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馋的曹文杰亮眼闪烁注视着他手里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餐,直吞口水。 张邵眼睛当然看不到他,望向冷脸的邱泽天接着絮絮叨叨:“起这么早没吃饭吧,我发现这家粉店每天排很长的队,多少吃一点吧。” 邱泽天斜了一眼殷勤的他,自然而然顺手接过,张邵肉眼可见的高兴,眼神都明亮了,他嘴角刚扬起,看着这双手毫不犹豫伸向曹文杰,登时又垮了下来。 “你不吃啊?给我啊?”曹文杰绽放夸张的笑容,“谢谢泽哥!”他拿过早餐,又傻不愣登看向张邵,“不对哦,更要谢谢邵哥!” 邱泽天点头漠然冷淡,“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呢。” 虽然这态度令曹文杰受宠若惊,不过他是马大哈,笑嘻嘻咧出一口白牙,“那,那我真不客气了啊!” 张邵鼻头有点酸,起身走到了门口抽烟,五分钟后又神情自若走进来,开始新一轮枯燥无味的上班工作。 “泽哥,老爸让我们修这台车!” 他端起早餐塞了满嘴巴,嘴里含糊,用筷子指了指店内——美系别克车。 趁着邱泽天走远,张邵立马凑近曹文杰,附身告密道:“泽天说不定还没你大呢,你只用喊我哥,叫他名字就行了。” “怎么可能!”曹文杰睁大眼睛,“他明明都二十五啦!” 张邵轻描淡写,“他骗你的。” 店里这台车据车主反映,发动机打着的时候怠速抖动,而且加油无力,有时候甚至熄火。已经花了一千多块钱把活化塞点火线圈都换了,还是无法解决问题。被迫无奈,车主只能将车开到附近小店铺找找问题点,曹威二话没说直接收下了。 得知来正经活了,邱泽天忙坐上车检查一番,心里有个底,蹙眉下车将引擎盖打开,查看发动机到底什么情况。 屋外二人窃窃私语完,也准备进来帮忙。 “如果发动机抖动,很大可能是EGR阀坏了。”邱泽天收回视线,对无所事事二人道:“这个换过,再看看进气支管,去帮我拆下来。” 曹文杰应了声转身就去找扳手,张邵没反应过来被他抢了先,懊恼杵原地,若有所思看着灰尘兮兮的机械内部。 他顺势蹲在邱泽天旁边,全神贯注盯着刚卸下来的塑料进气支管。 曹文杰把他俩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突然嚎了声:“哎哟邵哥哥,我去给你拿副新手套!等等啊!” 男孩一溜烟跑了,邱泽天听这称呼直皱眉头,“傻逼。” 张邵轻笑也不反驳,疑惑指脏兮兮的塑料口,“是它坏了吗?” “这是四个进气口。”邱泽天老师上身,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教道:“里面有很多积碳,原本就是这样子的。” 小老师说完,张邵格外好奇伸手指学邱泽天的模样去抠弄。他不像邱泽天戴了手套,轻轻一摸,满指头湿润的污油炭黑,感官体验非常清晰,他悠悠道出触摸感受,“里面湿湿的、软软的,感觉还很热……” 邱泽天脸色骤变,把零件啪嗒摔地上,“你他妈说什么呢!” 张邵眨巴眼,似乎是被冤枉了,满脸无辜嘀咕:“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嘴里没一句好话。”邱泽天板着脸走去工具箱,正儿八经翻找有用的机械。 张邵垂眼帘搓了搓手上脏兮兮的油泥,可怜巴巴地把脸埋在膝盖上,好一会儿才振作精神洗个手,回到了破旧车辆旁。 九点半邱泽天才忙完,准备下班时,他拔下充电器才看见信息,立马惊一下,妈的坏了!忙到现在不亦乐乎,都忘记要接何婷回家了。 张邵在门口斯斯文文洗手擦脸,瞧见着急忙慌的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邱泽天没搭理他,匆匆走到路边张望一下,哎了一声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张邵走到身旁瞥见了,小心翼翼地说:“要去哪里,我送你。” 邱泽天置若罔闻,还在等待别人接单。张邵垂眼帘站一旁默默地候着等待,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喂婷姐?还几站啊,我……我马上。”邱泽天吸口气挂了电话,斜了一眼旁边期待的张邵,咬牙低骂:“你嘴巴等等别贱,送我到地方下来就行了。” 张邵挤出笑容,“我不会……嘴贱。” 注视着邱泽天不情不愿坐上后座,张邵整顿心情,连忙坐上去倒车,搭话问道:“去哪里?接谁。”听到邱泽天说高铁站,他打着方向盘哦了一声,不死心追了句:“要去接那个女人吗。” 邱泽天从裤兜里拿出蓝牙耳机,直接低头玩手机无视他。张邵无奈只能识趣闭嘴,心里难受,沦落到借后视镜偷偷看他的脸。 楠漨 为什么他都不愿意跟我说句话…… 张邵情不自禁泻口气,抿唇,开导航前往高铁站。抵达目的地,邱泽天下车随了句“谢谢”,径直往何婷发来的定位走。他老远就看见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女人,心里雾霾散去,招手呼喊了一声,对方也兴奋跑来。 “婷姐!你带这么多东西?” 何婷嘴巴咧到耳后根,欢快道:“给我弟买了几件衣服,过几天暑假他要来玩。” 邱泽天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颔首点头咳嗽,“是吗?好啊,我到时候陪你去接他。” “你怎么不问有没有给你的啊!”何婷拍他脊背打趣,“我给你也买了一套,基础款肯定能穿,回家你试试。” 邱泽天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卡壳半天,脸有些红,“我也有啊,这多不好意思……多少钱啊,我那个……” “我有员工折扣,要不了多少钱,你别嫌不好看就行。” “我怎么会!