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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方拿了一瓶饮料，日清杯面，店员加了水，打着哈欠，把面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两人站在店门口的台子上，吃着各自的食物。 玉大人说：“当年大学刚毕业，就经常写稿到半夜，那时候楼下还没有这么方便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就经常吃泡面。” “康师傅红烧牛肉！” 玉恒青笑，“对。你们这种小孩也吃过？” “都吃过吧？” “后来，可能是岁数大了吧，就喜欢吃这种甜的。” 苏方低着头，对着泡面的热气说：“玉大人看起来很年轻……” “小羽怎么了？你刚才说他没喝多，那为什么要送他回来？”玉大人问。 苏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哎，这孩子。”玉恒青叹口气，像是在说自家小孩一样。 苏方忽然有些羡慕，文总和玉大人似乎都拿白羽当自家小孩一样，在温柔呵护着。 所以白羽有时会像个被宠坏的小孩，肆无忌惮。 可毕竟不是真的父母，白羽有时又会懂事得吓人。 “对方是什么人？” “我也不认识。我过去的时候，白总已经挨了打，衣服也……我听见那人打电话叫人，我就想先把白总带走再说。也不知道给他惹麻烦没有……” “嗯，明天我去问问吧。” 两人吃完东西，各自离去。 玉恒青上楼，洗了澡。 可是他却不想回卧室睡，而是来到客厅沙发上，拉开窗帘，看着漆黑天边。 已经四点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又熬过一天。 江正允在睡梦中被电话叫醒，他满肚子不乐意返回酒吧取了白羽的衣服、手机、钱夹。 又打车来到阳华公寓，十八层1801门口。 他从白羽外套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了屋就抱怨：“您不能老这样啊，我明天还有拍摄……” 他摸着黑找不到门口的灯，“您为什么会把手机和钱夹都落在酒吧啊？而且，您自己不能……” 灯亮了，他看见了白羽还红肿的脸，立刻将手里的衣服手机钱夹都扔在一边，把他搂到怀里，“谁干的？” “别问。陪我一会儿，不影响你明天拍摄……” “我不去了……” 第18章 挖墙脚 周六清晨。莫凯盛醒来，身边又没人。 他轻手轻脚来到客厅，他的玉大人果然睡在客厅沙发，还没关帘子，用毯子蒙着头。 莫凯盛刚要把玉大人连同毯子一起抱起来。 玉大人推开他，“我自己回屋。”然后像个阿拉伯人一样裹着毯子回到卧室。 莫凯盛跟进来，帮他把遮光帘拉好。 玉大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莫凯盛轻轻退了出去。 玉大人却醒了，人仍然蒙在毯子里，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他原本也爱熬夜，但是莫凯盛的出现，让玉恒青把作息时间调整过来了，甚至烟酒都戒了。 可是，是什么时候他又恢复了熬夜、抽烟、喝酒的恶习了呢？ 他想不起来，或者是不想想起来。 苏方周六下午才醒，翻起身第一反应就是玉大人让他写稿。 他打开电脑，找到自己硕士论文——《西方博物馆的发展及其对美术史的作用》。 “现代美术博物馆的发展可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特别是17世纪启蒙运动以后。美术博物馆与其他类型的博物馆有着明显的区别，它是历史和美的综合体，它的建筑多是历史纪念物，藏品多是经典作品，所关心的主题是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藏品首先要有经典的意义。美术史在19世纪作为一门刚刚成立的学科，从其他学科，特别是考古学上受益颇多，而考古正是收藏进至博物馆产生的有力动机。美术史学科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三十年代得到长足发展，它的工作重心和博物馆的发展紧密相关，时代的背景赋予它们独特的特性……” 没有读者会愿意看这种东西吧…… 那么写什么呢？当代艺术，最火的就是安迪沃霍尔了吧。苏方开始打字： “安迪·沃霍尔对当代中西方艺术的影响主要涉及三个方面：创作题材、创作理念和创作方式。对创作方式的影响表现在丝网印刷、装置艺术和复制手法……” 建健探头进来，“醒了？” “嗯。” “你是现在吃午饭，还是等会儿直接吃晚饭？” 苏方忽然想八卦他，“喂，你昨天几点回来的？跟那个模特……” “你回来的时候，我听见了。”建健轻描淡写。 “所以……”苏方想，所以自己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屋里快活……苏方立刻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个事儿。 “所以好得很！问你呢，吃什么？” “随便，吃什么都行。我等一下再审你跟你的小模特。我先捋一下思路……” “什么思路？” 苏方得意，“玉大人让我给他写稿！” “给玉大人写稿？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走走走！”