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中时一身羁傲,就算在秦时齐那里不得体面,也是两人之间的秘密。走校园里他还是能昂首挺胸,混迹于人之中,享受幼稚的权威和追捧,起码不是这样灰头土脸讨生活。 落差感让邱泽天心乱如麻,只是一个熟人出现都让他心里泛起惊涛骇浪,整个人都没了活力。 他脑子里闪过张邵的脸,他露着虎牙轻描淡写说也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去死吧,高高在上的杂种。”邱泽天暴怒却拼命隐忍,太阳穴狠狠跳了跳,那些目的和求全他都抛诸脑后。 他不能这样放了张邵,自己还什么都没捞到,怎么能让张邵提裤子走人。
第13章 撞号了 秦时齐的堂弟时常会跑来长沙找他,恰巧前些天他又喊了张邵来家里做客吃饭。这房子是他爷爷送给秦时齐的十九岁生日礼物,不过与张邵的小区隔得有点远。 在高铁站,迎面走来一位冷冽俊朗的男孩。他穿着件黑色风衣,身形高挑,衬托出莫名脱俗的气质,浑身上下透着精雕细琢的干净整洁。 走近可以看到他无可挑剔的脸,左眉间有条两厘米左右的疤痕,将斯文精致的脸蛋衬托出别样张力与故事感。 这男孩径直走到了他们面前,目光投向面无表情的张邵,皮笑肉不笑,“邵哥哥,挺久不见。” “秦海,高三抓紧复习。”张邵勾唇讽刺笑道:“来回跑不累吗。” “谁叫我哥在这里。”秦海冷脸挪开视线,“哥,我肚子饿。” 秦时齐杵两人中间尴尬万分,骂骂咧咧走到路边摊买了点小吃给他垫肚子,兄弟俩许久不见,聊天唠家常也是不亦乐乎。 局外人的滋味不好受,张邵弄不明白为什么秦海讨厌自己,总是摆脸色,甚至无缘无故还动过口,两人关系一直恶劣。 张邵坐客厅上吞云吐雾,叉着腿坐姿痞味浓浓,刷手机看到了余逸风长串信息,百无聊赖之际玩心大起,含住烟认真回复。 余逸风秒回问张邵在哪儿。 他皱眉斟酌犹豫片刻,还是撒谎自己在学校,于是余逸风连忙约他要不要出来一起散散步、聊会天。 张邵关上手机,注视俩兄弟在厨房忙碌做饭,自己倒是成了客人,搭不上话也插不了嘴,莫名窝火道:“时齐,学校有事,我先回去了。” 秦时齐正热火朝天掌厨没听见,秦海慢吞吞走出来表情倨傲不善,“就走啊,我哥都快做好了。” 张邵跟长辈似的说教道:“早点回去学习。” “我怕大城市里什么人都有,让我哥分神。” “分神……”张邵眯着眼微微一笑,“你到底是他弟弟还是妈妈啊,以后结婚都要经过你允许是吗?” 秦海冷笑嘲弄,“你早点找个男朋友吧,天天找着前任玩,说出去也不好听。” 张邵阴恻恻勾唇,“我还等着时齐回心转意呢,这事轮不到你管。” “你要不要脸?”秦海挑眉咬牙,“你这种人渣应该离我哥远点。” “不好意思,你哥以前喜欢人渣。” “张邵!” 两人正火药味十足,秦时齐拿着姜莫名其妙,伸出脑袋喊道:“秦海,不是让你去买生粉吗!” “时齐,我先回去了。” “什么?买了这么多菜,干嘛呀……”秦时齐视线挪秦海冰冷阴翳的脸上,咳嗽佯装严厉,“秦海,你快点进来。” 张邵不耐烦摆手,“算了,我回去了。” 余逸风停好车连奔带跑飞到相约地方,见张邵倚公园的长椅上慵懒的抽烟,他手心发热往衣服上蹭蹭,羞涩地打招呼,“张邵。” “学长,这么快。” 这声学长令余逸风红了脸,坐下羞涩答道没什么事就开车来的。 “你有车吗?学长真有钱。”张邵翘着二郎腿仔细打量他的侧脸,这次头发长了一点,整个人显得成熟多了。 “不不是,我借舍友的。”余逸风坐边上都闻到他身上那股烟味儿,吞咽盯着张邵的耳骨钉发愣。 畅谈了许久,张邵有意无意用腿蹭碰对方,余逸风吓得一哆嗦咳嗽,张邵还是觉得太清纯了,下不去手,联想到黎菲菲这层关系,叹口气收敛自己,起身建议到处走走。 两人三观品味其实很相似,聊天还算融洽,余逸风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舍友让我帮他开出来洗车,要不要陪我一起?” “可以。” 余逸风殷勤地给张邵开车门,他坐上副驾驶小声调侃:“学长确实很绅士。” “没、没有。上次明明说好我请客吃饭,不应该让你付的……我一直想约你出来。”余逸风咳嗽窘迫,“走吧。” 拐过十字路口,张邵意识到不对劲。这街附近就一个4s店,他们刚刚路过了,不远处就有个汽修厂。 还能是哪个汽修厂? 张邵神情复杂望着店面,都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跟邱泽天半个多月没有联系,自从在床上给人狠狠打了巴掌,他实在生气也不想去服软。 毕竟张邵花了钱,平时对邱泽天好得不得了,结果对方一耳巴让他脑子嗡嗡响,邵公子捂着脸委屈巴巴,有些怀疑人生。 想着自己理亏先羞辱人家,他又不想去追究什么,只是现在这个状况,实在尴尬不过。 余逸风见他迟迟不解安全带,不好意思咳嗽一下,凑过去笨拙地给他解开,“你想什么呢……” “怎么来这儿洗车。” “我爸在这里上班当店长,怎么了呀?” 张邵摇头叹息走下去,放眼望去,一眼就看见邱泽天在认真打下手工作。 余逸风揣着钥匙小跑进去,语调欢快,“爸!我带朋友来了!” 余志国抬头带笑,拍拍邱泽天后背指着他,“喏,我儿子。” “老大,这就是……”他刚还笑着,发现身后跟着张邵,下意识低头假装忙活起来,神情恍惚凝重。 