我……”邱泽天感动到眼眶有些润,酸涩涨闷,好在天黑不明显,他搓搓手帮忙接过东西,含笑领着女人在一旁拦车回程。 两人正说说笑笑,一辆熟悉的黑车径直行驶而来,邱泽天蹙眉,不用看车牌都知道是谁,直接抓起何婷手往另一侧走。女人莫名其妙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跟着,疑惑道:“怎么了?” “搭公交车回去吧。” “怎么突然……” 喇叭再一次响起,惊得众人回头,张邵摇窗冲何婷点头问好,随带恬不知耻向邱泽天问:“说好做同事做朋友的,何必空车回去呢?我们一起回吧。” 邱泽天面色铁青,何婷将他俩男人来回看一圈,不悦的神情摆在脸上,小声问道:“天天,什么叫做朋友?” 邱泽天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邵磨练到脸皮比城墙还厚,自顾自摁喇叭,“我都开后备箱了,那么多东西,先放着吧。上来呀。”见两人不动,张邵软硬兼施喊道:“都是朋友,东西放上来吧,我们直接回去。这道上不能停留太久。” “算了,那我们坐。”何婷哼声嘀咕一句省事,淡然牵过邱泽天放下东西,紧紧靠少年坐稳,上车环顾车身啧了一声,暗想这原来是个富二代。 “谢谢。”何婷暗处示意邱泽天别紧张,“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谢谢你的好意。” 不同于那日激烈对峙,三人各怀心事。 张邵打着方向盘,皮笑肉不笑,“应该的。是我还要谢谢你,没有报警,还帮我照顾泽天。” “少他妈放狗屁。”邱泽天瞪眼无语,看向窗外骂了句傻逼。 何婷也觉得这人无可救药,冷笑一声扭开脸,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冷冽。 “是叫何婷对吗。”某人想让张邵闭嘴,结果张邵一个人说了起来,“房东上次跟我聊了聊你的事。我们真有缘呢,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也听我哥前阵子提起才想起来……” 何婷正色挑眉,“什么?” “你在这个品牌做了几年吧?”张邵眉眼带笑缓缓地讲述,自己高中以前当模特,当时涌起一波国潮热,国内几个知名品牌他都有过资源,他随便挑了几个去拍过。 何婷微睁了下眼睛,她是说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以前设计部有几期青少年专区,请的确实是有资历的高中生。当年她还在品牌基层做销售,对这件事情是记忆犹新,因为当初前台的海报和轮播屏幕视频都是她上传的,她当时是收银台的职务。 模特本人? “你……你长这么快……”何婷错愕卡壳片刻,做了个吞咽动作,望向迷茫一无所知的邱泽天,低声询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张邵耸肩套近乎,“我以前在成都读书,这世界真小。” “天天,你以前在成都吗?”何婷还在嘀嘀咕咕问邱泽天,可惜他屁都不知道,就连当过模特这件事情都是对方含糊带过一句,他们互相并不了解。 “他没在,他在老家。”张邵目视着前方红绿灯,自顾自讲起来,“调店一般是支援这边店铺吧,还是带新店长啊?反正都够辛苦的,老远跑过来,教的东西也多。” “你什么意思?”邱泽天忍不住刺向他,张邵这拐弯抹角铺垫大堆,准没好事。 “没什么啊。我是想说,何婷要是想回以前的店铺,我哥一个电话就能弄好,不用这么操劳。” 邱泽天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张邵!” “不劳你费心了,我为什么要回去?现在天天陪着我挺好的。”何婷刻意摸了下邱泽天后脑勺,好似安抚,邱泽天深呼吸克制满腔的狠戾,闭眼睛把脑袋靠她肩膀上。 两人关系如此密切,还真有那么一丢丢郎才女貌,般配情侣的样子! 张邵挪开视线,双手用力攥紧方向盘。 懊悔、气愤、嫉妒、悲伤——这些复杂而矛盾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两人交好是事实,令他无所适从,并且倍感无力。他下意识地冒出很多火气,无法释放只能干生气,干委屈,干无助。 他对谁都好。无论是曹文杰还是何婷,邱泽天都是温柔以待,可现在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张邵那一晚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心情。前阵子刚见面的时候,他还大言不惭说邱泽天还爱他,不可能忘记他,可这些日子相处,他已经动摇了,邱泽天对他好像真的没有感情了,真的不可能了。这么多次寒心的事情积累在一起,他没法再装洒脱与固执,送两人到出租房,立马驱车离去,并未在文顺落脚居住。 他也想留点尊严。 邱泽天余光扫了下那辆黑色奥迪车尾,对方消失在一个路口,何婷拍拍他肩膀,一声不吭拽他上楼休息。
第69章 你不是我的家 十二点多的时候,月光洒落在他床边,邱泽天听着空调呼吸声音,觉得世界闹哄哄的,根本无法入睡。于是他窸窸窣窣爬起床,踏着拖鞋出门。 海边,再去海边散散步。 他踩上细沙,思绪凝固后怅然若失的感觉。所有迷茫悔恨的事情接踵而至,任何人的青春都是这样痛痛痛、怨怨怨、恨恨恨吗?一定要衣衫褴褛迷茫惶恐不停念念念、想想想、爱爱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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