苏方推着建健出了房间。 周一，早上八点十分。 苏方就到了公司，又看一遍昨天晚上已经发到玉大人邮箱的文章。 还是不太满意，可是自己水平也就到这了。 八点二十五，Fay到了，“一八三，杯子洗了吗？咖啡做了吗？” “啊？白总到了？” Fay问：“你来了没进去看啊？” “没有，我来的时候才八点十分，我心想……” Fay“啧”了一声，敲门看了一眼。“去吧！端茶倒水是你的事儿！” “他是昨晚就来了吗？！”苏方嘟囔着，去茶水间给白羽做了咖啡，敲门进去。 白羽蜷着腿，在沙发上睡觉。 深棕色西服里穿了一件浅驼色高领针织衫…… 苏方心想：“虽然已经入秋，倒也不用穿高领针织衫吧？有这么冷吗？而且，为什么每天都要这么早来公司睡觉？” “白总，要白兰地吗？”苏方才不管他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不要了，上午有个会，给我咖啡行了。”白羽坐起身。 苏方看到他脖子上粉红色的痕迹，明白他为什么要穿高领了…… 上午跟编辑们的改版会，开得白羽头晕。一直开到十二点四十才散。 “文叔，请我吃饭！” “我在楼下日料，你下来吧。” “好嘞！” 两点半，白羽磨蹭上楼，只有Fay在门口，“一八三呢？” Fay说：“两点的时候，被玉大人的助理小艾叫上去了。” “玉大人？他得罪玉大人了？”白羽惊讶。 “不知道。一八三没说，上去的时候看着有点紧张。” “他回来让他进来找我。” “好的。” 三十一层，玉大人办公室，苏方坐在办公台对面，玉大人把屏幕转过去说：“你发过来的稿子我昨天晚上就看了。但是太晚了就没给你回。这会儿把你叫上来，想跟你说一下。” “好的。” “立意没什么问题，只是你的文笔也太像写论文了。你看第一段，我给你改成这样：‘安迪·沃霍尔被誉为20世纪艺术界最有名的人物之一，是波普艺术的倡导者和领袖。他大胆尝试凸版印刷、橡皮或木料拓印、金箔技术、照片投影等各种复制技法。’是不是就好很多？” “嗯，是。” “后面这里……” 四点。 Fay桌子上座机响，白羽问：“一八三还没回来？” “没有。” 白羽想不通了，一个多小时了，要是得罪了玉大人，办离职都办完了。 四点半。玉大人办公室。 玉大人：“这个你拿回去按照我说的，再改一遍。明天交给我。” “好。” 苏方下楼，还没走到座位，Fay就看见他了，指了指屋里，“找你呢！怎么去这么久？也不跟白总说一声？” “哦。” 苏方敲门进去。 “白总。” “玉大人找你什么事儿？” “他让我给杂志下一期新开的艺术专栏写篇稿子。” “让你写？！” “嗯，他说我是学西方艺术史的，让我试试……”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刚过去的周六，我送你回家下楼遇到去便利店的玉大人。” “你领着我部门的工资，给编辑部干活？！还不告诉我？！” “我想着三千字的稿子，我周末就写完了，而且玉大人也不一定用。我就……” 白羽打断他，“你是美术系修的是美术史，又不是文学系，写什么稿？” 白羽从办公桌站起来往外走，“就算是玉大人也不能公然挖我墙脚！” “哈？”苏方不懂，“白总，我……” 白羽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你闭嘴！白什么总？你拿我当什么‘总’吗？！” 白羽气冲冲地直接走了楼梯间，都没按电梯。 苏方从办公室出来，跟Fay面面相觑。 Fay看着白总竟然气到都不想等电梯，问苏方：“一八三，你到底惹什么事儿了？” “我没惹事儿啊。”苏方一脸蒙逼，“白总跟玉大人不是关系很好吗？还住上下楼。为什么这么介意我帮玉大人写稿？” 十几年前的他们…… 第19章 傲慢 他们在一起已经第十三年了。 十三年前，玉恒青在酒吧遇到了莫凯盛。 那是《云裳服饰》创刊的第二年，纸媒黄金十年的开端。 玉恒青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克星，莫凯盛。 原本莫凯盛只是玉恒青在一个GAY吧捡到的一夜情。 莫凯盛一米九的身高，魁梧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一眼就吸引了玉恒青。 虽然莫凯盛穿着土气，喝着最便宜的啤酒，玉恒青还是当晚就带莫凯盛回了家。 办完事，玉恒青没留他。凌晨两点把莫凯盛撵走了。 没有电话，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一周后的周五，同一个酒吧。 玉恒青跟客户部的文一礼，市场部的李唯刚走到酒吧门口，就被莫凯盛拦住了。 “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吗？” 玉恒青让他俩先进去，站在路边，点了支烟，“就在这说吧。” “我们……你……是不是只是……我……是不是……”莫凯盛，低着头，一个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那么高的男人，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能要你电话吗？” “不能。” “那，其他联系方式也行。” “不方便。” “那……我们……” “我们只是一夜情。这样说够清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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