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往前。 “这次拍摄结束后,我再约一下蒋教授,”萧航说,“我想了解一下他那个新治疗的具体方法。” 杭思舟笑他:“刚才不还说,害怕我恢复记忆吗?” 话音落下,垂在身侧的手被男人握住,抓了起来。 “你答应过我,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们现在的关系。” “啧,”杭思舟唇畔笑意放大,“行,那你趁我还什么都没想起来,赶紧来说说我们以前为什么来这边,多刷刷好感度吧!” 萧航唇边溢出一抹苦笑来。 这可真是一道难题,全说了,这好感度怕是不升反降。 不过他还是认真地说了一声“好”。 萧知涵一来,便去找她的乐乐哥哥和天天哥哥,还有小月亮姐姐玩耍去了。 有专业的工作人员跟着,两人也不担心。 “想去看看吗?” “嗯?” 萧航握住他的手:“我们以前住过的那个房子。” 杭思舟眼睛亮起:“好呀!” 不过他很快说,“方便吗?那边现在还住人吗?我们贸然过去会不会影响他们。” “不会,那是我们的房子。” “诶?” 漫步在青石小路人,两人一起往街道另一边走去。 这是一座颇有一些年岁的高原小城,青石街道,红瓦绿墙,每一家都有着自己特色的布置,边看边走,这一路也走得兴致盎然的。 很快,街至尽头,萧航牵着他转了个弯,很快走到一处小巧的四合院前。 这四合院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外,一侧是一条小河,一侧是一片小树林。 已是深秋,树林染上了秋色,更是为小院添加了几分斑斓。 萧航比杭思舟更快走到小院门口,轻轻扣响了门。 不多时,里头有人过来开门。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嬷,头发花白,眼角是深深的纹路,双颊上映着高原人特别的红晕。 阿嬷看到萧航和杭思舟,先是愣了愣,很快笑起来:“你们回来了呀!” 萧航笑道:“我们回来了。” 阿嬷目光缓缓挪动,最后停留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略显浑浊的眼攸地亮起。 “能一起回来真好!” 她又重复了一遍,“真好。” 萧航悄声给杭思舟解释,这房子原先是这个阿嬷的,后面卖给了他们,但一直没走,就住在这边,算是给他们看房子了。 来这里是杭思舟决定留下孩子的第四个月。 怀孕的人本就情绪冲动,想一出是一出,不知在哪看到了这座小城的资料,吵着非要来这边住一阵子。 小城幽静,挺适合居住。 杭思舟身体素质还不错,咨询过医生之后,确定小城所在的海拔几乎不会对他身体产生影响,萧航便同意了他过来。 当然,他同意不同意根本不重要。 那时候的杭思舟也不会在意他的意见。 萧航是绝对不可能放一个大肚子的人独自来这边的。 就算有人陪着他也不行。 更何况,杭思舟根本不愿意别人陪他。 哪怕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他始终对怀孕结婚这件事颇多抗拒。 不巧的是,那段时间萧航刚接手公司,诸多事务需要他亲自现场敲定,丝毫马虎不得。 但他又不放心杭思舟一个人在这边,只能挤压自己的时间。 需要他去现场的时候,他几乎每天四五点起床坐直升机离开,然后晚上九十点再回来,赶一段来回十多个小时的路程,以确保自己每个晚上都能陪在杭思舟身边。 纵使他们睡两个房间,很少说话。 但只要每天能看到杭思舟,知道他和他腹中的孩子都健健康康的,便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当然,他做这些还是很有意义的。 这么陪着一个多月之后,杭思舟的态度明显松动了很多。两人有了很多一起吃饭的时间,偶尔也会聊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那是一段特别又奇妙的双人独处时间。 怀孕的人情绪多变,也许早上乌云漫天,到了晚上就会晴空万里。 又或者,身边没有其他亲戚朋友,让杭思舟对他多了几分依赖感,让他有了更多和人靠近的时机。 萧航耐心等待着焦躁的杭思舟变成平和的杭思舟,然后陪他在夕阳下吃一顿安静的晚餐。 阿嬷手艺特别好,不光会做这边的本地菜,还会做很多五湖四海的菜。萧航的好手艺,一半也是学自于她。 只是可惜,离开这座小城回归生活后,所有的摩擦与生活的矛盾再次填满他们之间的空隙,萧航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再次那么靠近杭思舟的心。 - 阿嬷见到杭思舟很高兴,非拉着他去喝自己做的秋日降火茶。 走过来的时候,萧航大致说了一点他们住在这里的事情,但说的很粗略含糊。杭思舟知道这人还是心有芥蒂,很多事情不会特别直白的说出来,索性说自己有事要找阿嬷聊天,让萧航去别的地方晃晃。 阿嬷的秋日降火茶确实很棒。 杭思舟喝了一晚,只觉一整个下午赶路的疲惫消除了大半。 他放下碗,手撑着下巴,告诉阿嬷自己遭遇了一些事情,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现在听医生建议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回以前的记忆。 他问阿嬷可不可以讲一些他和萧航住在这里的事情。 阿嬷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缓声开口。 “其实我也不怎么看到萧先生。” “他总是很忙,好多回早上走的时候还没鸡鸣,晚上回来我又睡了。不过只要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基本都陪着你。” “你们很喜欢在河边摆个小桌子,然后在夕阳里吃晚饭。