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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这样了。”张邵眨巴眼认错，想碰邱泽天却被躲开了，他急切嘟哝：“我昨天是意气用事，我又不能喝酒，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 “下次是不是就杀人发泄？”邱泽天瞪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幼稚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家里人多担心你？你真的很自私。” 张邵默了默，抓脑袋焦躁：“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什么方式都试了，你不肯回头看我，我能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你最好快点回周县。” “凭什么！你就死心塌地要跟那个何羽哲？”张邵钳着他两手臂，脸色发青，“泽天，他什么都没有，住你的花你的，你还真准备养别人？你别傻了，到时候开学他走了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到底图什么？” 邱泽天气得浑身哆嗦，猛推开他，觉得这话特别难堪，好像自己是包养别人的傻二货，直骂：“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花钱跟人上床？你他妈有钱是不是没脑子！” 张邵攥紧拳头，给他怼到无话可说，压抑着满肚子火气服软，“行了，我们不需要吵架，先去你们驾校那边交钱。” “你他妈给我道歉。”邱泽天寒脸，眼神越发深沉、阴晴不定：“你刚刚侮辱我。” “我什么时候侮辱你？” “你他妈说我包别人，还污蔑人家清清白白的男孩！” “他难道没花你钱？” 邱泽天囔道：“朋友之间平常都要买几包烟呢！人家听话懂事，喝几杯奶茶就是算计我，你他妈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看他为了那个何羽哲气成这样，张邵满肚子火成了醋，“对不起对不起！好了吧！是我狭隘，我伪君子，我没有教养。”他冷笑一声，边走边阴阳怪气，“我大专骂双一流，我不得好死。” 邱泽天哑声嘀咕怼着，“妈的，人家就是比你聪明。” 邱泽天拦车跳上去，张邵追去也钻进车内，两人皆有些恼火，喘气没有搭话。路程三十分钟，两人同行先回文顺。 其实张邵不用回，他保持沉默但气呼呼跟着邱泽天，监督似的。 何羽哲背着斜挎包刚出门口，就见他俩回来，连忙关心问出了什么事，张邵怒气未消颔首爱答不理，邱泽天笑容也不怎么好看，淡然摇头说没事。 “我们先去吃午饭吧。”何羽哲自然而然想牵邱泽天手，可惜邱泽天没有心思，诸事不顺他懒得出去，不经意躲开要进屋休息，决定下午再去练车。 张邵望着何羽哲跟苍蝇似的黏着邱泽天嗡嗡，烦躁又窝火，直接伸手拦邱泽天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邱泽天意外瞥向他，张邵先拉下面子所以脸有些红，不耐烦指身后男孩，“那谁，何羽哲是吧，你跟我一起去市场，随便弄点我们三个去练车。” 何羽哲错愕，“你不是有……” “你管我那么多，跟我走。” 到底是张邵年纪大点儿，何羽哲是温顺习惯了，虽然不爽还是作势要跟过去，却给邱泽天直接拉住，“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傻不傻！你就在家学习，让他自己去。”说完，又冲张邵和和气气道：“辛苦，你随便买点，我晚点钱A给你。” 张邵蹙眉不屑，“A钱？这辈子我都没跟人A过钱。” “不A我不吃了。” 张邵是听明白了，气得无奈发笑，瞥他俩一眼，耐住性子脾气转身离开。 他人一走，邱泽天立马露出烦闷表情，他这出去一趟心情起起落落，进屋直接去浴室想洗脸冷静冷静。 何羽哲莫名其妙坐回来，把刚挂身上的包拿下来，结果听到邱泽天急躁的喊话，语气很凶，他直起腰紧张问怎么了。 “我那、那放洗手台下的花呢？” “什么花？” “酒瓶啊！” 邱泽天模样很急很严肃，何羽哲握紧背包带说自己打扫卫生扔了，都枯成这样，放家里也不美观。 “我他妈放厕所要个屁美观啊！”邱泽天这满肚子火气不小心发泄出来，吼完之后，降低音调：“你不能，随便，把我东西……” 何羽哲僵硬片刻，眼眶以一种很快的速度红了，邱泽天吞咽愧疚起来，走过去想哄两句，结果这男孩甩开他往屋外跑。 “等等羽哲！” 两人在门口纠缠推搡，邱泽天见到何羽哲掉眼泪心乱如麻，这场面他哪里经历过，抱着他胡乱哄道：“别哭别哭，羽哲，我没有怪你，我不该凶你……” “我又不知道那是有用的……”何羽哲委屈吸鼻子，“你刚刚跟张邵一起回来，我就很伤心了，还无缘无故骂我……” “是是，我的错，刚刚脑子抽了。” 何羽哲擦擦眼泪，勾着他脖子吻上去，邱泽天顾忌这是走廊有些不好意思，何羽哲再次闷声哽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我们这到底有没有在一起？你昨天不是……” 邱泽天脑子简直是一团糟，望着大男孩哭得梨花带雨，心软还心烦，豁出去似的抱紧人堵住他嘴，反客为主把人压在门板上，这个热吻是激烈的，何羽哲沉醉在天天哥怀抱里，还努力往他身上凑。 在何羽哲心里，邱泽天很帅很威风，生活自理能力很强，各个方面都特别优秀。崇拜方总会把自己无意间弱化，他窝在邱泽天温暖结实的怀抱中，哼了声，幻想着很多可能。 他们在一起，过生活，下半辈子…… 可是邱泽天却突然松开了他。 何羽哲喘息非常不解，顺眼看过去，发现邱泽天满脸错愕和惊恐望向楼梯口——张邵立在原地，表情无法用言语形容。 