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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没来得及深究，宋开心就问：“什么事情？” 如此大阵仗，结果就是问人家晚饭吃什么。周舟放不下面子，赧然，半天扔下一句：“怕你闷在里面长蘑菇了。” 宋开心：…… 宋开心回房间，自己冲了个澡，刚才睡觉闷出了一头的汗，冲个澡换了清爽的衣服，才慢慢摸下楼。 雨已经停了。 就这么一个小时，就从遮天的暴雨转为晴日。太阳从重重乌云里探出点头，空气中都是雨后泥土的气味，有点儿腥，却不讨厌。 “船船？”宋开心喊。 周舟其实就站在他不远处，他喊的方向完全不对。周舟沉默着看这人，内心无奈叹一声，他算是教不会这人了，船船船船的喊。 “在这。”他出声。 “我们出去么？” “你要去哪？” “晒晒，怕长蘑菇。” 周舟拉着脸，“长长呗，就着肉小炒。” 宋开心循着他声音，靠近他一点：“别，没经过光合作用的不好吃。” 周舟见他一本正经，实在憋不住，拿了个帽子塞他怀里。“戴上。” 宋开心摸了摸，是个草帽，他没戴过。 周舟见他犹豫，不由分说一把拿过来，“啪”，盖头上。 宋开心还是扯着周舟的衣服袖子，今天他穿了衬衣，揪着也挺方便。 傍晚了，很多村民都趁着这段凉快的时候出来做活，他们看到周舟都会跟他打招呼，叫他周舟，或者小二子。周舟都会回应，有时候他们也跟宋开心招呼，宋开心也能听懂一些，说“谢谢”。 倒是没以前那么排斥在外面走了。 经过一户人家，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宋开心的肚子“咕噜”一声。 周舟停下脚步，乐不可支。 “……饿了就会叫啊，有什么好笑的。” “我乐一乐不行啊。” 宋开心顺味道凑着去闻，像追着唐僧肉跑的妖精。 “做的什么？”宋开心问。 只能闻得到油脂跟辣椒结合起来的香味，但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 “辣椒炒肉之类的。”周舟回答。 “晚上回家我们也做吧？”宋开心说。 周舟还能不答应么？笑他学人精，又笑他吃不了两口。 三婶出来倒水，见两人杵自家门口，笑着问：“干么事啊你们？” “闻味道。”周舟说。 宋开心捏了下周舟的胳膊肉，不让他说。 毕竟在人家门口闻人家的炒菜香，也太馋嘴了，他不好意思。 三婶完全没往这上想，还以为他们在闻花香，大笑说：“这花没什么味道的，闻不着，过一段有桂花，那个香！” 三婶说完进去做饭了，宋开心问：“这里有花啊？” “嗯。有。” 其实他们就站在一个小花坛边上，三叔会种花，小花坛打理的很漂亮。 “开了什么？” “喇叭花。” “什么？” “跟牵牛花很像。”周舟握住他手腕，拉他去摸。 宋开心摸到了软软的花瓣儿，顺着根茎往下，摸到了叶子，下过雨，还带着水珠。 “我们也叫洗澡花，因为总是在夏天傍晚洗澡的那会儿开花。白天日头高，它的花瓣就收起来了。” “像伞一样？” “嗯，像伞一样。” 宋开心眨眼，“好神奇。” 这有什么好神奇的？植物也会趋利避害，这是生存的原则。 但是宋开心没太见过，他的生活里很少有鲜花，就算有也就只是餐桌上香槟色的法国玫瑰。他说这话不掺一丝半点儿的虚假造作。周舟都不忍心用科学知识来反驳他。
第10章 你老呲我 自从上次在周舟家吃过晚饭，邹丽娟就隔三差五让周舟带宋开心回家吃饭。对宋开心，以前都只是打照面，也不太敢凑上去跟人家说话。现在发现，宋开心的那股子高冷都是假象，实际上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小孩子。 邹丽娟本来就喜欢孩子，开心又长得好看，情不自禁就想心疼他。 周舟带着宋开心往家里去，上午日头高照，周舟给他套了衬衫，又戴了帽子。 “骑车带你。”周舟跨上自行车。 “为什么？” 周舟无语，“这大热的天，走十几分钟你得热死。” 宋开心没坐过自行车，犹豫不敢。 周舟：“麻溜，热。” 宋开心摸着过去，周舟一只手稳着车，一只手抓住他手腕，将他牵到车前。 “摸到那根横杠。” 宋开心摸到了，奇怪：“你哪来的这种车？” “隔壁二伯家借的，特地为了你！……”那语气，仿若宋开心不领情就是在犯罪。 “我车没座，带不了人。” 二伯就在隔壁住着，此时正站在门口呢，瞧见两人就喊：“车子可能骑啊？” “能！”周舟回他，又跟宋开心说：“上来吧。” “那我，坐前面啊？”宋开心不想坐。 “后面座位拆了，没法坐。”周舟睁眼说瞎话。实际上是担心他，他看不见，手里一旦松了，从车上掉下去周舟都来不及拉，坐前面好，一整个包住，安全、妥帖。 宋开心抿抿嘴，又摸那条杠，问：“怎么坐啊？” 周舟说：“斜着坐上去。” 宋开心慢慢转身，屁股挨上横杠，脚一踮，坐上去了。 周舟满意，一跨腿，骑上车，两只手握住车把。 轰然的热气把宋开心团团围住。 周舟挺有仪式感，“叮铃～”打响了车铃，说：“出发！” 