我那时候养了一只老猫,你很喜欢抱着猫咪吹风。萧先生怕猫有问题,还特意找了个兽医过来给它打针,后面弄得我那猫一看到萧先生就跑。” 听阿嬷说到这,杭思舟忍不住捂住嘴:“他有时候确实挺那啥的。” 嗯,挺傻逼的。 不过也是关心他,傻逼就傻逼点吧。 杭思舟撩着眼皮:“我们一直都这么好么?” 阿嬷怔了怔,随即摇头:“你们其实……不大好。” “你那时候总不怎么理他,特别喜欢一个人跑去旁边的小树林里发呆,然后被咬一身的包回来找我给你涂药膏。” 杭思舟皱起脸:“我这么像小孩子吗?” 阿嬷哈哈笑:“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呀。” 她很快收敛起笑容来,“你们有时候还会吵架。” 阿嬷眯起眼。 眼前晃过那个月色浓浓的夜晚。 两人吃晚饭的时候气氛还很平和,但不知怎么的,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争执的声音。 起初她以为两人在吵架,急匆匆冲过去,想劝萧航千万让让杭思舟。 怀孕的人火气大,可千万不能真的和对方动怒。 到了门外,才发现是杭思舟在和电话里的人吵架。 不知是说到了什么,杭思舟气急,直接把电话摔了。 他往门口冲过来,大叫着说自己不想再忍下去了,孩子也不要了,这种日子完全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才到门口,便被男人抱住了。 男人压着嗓子,一直在和他说话,不管他如何愤怒都没放手。 哪怕杭思舟最后说:“别逼我恨你。” 萧航也依旧没有松开他。 两人在那抱了很久,后面杭思舟被打横抱回了房间。 不多时,阿嬷看到萧航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烟。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抽烟。 准确的说,萧航也不是抽烟,只是点着烟头,然后看着那一点红光忽明忽灭。 冷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照得他浑身透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凌人气场来。 阿嬷有些不敢过去,只能站在自家屋子门口看着他。 看着他一根又一根点燃了烟,然后由着烟燃尽。 阿嬷后来实在是太困了,便回去睡觉了。 只是第二天,被鸡鸣声唤醒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出去看了一眼。 院子里,萧航昨天待的地方落了厚厚一层烟灰。 那厚度,绝不是一包烟可以达到的。 难不成萧航昨晚一宿没睡? 阿嬷想去找个扫帚,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仿佛昨天晚上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唯独只有空气里残留的,很淡很淡的烟味,还在诉说着某个未眠人心里的苦闷。 阿嬷的描述没有很平淡,也不带什么情绪,却让杭思舟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默了默,问:“他真坐了一晚上?” 阿嬷点点头,比划道:“这么老厚一层了,就算不是一晚,也起码有五六个小时。” “后面没过几天,你来找我说你要走了,然后问我愿不愿意继续住在这个房子里。我想着我反正也没地方去,便留了下来,就当给你们看家。” “其实我那时候以为你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起码,不会一起回来了。所以刚才看到你们一起回来的时候特别高兴。” “你们都那么喜欢对方,如果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分开了,一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杭思舟惊讶地睁大眼:“你不是说我不大爱理他,还说过不想要孩子么,怎么又说我喜欢他了?” 阿嬷弯起眼睛:“因为阿嬷有眼睛呀!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别人告诉我的,我自己能看得出来。” “你虽然不大理他,但我做的菜和他做的菜,你总是分得很清。每天也会问我他早上是几点走的,晚上他要是回来晚了你也总是会让我给他留菜。愿意在这些小事上关注对方,肯定是心里很在意呀。他是生活的方方面面照顾你,你是在很多细枝末节的点上照顾他,你们这不是互相喜欢,是什么?” 杭思舟眨了眨眼睛,最后抿起唇说了一声“嗯”。 只有在意对方,才会将关注点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生活小事上。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是生活的本质。 若是愿意将另一个人与这些牵扯到一起,那便是他真的愿意和对方过很漫长的一生了。 - 和阿嬷聊完,悬在天际边的夕阳也落下了最后一点光晕。 杭思舟在小河旁找到站在那不知在想着什么的萧航:“回去了。” 男人回头过来:“嗯。” “不好奇我们聊了什么?” 萧航:“好奇。” 杭思舟侧头瞥他:“那怎么不问?” 萧航:“我觉得阿嬷对我印象还是挺好的。” “哦?” 萧航笃定说:“她应该不会说我的坏话。” 杭思舟忍不住敲了他一记:“你就自恋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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