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恒青心想,莫凯盛来到云裳,完全改行从零开始,他能成长到眼下这个程度,也是不易。 六月份,一个普通的周五下午四点。 玉恒青站在自己窗户边抽烟,看屏幕太久,眼睛有些疼。 三十层的高度,他几乎看不清路边行人。 可是两个熟悉的身影,还是被玉恒青认了出来,老胡和老万。 老胡身高几乎两米,又是退伍军人,衣服永远穿得板板正正,腰杆笔直。 老万身高也就一米六五,抽烟还总是喜欢蹲在花坛边上。 他俩在路边一起抽烟,简直就是巨人和小矮人。 玉恒青笑,“白胡子和乔巴。” 可是他又忽然反应过来,“老胡为什么在楼下?他今天不是陪凯盛去4A开媒体会吗?” 玉恒青拨了老胡的电话,“你在哪儿?” 老胡语气慌张,“在……在楼下等莫总。” “在哪个楼下?” “在宝通大厦楼下……等莫总……” “是吗?老胡,你也学会撒谎了???”玉恒青那冷清吓人的语气,简直让人立刻跪下对自己所犯的错误供认不讳! 玉恒青清晰地看见老胡匆忙左右看,似乎在找人。 “上来吧。我在楼上!” “哦。” 三十层,玉恒青办公室。老胡愁眉苦脸地站在玉恒青面前。 “说吧。” 第27章 慌乱 玉恒青独自打车来到宝通大厦旁边的法雅酒店。 小羽连房间号都帮他查到了,还有两个人前后脚进房间的监控视频。 “玉大人,真的不用我过去吗?”小羽问道。 “不用。”玉恒青挂了电话,站在酒店十三层,1315房间门口,一直站在那。 “真是个好房间号,比一生一世还要再多一天吗?看来对方是个温柔细腻的人。” 他没给莫凯盛打电话,没敲门,只是站在那等。 脑子里不断回忆这十年来两人的生活,他能想起的东西却很少,只是单纯的习惯,已经习惯到几乎想不起来他们发生过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事情。 太久了,久到所有的细节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似乎都从没说过交往,甚至没有谈恋爱这个过程吧。 从第一次见面直接上床,到一夜情变成多夜情,到自然而然地让他搬过来。 玉恒青顺理成章地一手包办了莫凯盛所有事情,从穿衣吃饭到事业。 而莫凯盛自从遇见玉恒青,就再也没有了自主权。 不,有。只有一件事,就是在床上,莫凯盛掌控着全部…… 啊,上床。 他们有多久没有上床了? 最初的几个月,一晚上要做两三次,早上还要再来一次,才能意犹未尽地起床。 以至于床单被洗太多次,最高记录一周就洗坏了两条床单…… 他想起,有一次莫凯盛帮他晾床单时,只是轻轻一抖,那床单就从中间撕开了…… 还有他个子太高,手脚太长,总是刮到屋里的东西,还打碎过一个很贵的水晶台灯…… 他没到集团来上班的时候,中午都要挤时间来找他吃饭…… 玉恒青笑了,哭着笑的,他都想起来些什么啊。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有一年没有亲密行为了吧…… 他居然没有察觉,他这么敏感的一个人,居然没有察觉。 是什么让自己也变得这么麻木? 是时间? 是审美疲劳? 他们从来没有承诺过对方什么,那些肉麻的誓言他们从没说过。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门开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忠犬声音说:“好了,你快穿好衣服,别……” 莫凯盛看见了门口的玉恒青。 玉恒青也看见门里的两个人。 门口的莫凯盛,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是玉恒青亲自买的。屋里那个还光着身子…… 玉恒青认识他,是4A公司购买总监,明城斯! 莫凯盛表情有些慌乱,一步跨出来,“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门。 玉恒青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可他却又笑了,“怎么?你这是保护他还是保护我?” 莫凯盛怔在那里,这下意识的行为,他自己都答不上来。 玉恒青终于站不住了,他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就一句都不想解释一下吗?” 沉默…… “你没什么可说的?那我说。反正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决定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决定你每天穿什么,决定你的工作,决定你的发展方向。最后也还是由我来决定吧。” 玉恒青抹了眼泪,“今天是周五,现在是八点。给你两天时间搬走。我会在外面住两天,周日,晚上八点之前。收拾你所有东西,滚!” 莫凯盛跪了下来,跪在玉恒青面前。他哭了,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别撵我走,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玉恒青说完,忽然发现,这句话可能是这十年来,他跟莫凯盛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吧。 “莫凯盛,别玩游戏了!