邱泽天昨天剪了头发,漏出半截白皙的额头,整个人精神不少,降温后也没那么爱流汗了。撸起袖子小臂修长、线条流畅,粗糙手套永远脏乎乎的,还在摸索抠弄着发动机,一副刻意不认识的模样令张邵有点想笑。 张邵礼貌喊了声叔叔好,头也不回走向店外插兜等待,余逸风招呼了一声连忙笑意盈盈地跟上去。邱泽天这才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两人站一起的背影。 李义打哈欠过去洗车,发现是张邵格外热情,凑过去问他怎么大半个月没来找邱泽天玩,“他还特别失落呢。” “失落?”张邵似笑非笑瞥了眼身后,摇头说自己有点忙。 余逸风听这话扭头打量起里面的人儿,那双长腿跟身材让他有丝戒备心,忍不住凑到张邵身边紧紧靠着他。 等候中余逸风说去隔壁街给他买奶茶,刚走不久,邱泽天神出鬼没来到在他身后,拽过张邵来到店内较为隐蔽的地方。 张邵意料之中,点起烟看他想说什么。结果对方就死死盯着他眼睛,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做什么?”张邵语气不满。 “你跟他什么关系?” “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腻了。”邱泽天语气颇为委屈,“但没想到你这么快找别人。” 张邵抽着烟一言不发,他根本没必要解释什么,从头到尾两人的关系不过成年人之间的游戏。你情我愿。争执、吵闹、质问,那都是恋人才该有的情绪。 他未免装的太多余了。 “我把钱都还给你,对不起……我知道不该动手打你,当时只是气晕头了。” 张邵眼眸折射幽暗的光,语气冷漠,“给你的还回来做什么。” 他们又陷入僵局,一片死寂,张邵踩灭烟头准备离开,却被陡然抓住手臂,四目相对,邱泽天眼里流露些许哀伤,“张邵,别走。” “做你自己就好。” “这就是我自己。”邱泽天睫毛扑扇着,含冤带怨的眼神语气还尤为认真,“我把钱给你,咱们别闹这么僵。” 不等张邵拒绝,他情急之下搂过张邵紧紧圈住,懊悔不已地喃喃:“我错了……张邵,我以后都听话。” 张邵感受他有力手臂上下来回摩按自己的腰,好像确认失而复得的物品一般,他有些触动哑声道:“钱拿着。” “周六你来找我好不好?”邱泽天放开他,目光炙热重复:“好不好?” 张邵心里抗拒,见他真挚坦诚的态度又没能开口,稀里糊涂点头答应。 邱泽天喜笑颜开又把他一把抱住,把头埋他颈间轻嗅,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张邵情不自禁抬手拍抚他脊背。 “你……你朋友回来了。”邱泽天依依不舍松开他,垂下眼帘走了出去。 余逸风热情满满提奶茶进来递给他,不停吐槽:“刚刚那边,真的好多人啊,每次排茶颜都等好久……” 车身也锃亮干净,简单清洗后他们准备回去,李义呲牙笑冲着两人挥手说拜拜,邱泽天站一旁目光落在副驾驶的张邵脸上。 余逸风熟练开出去,不小心隔窗与邱泽天对视,他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和寒气,不由别开脸握紧方向盘,心里莫名其妙。 余逸风请张邵吃完饭已经是黄昏时分,走在校园里冷风呼啦啦灌着,张邵把外套扣上吸了吸鼻子。 “转眼间就降温了。” “是呀,你很怕冷吗?” 张邵点头不做正面回答,余逸风盯着脚尖轻声问:“我听爸爸说过店里那个学徒工的事……你们是朋友吗?还是……”他结结巴巴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男、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 “我……问了菲菲。” “你很好奇他和我什么关系吗?” “当然了!因为……因为我好奇。” 张邵笑意渐浓摆头,“我就谈过一任,还是在高中。” “我还没谈过恋爱。”余逸风内心雀跃不已,不自觉越靠越近,“好像大学才发现自己好像喜欢男人,一开始挺胆怯。不过长沙包容性挺强的,见多了也没什么……”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余逸风憨笑挠挠脑袋不知道怎么搭话,忙转移话题道:“我改天还要请你吃饭,今天太忙了,都没空带你吃好的。” “可以啊。” 想着张邵答应自己,余逸风抿嘴满脸笑意,突然一阵妖风肆虐,劈劈啪啪、窸窸窣窣,树木花草沙沙作响。张邵刘海也因此凌乱,他叹气扒拉头发,加快了脚步。 “冷吗?” 张邵摇头,余逸风跟没听见似的脱下外套给他披上,见对方没拒绝,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站张邵跟前给他穿好拉紧,一鼓作气牵起他的手往前走。 “学长,我看着不矮吧。” “不矮呀,你有一米七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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