热风铺面而来，宋开心额前的发被吹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这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宋开心双手紧紧捏住车把，心里非常畅快，直想在烈日下大喊。 几百米路程，瞧着怀里这人雀跃的小表情，周舟心里也忍不住快活起来，问他：“给你骑快点？” “嗯！” 周舟加速，还故意绕路，带着他从一个小坡上往下，自行车带着呼啸的热风“呼啦”冲下去，宋开心倏忽攥紧双手，心里激荡着，乱跳着。 周舟知道了，这人喜欢这样玩，心里默默记下，又想笑，说他娇贵吧，也真是娇贵，床稍微硬一点都不躺，菜要是不合胃口，绝对不会吃第二口，饿昏了都不吃。说他好养活吧也真是好养活，摸摸小母鸡，骑着自行车兜兜风就高兴成这样。 太阳还是太大了，周舟怕他中暑，没几分钟就带他回家了。 车速慢下来的时候，宋开心还懵了下，回头瞧周舟，那表情，三分质问七分委屈，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不骑了。 周舟简直拿这少爷没办法，把车停好，扶住他下来，问：“你干嘛来的？” 宋开心像是才想起来，忽闪两下眼睛，不说话了。 “下次再玩。”周舟哄他。 “真的？” “怎么老问这句，我还骗过你过不成？” 宋开心磨叽，你是没骗过，但你老呲我。 邹丽娟午饭早备好了，今天吃米粉，自己家做的米粉，挺难得，所以让他们回家来吃。见他们两个人脸红扑扑的，心疼坏了，赶紧让进屋。 堂屋没有空调，邹丽娟把吊扇打开了，又备了脸盘跟毛巾，特地给开心准备了新的，让他们去井水边洗脸。 周舟带着宋开心去后院，周舟压水，压水井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宋开心站在边上，好奇的凑过来，“什么声音？” 周舟让开地方，让宋开心站过来，手握着他的，带着他去握水井的压手柄，是铁的，外面套了防滑的皮套，宋开心摸上去，周舟说：“你试试。提上来，用力向下压。” 宋开心依言做了，伴随着“吱呀”一声，前面的出水口流出来清冽的井水，哗啦一声，落在搪瓷盆里。 宋开心眼睛里闪着光，衬着红扑扑的脸庞，像是一只小鹿。 周舟情不自禁转开目光，他有点怕这种眼神，好像会挠，心里麻酥酥的。 宋开心自己压了一盆水，伸手一摸，凉凉的，他这会正热，舒服的喟叹一声，把整个手臂浸到盆里凉快。 邹丽娟走进来，瞧这两人洗把脸还没洗好，笑着说：“还玩呢？” 宋开心不好意思了，把手拿出来，扑水洗了脸，周舟把一条新毛巾递过去，宋开心接着擦了脸，邹丽娟现在可喜欢宋开心，见他洗好了就领着他出去了，也不管儿子。 周舟红着一张脸，靠在水池边，愣神。 半晌，又摇摇头，甩出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 邹丽娟给宋开心准备了西红柿，从上午开始就冰在了井水里，拿在手里凉沁沁的，咬下去酸酸甜甜，口感还粉面面的。吃完了西红柿，周舟进来了，宋开心问他：“你在院子玩什么呢？” 周舟见他嘴角沾红红的西红柿汁，没办法的说：“啃你的柿吧，跟旺财吃饭一样，满嘴都是。” 这名字一听就是一只汪，宋开心撅嘴，摸着纸巾擦了擦嘴。 邹丽娟不乐意，说周舟：“说人家开心干什么，你吃起来不也是么？小时候吃个柿子，糊的满嘴，追着我后面喊妈妈，妈，妈……” 邹丽娟说到这笑的弯了腰，周家伟从厨房出来，听了一耳朵，也跟着乐：“是啊，双手全部都是汁，嘴巴越擦越多，最后沾的全身都是，只会喊妈……” 周舟不太记得了，他那时候小。他听着自己爸妈一股脑儿往外倒自己的糗事，叹口气：“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邹丽娟看着周舟，忍不住感怀：“都过去这么久了……” 周舟适时打断：“妈，我饿了。” 邹丽娟闻言，赶紧起身去厨房，端了几碗粉出来。粉很有劲道，汤汁是自己家调的，带点酸，再放入鲜香的辣椒酱，没有红油，只再撒上白芝麻、黄瓜丝、花生，再配点肉沫，是夏天里难得的开胃食品。 宋开心胃娇弱，吃辣烧的慌，可是却有一颗想吃辣的嘴巴，馋的不行，邹丽娟给他少放点辣椒，又放了点糖。宋开心吃的嘴巴油亮亮，可一碗还是没吃完，就饱了。 邹丽娟给他拿水果捞，让他当饭后甜点，宋开心其实吃不下了，但还是接了。 周舟一个人吃了两碗才稍微有点饱的意思。 吃了饭，午后的太阳正高，邹丽娟怕他们晒坏了，就让他们在家里休息一会再走。 周舟知道宋开心娇气的很，怕他不想在这里，就拒绝了，“没几分钟，我骑车，很快。” 宋开心笑了笑。 周舟把宋开心圈在怀里，带着他一路飞驰，没再绕路，快速回了家。 宋开心回来了往自己房间走，又洗澡，换了衣服，下楼坐在沙发上听电视，周舟去果园了，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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