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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方把车钥匙交给文总，准备走。 文一礼问：“晚上有事？” “没有，没什么事。” “那一起吃吧，多个人热闹。” “这……不合适吧……” “没事。保姆已经下班了，小羽自己得弄到几点去。你就当给他帮个忙吧。” “嗯，行啊。” 白羽已经系好围裙，手里拿着大葱，探头出来说：“苏师傅！进来帮忙啊！磨叽什么呢？又像个雏儿似的！” 苏方皱眉，同样的话，到他嘴里怎么这么难听！ 让苏方没想到的是，白羽在厨房里洗洗切切居然迅速又麻利，一个小时就弄好了三菜一汤。 “一八三，帮我解一下围裙，我刚才好像给系成死扣了，解不开。” 苏方走过去，给白羽解了围裙。比起苏师傅，一八□□而听得顺耳了。 白羽往地下酒窖走，“文叔，酒我自己选了啊。” “嗯，选吧。” “你可别心疼！” “给你喝，我什么时候心疼过？” “就知道文叔疼我！” 白羽拎着红酒，香槟上来，拿起开酒刀，“一八三，手机呢，给我计时。” “嗯？计什么时？” “我看看我退步没，几秒能开一瓶酒。” “哦。” 苏方点开手机计时器，“一、二、三！开始！” 白羽动作干净漂亮，只用了十五秒就优雅安静地打开了一瓶红酒，倒入醒酒器。一脸得意地说：“怎么样文叔，手艺没丢！” “这算什么手艺……” “哎，我当年在……” 文一礼咳嗽了一声，打断他。 “哎哟，这在公司也不是秘密！与其让他听别人说，不如我自己说！” “先吃饭！” “哦。” 三个小时过去，苏方都快睡着了，白羽跟文一礼还在喝，只不过文一礼已经改喝茶了。 白羽翻看他茶具的落款，“老古董！四十几岁像个六十岁老头，要不客户不爱跟你玩！” “放下！你不用这么大声骂我！生怕我听不见？”文一礼拍了一下白羽的手背。 “是啊。你岁数大了，我怕你耳背嘛！我还打算写下来给你贴门口的。” “写下来？你认字吗？” “也是，我嘛就是嘴上功夫好……”白羽说着右手圈了一个空心拳，在嘴边做了个下流手势。 文一礼：“啧！没样子！” “齐林和那个老滑头，你那老实巴交的Samuel搞得定吗？” “就是滑头才要老实的去。” “喂，文叔，要不把老齐交给我吧？” “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我才不让你在客户部！” “我哪个样子了？文叔，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你对Andy和Samuel那两个小狗狗，就比对我好！” “他俩是小狗狗，那你是什么？”文一礼不禁被他气笑了。 “白眼狼！” 文一礼扶着桌子，站起来，“我上楼了，你留下还是回家，自便吧。” “一八三，送文总上去。”白羽趴在桌上说。 “好。” “陪我坐会儿，醒醒酒。”白羽说。 “嗯。”苏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白羽指了指自己的杯子，让苏方给他倒酒。 苏方看了看边上四五支红酒瓶，一支香槟，“还喝？” “这算什么，就文叔这样的，我以前一晚上能喝倒五六个！”白羽停了一下，“以前……呵……那时候真是自由啊……” 苏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给他倒了半杯。 “听了一晚上，我想你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一晚上苏方已经听了不少惊世骇俗的内容，只不过他只是个刚入职的小屁孩儿，那些名字他听都没听过，也都不知道是谁，所以他和文总才这么无所顾忌吧。 “我在Z CLUB表演的事情，反正你也知道了。与其让你以后从公司别人那里听以讹传讹的版本，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我以前，在会所里做过男公关。” “哦……”其实，从刚才白羽开酒，苏方就猜到□□。 第9章 男公关 小羽还没懂事的时候，母亲出轨被发现，父母离婚。 母亲另组家庭不要拖油瓶。 父亲因为气不过天天打小羽。 才四五岁的孩子，就把他打到骨折，还是邻居报警送到医院。 可是警察联络不上他母亲，其他亲戚也都不愿意管，等他出院还是得送回到他父亲身边。 就这样一直到小羽十四岁，父亲车祸瘫痪，打不动也管不了他了。 小羽身无分文离家出走。 他没吃没喝在街上晃了三天，他宁愿在外面饿死，也不愿意再回家。 第四天晚上，他在一家高档会所的侧门，被三五个保安用店里客人吃剩的鸡翅薯条耍他， 让他学狗叫，学狗爬就给他吃。 这家会所的老板正好从侧门上楼，看见了浑身脏臭的小羽，直接把他接回家，给他洗澡给他饭吃。 可是，当天夜里，才十四岁的小羽就被已经五十二岁的龙老板侵犯了。 龙老板看他长得可爱又乖顺，就干脆养在身边。 也不知道龙老板是有什么癖好，把小羽当成古代青楼头牌那样培养。 唱歌，跳舞，画画，下棋，品酒，鉴赏雪茄，都请专业老师一对一教他。 就这样养了四年，教了四年，变着花样侵犯了四年。 