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爸爸看到了报纸上的一个成语“时然后言”,就哄着年纪尚小的他哥说加个“时”字吧,加了字大家就不会觉得你弟弟的名字在你前面了。 后来,他哥足够大了,发现不管是“时然后言”,还是“寓言”,他都是被压-在后面的那个。为此,生了好大一场气。 裴时寓说这一段的时候,班级里笑成一片。 沈樾在笑声中抬-起头,看到了僵硬站在讲台上,鼓起包子脸,一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表情尴尬的裴时寓。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对裴时寓的印象,几乎就停留在那一张特别白的包子脸上。 直到高考那年的二月份,年纪里突然刮起了一个叫“talkyou”的软件的风潮。他们副班长是个很热心,又爱八卦的女孩子,将班级里所有人的账号都收集了起来,说等“talkyou”有群后,可以将大家拉到一个群里。 沈樾对此很无语,那么多软件有群,干嘛非要坚持用一个粉色的看起来功能特别不齐全,他哥稍微研究了一下就吐槽过的软件呢? 但沈樾很讨厌成为班级里的“特例”,当时他还未成年,自己注册不了,便借用了他哥沈霆冕的账号,交了上去。 再然后,同班两年多几乎从未和他说过话的裴时寓,主动加上了他好友,主动每天和他聊天,主动和他说“喜欢”。 当然,最后这份喜欢被沈樾戳穿,只是为了套路他理数的解题思路而已。 虽然后面裴时寓装死不承认,但沈樾也没有很生气。原因很简单,裴时寓长了一张很难让人生气的脸。 白白软软的脸蛋,总是带一点迷茫的淡色眼眸,看人时候分外的人畜无害。 等再大一点,沈樾意识到其实并非裴时寓让人“难以生气”,而是他对这个人从很早开始便有了偏爱。 所以才会通过他的好友申请,才会在听到对方说“喜欢”的时候,便很高兴地将所有的解题思路都分享给他。 裴时寓一直都是沈樾的那个例外。 但十八岁,刚刚成年的沈樾并不懂这些,他只知道眼前的男生又可爱又让人心烦意乱,他瞪人的模样,他说话时微微鼓起的脸颊,还有他不悦时候皱起的鼻子,每一个小表情被月光包裹,都让他心跳加速。 于是沈樾又凑过去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碰一碰裴时寓的脸颊。 没想到,他靠过去的时候,裴时寓也正好凑过来。 两人本就坐在一个凳子上,挨靠得很近,这么双向“奔赴”,两颗脑袋很自然地贴到了一起。 不光脸,贴在一起的,还有他们的双唇。 那个瞬间,充血的耳廓里灌入风的声音,不远处河流静静流淌的声音,还有夏夜里昆虫在草叶间跳动的声音…… 沈樾听到了每一道环绕着他的,细微的,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但这些细碎轻微的声音,终被“咚咚咚”的心跳声覆盖,并充斥满整个耳道。 他没想到小包子脸竟然这么呆,又这么乖。 就这么半仰着头,怔怔看着他,一动不动的。 沈樾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对方的双唇,那个刹那,他脑中唯有一个感觉。 小包子脸的嘴唇,比他的脸,还要软。 后来沈樾总是后悔,他应该趁着那一晚,再多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那么至少,然后等小包子脸从酒意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借此让裴时寓“负责”了。 可惜,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拿捏不住进退的尺度。 所以只能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被裴时寓简单干脆地推出了他的人生。 “沈?”手臂被人推了一下,沈樾回神过来,“嗯?” 和他说话的,是他们同一个实验室的学长,作为J大最牛-逼的项目组,沈樾是第一个加入该项目组的大学生,也是第一个加入进来的华人。 当然他的履历不光如此,这两年他斩获了全部的奖学金,在知名刊物上发表了好几篇个人冠名的论文,“沈樾”这两个字,早已闻名整个J大了。 “你的手机。”学长点了点沈樾放在另一只桌上的手机,“有人来电话。” 沈樾微笑了一下:“谢谢。” 他放下笔,起身走过去,看到上头的来电时,唇畔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命运在最初的时候,将他推离了裴时寓的身旁,但很快,又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户。 他的兄长和裴时寓的哥哥在一起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准备结婚了。 电话一接通,沈霆冕低沉的声音立刻传过来:“我在你们实验室门口。” 沈樾“嗯”了一声,拿着电话推开实验室的门,看着逆光走过来的高大男人,薄唇勾了勾:“哥。” 沈霆冕站在原地,浓眉皱起:“你说你不能回国参加我的婚礼,你认真的?” 下课后,裴时寓直接出了北城大学的校门,坐车去到裴言现在住的九华里的房子里。 他要去帮裴言一起布置婚房。 是的,他哥和山城那位黏黏糊糊谈了两年多恋爱,终于准备结婚了。 沈霆冕求婚的时候,他哥哭的一塌糊涂。 从小到大,裴言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清冷坚定的模样,那是第一次裴时寓看到他哭成那样,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这两年,他哥让他没想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比如裴言一直都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就算说话也言简意赅,但当他对着沈霆冕的时候,话就多的不可思议。 