几点了?” 三秒后,莫凯盛没动。 玉恒青:“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莫凯盛就会腾地站起来,去洗澡刷牙。 …… “玉大人,我明天穿毛衣还是开衫啊?”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别让我说第二遍!” …… “这页PPT跟下一页的标题,为什么没对齐?要我强调多少次?同样的话你能不能别让我说第二遍?” …… “数据明天必须给我,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 莫凯盛问道:“那你这两天去哪儿住?” 玉恒青站起来,转身走,“别操心我了,快去安抚你的新欢吧,不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恒青,别不要我……” 第28章 温暖 白羽知道他俩在一起十年了。 刚才听玉大人电话里冷淡到能冻死人的语气,恐怕伤得不轻。 他终究不放心玉大人,把事情告诉了文一礼。 文一礼叫来老胡。 “凯盛跟明城斯多久了?” “半、半年多了吧……”老胡十八岁入伍,当了二十年老班长退伍,正人君子四十几年,现在反而像个犯人,先是跟玉大人说了一遍,现在又要跟文总再说一遍…… “开车去酒店外面等。一定要把玉大人接到我这来。他要是不来,你把他打晕了扛过来都可以。” 老胡仿佛是自己做错事一般,一脸羞愧,“是。” 玉恒青失魂落魄地从酒店大门走出来。 老胡走上前,“玉大人。” 玉恒青抬头看他。 老胡吓了一跳,玉大人气势全失,双眼通红,满脸泪。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玉大人。 “玉大人,文总让我接你过去。” 玉恒青点点头,“也好。反正,我也无家可归了……” 文一礼在车库门口接过玉恒青,“老胡你回去吧。” 白羽这时从屋里冲了出来,直接冲到玉恒青怀里,抱住破碎的玉恒青。 他知道,玉大人这时最需要的是温暖的拥抱。 玉恒青就这样在小羽瘦弱却温暖的怀抱里大哭了起来。 夜深,玉恒青哭累了,睡了。 小羽看着破碎的玉恒青,关上卧室门。 跟文一礼来到餐厅,开了红酒。 桌上是下午让老万打包回来的饭菜。 白羽没心情做饭。 “不爱了就分手啊,出什么轨!玉大人多好啊,他怎么忍心?!” “哎,感情的事……” “要不,我找人把老莫打一顿?替玉大人出出气。” “你可别添乱了。” “为什么?他不该挨顿揍吗?” “你揍了他,他心里反而平衡了。让他自己想清楚何去何从吧。” “他想清楚?这件事还由得他?” “我觉得他们分不了。” “为什么?他跟那个什么明城斯不是认真的?您认识那个明城斯?什么人啊?” “算不上认识,跟市场部去4A开过两次会,见过两次。玉大人是冬天玻璃上的霜,他是春日暖阳下的风。凯盛在冬天待久了,喜欢上那种和煦暖风,能理解。” “那您又说他们不会分开?” “暖归暖,明城斯也很有能力。他可是4A的总监,比你这种总监难多了。明城斯基本上就是温柔版的恒青,凯盛说白了还是喜欢恒青这类的。” “那说不定就换口味了呢。” “换口味?换一阵子。我跟你说,经历过恒青那种的,再看别的都是寡淡!” “啊?”白羽不懂。 “就我知道的恒青那些前任们,没有一个不是在分手以后才不停地说恒青有多好,对他有多念念不忘。他们分手也没有一个是闹到翻脸的,现在有好几个还都跟恒青是好友。” “所谓的,失去了才知道对方多珍贵吗?” “对。” “那有什么用?最后不幸福的还是玉大人啊!” 文一礼叹气,恒青这次怕是伤得不轻。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遇到莫凯盛之前就没有交往超过半年的。 好不容易跟这个人稳定下来。 这十年,他酒戒了,烟也很少抽,连多年熬夜写稿的习惯都改了。 “玉大人会不会开了老莫?” “你别老莫老莫的,人家大你八岁呢。好歹叫声哥。” “切,他!一个十八线小镇青年,读了一个十八线本科,要不是长得又高又帅,靠那副骗人的老实面相,骗取了玉大人的信任。要是没有玉大人一路帮他。就凭他,现在还不知道跟哪个粑粑球一起打滚呢。” “恒青不会开除凯盛,他从来对事不对人。越是关系近的,越是会骂两句。远亲近疏,这点事拎不清,怎么把集团做这么大。” “老莫还不就是被玉大人自己骂跑的嘛!他就是不像文叔您这样温暖,总是冷冰冰的,太理智,嘴又快,所以老莫终于受不了玉大人了吧?” “你……帮谁说话?”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玉大人压迫感也太强了!哪个壹愿意总是被碾压啊……” “他要是真不愿意,早就走了。他们这种关系,不牵扯家庭,没有孩子,没有利益纠葛,说分手就分手了。玩什么出轨。” 白羽还在想玉大人让人害怕的压迫感,问:“我一直好奇,你们为什么叫他玉大人啊?” “恒青刚到报社的时候,社长有一次无意中私下里跟我们说起,恒青的父亲是国家领导人,对外身份是保密的。” “哇?可是国家领导人里有姓玉的吗?” “就是因为没有。为了保密,他父亲故意给他起的这个姓,百家姓里都没有。恒青母亲的身份好像也很特殊,一直在国外。他刚考上大学,家里就给他在学校附近的高层公寓买了间一室一厅,他就没住过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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