪班办公室一趟才知道莉茉请病假了。 不过辰藜也知道莉茉向来身体弱，会生病算是常事，不过病情不严重莉茉一般都是不会请假的，这次突然请假让辰藜稍微有点担忧。但愿她能够快点好起来，辰藜这么想着。 安素阳同学因为被闪了腰，所以他今天倒是特别的安分，没有再去打扰辰藜。 而辰藜今天除了上课，就是忙着收集同学们上交的各种资料。然后进行整理汇总，讨论出一个最优的方案。 在这之前，辰藜和其他班干部一起选出了三个方案，直到放学的时候，辰藜才连同其他班干部一起投票决定出最后的方案。 选出结果之后，其他同学就陆陆续续走光了，最后只剩下小能手四人组。 辰藜站在黑板一端正琢磨怎么着手开始分配工作。 孟斐站在黑板另一端，手中把玩着早已准备好的教师专用三角尺，随时听候辰藜吩咐。 安素阳倒是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纹丝不动，不过现在他整个人是背对着教室前面，面朝着教室后面。 他跨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双手自然地搭在椅背上。而他的座位，也本来就位于教室最后一排的正中间，所以他离黑板的直线距离最近。 语文课代表厉笙此时拿着书包，径直走向辰藜道，“班长，不好意思，我家里突然有点事，今天我能不能先走一步？” 辰藜想了想问道，“很着急吗？” “那倒也不是，”厉笙摇摇头，“不过我不想错过。” 说到这里，厉笙双手合十，双眼放光的盯着辰藜道，“所以拜托啦，班长大人。” “额……”辰藜一时有点犹豫。 “今天就让她先走吧，”安素阳在一边插话道，“我已经观察过了，以黑板的宽度，最多两个人同时在上面操作，才会觉得挥洒自如，多一个人就会很拥挤，所以我们可以分批次完成任务。班长大人觉得如何？” “哎，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孟斐赞同道，“那我今天是不是也可以……” “不可以，”辰藜立刻否决，“你得留下，厉笙同学今天可以先回。” 而就在安素阳说出提议的当时，辰藜已经在心里重新规划了一遍分工和完成顺序。 “哇，我就知道，班长大人最好了。”厉笙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感激地看了安素阳一眼，随即她转过身就朝教室门口飞奔而去。 孟斐目瞪口呆地看着厉笙如同风卷残云般的消失在门口，他整个人倍受伤害。 “班长大人，”孟斐回过神哀怨道，“你怎么可以重色轻友，见色忘义呢？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你怎么就把唯一的女生都给放走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因为之前和辰藜一起打过球了，给孟斐造成了一种其实班长大人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的错觉。所以孟斐觉得，既然都一起玩过了，那他也算是跟辰藜有交情的人了，便十分随意地跟辰藜开起了玩笑。 辰藜闻言一脸波澜不惊，轻描淡写地回一句，“这不是坐在这里的还有一个挺好看的花瓶吗？你勉强将就一下，也够让你赏心悦目了。” 此话一出，杀伤力不可谓不强，连安素阳都无辜躺枪。 得到的效果就是，孟斐和安素阳两人同时目光如炬地朝辰藜看去。 辰藜本身话少，非必要不开金口，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他怼人是一流的水准。由于他的言辞太过犀利，且有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的功效，导致被他怼到的人一般都会产生轻微的不适。 孟斐此时方领教到了辰藜的说话技巧，他觉得自己真的被辰藜雷到了，并且他深感此话令人细思极恐，他都不由打了个寒噤。见鬼的是辰藜说这话时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简直让人迷惑。 玩笑邪？嘲讽邪？ 安素阳此时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想到在辰藜眼里，自己居然被定义成了花瓶？ 他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他这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靠，”惊呆半晌回过神的孟斐脱口而出道，“看不出来啊，班长大人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我最无辜好吧，”安素阳怨气深沉地说道，“拜托你们照顾一下我的感受。你们太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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