何羽哲再一次见到邱泽天这样的表情，慌乱无措，天塌地陷般，眼里全是惊恐，与上次张邵进医院的时候一模一样。 张邵面无表情想回来拿零钱，一不小心目睹全过程，他亲眼看邱泽天威猛搂抱别的男人，看邱泽天焦急万分哄另一个男人，看邱泽天把对方强势圈怀中热吻。 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张邵完全没了意识，脑子短路站原地又没阻止又没离开，因为已经呆滞、崩溃，彻底心碎了，呼吸都不畅通。 邱泽天尴尬到傻眼，但是何羽哲却死死抱住他胳膊，霸道还委屈，小声：“你要去找他，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张邵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屋。
第79章 没有永远 张邵愣原地哭了。 这次哭跟以往的不同，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狼狈不堪，只是眼泪就这样堵不住似的滑下来，一汩汩淌，双眸原本就布满了血丝，这一刻显得脆弱至极。 他好像淡然面对现实了，自顾自拿着零钱离开文顺。 体面，这是他来北海第一次保住体面。 可是这体面又显得他懦弱无能，可怜卑微，仿佛是淘汰出局的失败者，连背影都显得灰蒙蒙的。他活了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直是及时行乐，理性洒脱，自从与邱泽天分手后他突然就找不到自己了。 他把爱人丢了，自己也丢了。 张邵坐享其成，荣华富贵前半生，要什么没有？他甚至挥挥手就能拿到很多人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再怎么低调别人也知道他是个富二代，有钱人。攀附、阿谀、奉承，这些事他看多了，性子里还是高还是傲的，只可惜来北海后他夜夜消愁，把一身桀骜与真性情丢地上踩得稀碎，喜欢的人给他一次次暴击。 他求了，喊了，几乎要跪了，可惜人家转头就爱上别人了。 于是痛到恨，痛到怨，他怀疑邱泽天从头到尾都是耍自己，报复自己。好几次他都想放弃这段破碎的感情，不再纠缠不清，都是因为看到邱泽天对自己还有一丝留恋，偷看自己动态，留着玫瑰花，或者……语言恶意侮辱也是一种宣泄的爱，怨恨的爱。 自作多情？原来是自作多情。 张邵咬唇任眼泪淌，无声无息中，他好像都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原来自己癫狂这些久，到头来全是笑话和插足。 为什么？他真的是个骗子。 张邵吸口气咳嗽，用手肘擦眼泪，他觉得邱泽天这个骗子骗走了自己的心，自己离不开他了，每天都在痛，可是骗子却能爱别人抱别人。 永远，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 他不停咳嗽，感觉肺都运作不过来，发出煎熬的嘶鸣，从恨到怨到心如刀绞。张邵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仿佛地面坑坑洼洼，空间扭曲变形，他头晕眼花，蹲在地上无声流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哪里，竟也会感到孤立无援，无人可依…… 邱泽天在屋内并不好受，他第一次见张邵有那种表情，心里好像给重创了一下，淤血内伤，止不住酸疼。 他以为感情中自己是输方，这种挫败感就像当初亲眼见张邵亲吻另一个人，并且恶劣说一厢情愿沦陷于其中的自己只是某人的替身，这份原本不对等的感情原本就是左右不同砝码的天平，当场彻底倾斜摇曳，摔得他尊严全无。 他以为这段关系早就终结，在自己灰头灰脸离开那个房子，决定离职回乡，在湖北港的路上，回忆这段有哭有笑的时光，原想带着这个世界最深的痛意死去，拿只属于自己的惩罚割断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牵挂，即使连死去的梦里都是张邵的声音，晕头转向，但这份爱已经失望已经淡却。 可是，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是洳湿地缝里生长的坏虫，是张邵在夜里拥抱他，吻他额头，揩尽他背后淋漓污秽的汗液，不厌其烦告诉他一些毫无用处的做人道理，温柔寡言地默默教他用一些没见过的家电和仪器，至少那时候张邵从来没嫌弃、贬低过他。这些柔情可能不及张邵对别人的三分之一，但是，这三分之一从前都没人给予过邱泽天。 现在呢？是百分百了吧。 他不是真恨张邵，他陶醉过每一个细节，以至于邱泽天临死都没能忘掉，只是这段关系如今被双方弄的七翘八裂，都会用张邵死心收场。 而这，是他真正期待的吗？ 何羽哲见他失魂落魄，擦眼泪哽咽坐回桌子前，邱泽天顿在原地有五分钟之久，走过去轻声安慰：“别哭了。” “你没有忘记他对吗。”何羽哲拿纸巾揩眼泪，语气幽怨：“张邵除了有钱，有车……他还有什么？是帅，我承认他长得可以，但是这些都改变不了他以前玩弄你感情。” 邱泽天耷拉脑袋，他不知道说什么。 何羽哲见他直接默认，声音更颤：“那我算什么？你刚刚为什么要亲我。” “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 何羽哲深吸一口气，张臂抱紧邱泽天磨蹭，觉得至少现在他能选择自己留下，至少现在还能算拥有。 那天下午邱泽天并没等到张邵一起去驾校，对方又人间蒸发消失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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