曾经有一个周末,裴时寓过来蹭饭,眼睁睁看着他哥像只活泼的小鸟一样,整个做饭过程中都环绕在沈霆冕身边,做菜的每一个步骤都会问一下男人要怎么弄。 男人也颇有耐心的,他问一句,就回一句,两人黏黏糊糊地腻在一起几个小时,完全无视这个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裴时寓记得老清楚了,他哥在家的时候……还挺会做菜的。 而且最讨厌别人对他做的东西评头论足。 怎么一到他男人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这一年里,裴时寓能不来就不来,这种免费的狗粮他实在是吃腻了!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让一个人完全变成了另一副面貌,却又让人完全不觉得违和,只为他的改变而高兴。 这么多年,一直远离爱情的裴时寓是真的无法理解这些谈恋爱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长得好,成绩好,性格也阳光,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一批。 梁苗苗一直说,他要是愿意,只要勾一勾手指,北城大学起码有半个篮球场的人愿意和他谈恋爱。 其实就算有一个篮球场的人也没用,裴时寓真不想谈恋爱。 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他都不感兴趣。 单身多好呀! 裴时寓来九华里次数实在是太多了,门卫早已认识他,见他过来,立刻殷勤地帮他打开侧门。 裴时寓笑着致谢,提起书包缓缓往里走去。 才敲了几下门,门就从里打开了。 是梁教授。 梁教授见他:“裴裴你怎么不早点说你要过来,这样子的话可以搭我的车。” 说来也有趣,梁教授一直有心撮合她的两个爱徒。 却不知这两人竟早已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直到某天沈慎年无意说漏嘴,方才知道裴言早已和沈霆冕在一起了。 然后,梁教授发现不光沈慎年知道,她女儿也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说,她这个最早想把两人凑成一对的,竟是最后一个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人。 想到沈霆冕一早就盯上了裴言,瞒着她使计让裴言搬进他的婚房,然后顺势将人拿下。而他们在房子里做各种少儿不宜事情的时候,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样撮合他们,梁教授就气得不行。 后面沈霆冕和裴言轮番上阵哄了她一周,她才表示自己稍稍好一点了。 当然,梁教授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毕竟从头到尾,她都没跟沈霆冕还有裴言提过介绍的对象是谁,他们都不知情。 再者,这两个没妈的孩子,对于梁教授来说都像是自己的孩子。现在,自己的两个孩子成功组成了一个全新的小家庭,做长辈的自然最最欢喜。 这一次婚礼,她即是媒人,又是裴言和沈霆冕的家长。 用她自己的话形容,她现在即是婆婆又是丈母娘,反正两边的事她都要操心。 另一件更有趣的事情,是裴言的父亲裴刚竟然和沈慎年是大学同学。 因为裴刚工作的特殊性,所以裴言的个人资料上几乎没有写过父亲的名字,沈霆冕求婚后,双方父亲一通电话,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大学里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缘分是一条桥,不光牵着两个人。 还牵着两个家庭。 所有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说起“缘分”,还有“命中注定”,裴时寓不由弯起唇角。 ——如果当初,他接受了沈樾的告白,那才真是“缘分天注定”了。 这个念头很快被裴时寓撇下。 这种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 沈樾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可能被他拒绝之后还舔着脸来和他谈呢? 再说了,他也不喜欢沈樾。 一点都不喜欢。 沈霆冕这两天去L城出差了。 两年前的清算过后,沈慎年发现自己培养了三四年的人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光如此,还想着要吞下整个山城集团,将他这个老板赶走。 意识到沈慎年知道一切后,傅海立刻卷铺盖跑了。 可惜他跑的还是不够快,或者说,他低估了沈慎年和沈霆冕联合起来的能力。 这起风波,最后以傅海被送进监狱和他最爱的员工康望山一起“相伴”收尾,而沈霆冕也顺势接手了山城集团,一路至今。 捋顺国内的产业后,沈霆冕又将目光投回了A国。 这两年里,他几乎每隔两个月都会飞一次L城,去处理那边的生意。 偶尔裴言会跟着一起去,但大部分的时间裴言都会留在国内,和费一城一起帮他打理公司的事务。 裴言现在依旧还在总裁办,表面只是总裁办一个小员工。 但公司上上下下都已经非常清楚,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总裁办小员工。 这是山城集团未来的“老板娘”! 不管多忙,只要人不在身旁,沈霆冕都会找一切时间,和裴言视频或者打电话。 裴时寓过来的时候,正好男人的视频弹过来,裴言甚至来不及和他说几句话,就笑着接通了视频,软声和男人说起话来。 裴时寓向来是受不了这两人的黏糊的,麻溜地抬腿往客房方向走去,裴言早在一年多前就搬到沈霆冕的主卧里去了,这个剩下的客卧便留给不定时过来陪裴言住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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