一直到小羽十八岁，也许是玩腻了，也许最开始就是一种投资，他竟然亲自把小羽送到自己开的会所里做起了男公关。 陪客人聊天，品红酒，抽雪茄。 小羽十八岁生日当天招待的客人就是文一礼。 文一礼带着一个客户来这里喝酒，那天文一礼酒喝得不多，可是却醉得厉害。 从此后，文一礼经常自己来，只是让小羽陪他喝酒。 当然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也付出了不少感情。 不过，他清楚小羽只是拿他当客人好好伺候而已。 小羽二十二岁，也是他在店里做男公关的第四年，龙老板六十大寿。 当晚闭店，所有男公关都来店里给龙老板庆生，可是龙老板却死在店里的一间包厢。 众人报了警，公安拉走尸体，做了尸检，死因是突发心肌梗塞。 排除他杀。不过，店关了，小羽也自由了。 事后，大家都说是小羽故意把龙老板折腾死的。 文一礼听说后，觉得这个孩子这样到处瞎混，太可惜。就把小羽约了出来，问他愿不愿意来自己手下帮忙。 “小羽，你现在仗着年轻漂亮身价高，可再过几年，就会越来越便宜，店的档次也会越来越差。” 当时也有几个公关店想请小羽，可是水准确实没有龙老板的店高档。白羽想有这样的好机会能上岸，为何要拒绝，就答应来帮文一礼。刚进公司的时候，小羽就在文一礼手下当销售。 可是，白羽当销售第二年，就被一个客户的老婆捉奸在对方公司办公室里。 把她老公手机里两个人不堪照片和视频，发到双方公司所有人的邮箱里。 还现场报警说白羽勒索诈骗，让她老公挪用公款。 白羽说到这里冷笑，“一个怕老婆的深柜，女儿都生了两个，又说要做真正的自己。说他多爱我。可是老婆一出现，立刻乖乖跟老婆回家。还反咬我一口。真可笑……总之，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不光是在云裳，在传媒行业十年以上的人都知道。所以，与其让你以后道听途说，不如我直接告诉你。” 事后，白羽要辞职，文一礼没同意。 文一礼知道一旦让白羽离开这里，他一定会再回到那种公关店讨生活。 因为从白羽懂事，学的都是酒店那套，也只会那些。 所以停薪留职，让他先回家休息。 当时的创意部总监韦谚也是公司创始人之一，还是文一礼大学学长，两个人也是好朋友。他跟文一礼说：“有一次，公司开全体大会，我无意中看到小羽在A4纸无聊时乱涂的画，很有天赋和灵气，我愿意带带他。” 文一礼正发愁这件事，立刻答应把小羽调到创意部。 只不过，小羽自己并不知道是韦总主动提出让他去创意部，就算他知道，现在也不记得了…… “大家都说，我是靠关系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哼，那是他们不知道，文叔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俩的关系纯洁到，我自己都不信。” “我开始还以为他是直男，后来以为他阳痿……” “可都不是。真是奇怪的男人！不过，谁在乎别人说什么呢？不服我管可以走！我不拦着大家发财，但是只要在我手下干，就得听我的！” 白羽一挥手，晃晃悠悠站起来，“你回去吧。我今晚睡这里客房。” 苏方回到家，才从白羽的过往中缓过来。 白羽说的那么轻松，以至于苏方在听的时候丝毫不觉得那些过往是痛苦的。 像是一个人说着另一个人无关紧要的事情，像是昨晚吃了什么，第二天早上就会忘记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方笑了，这世间谁或者不痛苦呢，只不过各有各的苦罢了。 痛苦不应该被同情。 没有人应该经历苦难。 经历过痛苦而坚强活下去，并且活得丰富多彩的人，值得被尊重。 白羽那轻面带微笑的语气，就是在怕别人因此同情他。 他说出来也不是为了博取苏方的同情，而是要大大方方做他自己，做希尔，在舞台上绽放，让人欣赏，而不是让人同情。 白羽早已能正视那些过往，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议论，没有事情能压倒他。 第10章 会所的白色沙发 早上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 苏方惊醒，八点了！他都来不及抓头发刮刮胡子，只是刷牙洗脸就套上西服出门了。 八点四十五，还好，还好。 Fay提醒过他，“虽然我们是九点上班，但是所有秘书和助理都默认为八点半到公司。” 果然，Fay看见苏方立刻朝办公室歪了下头，“十分钟之前就说让你进去呢。” “白总到了？”苏方惊讶，“他都不用睡觉的吗？” 苏方敲门，进去。 “几点了？” “八点四十五。” “怎么来的公司？” “打车？” “我车呢？” “我昨晚喝了酒，车还在月影别墅……” “为什么不早点起来把车开回来？你知道老万每天几点在楼下等我吗？” “对不起。我昨晚喝得有点多？睡得也晚……” “喝多？睡晚？这是理由？你知不知道客户部的人每周多少应酬？要陪客户多少笑脸，要喝多少酒，才养得起你们这些打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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