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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关系，茶馆没什么人，周思凡把笔记本电脑都连上了，打开摄像头，等着和对面面试。 网络会议室里，周思凡准时准点地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您好。” 线上面试就更是玄学了，谁也见不着谁，有时候网络不好，就跟从前的唤灵仪式一样——“你好，你来了吗？”“抱歉，我听不见你的声音，你能听见我的吗？”“你好，我这边刚刚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这次线上面试感觉一般，只聊了二十分钟，周思凡觉得可能还是上午面的这家比较靠谱一点。他把笔记本电脑收好，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表现，然后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那壶冷茶。 找工作，还是不如他想象中顺利啊。 在想象之中，周思凡应当是侃侃而谈的offer收割机，今天面试明天录取，下周一就能带领公司去纳斯达克敲钟。 然而在现实里，周思凡就是个普通的，和公司互相挑来挑去的螺丝钉罢了。 毕业两年，周思凡早已明白打工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想太多，多爱自己一点，少爱工作一点。桌上的茶可不能浪费，周思凡决定先就着这茶吃点免费小点心再走。他嫌包厢拉着门太闷，自己也没什么要紧事了，就把木门拉开一半透透气。 然而就是这一拉，让他和一个正在哭鼻子的男生对上了眼。 周思凡望过去，那男生正在默不作声地拿纸巾擤鼻涕。 周思凡内心顿时嫌弃地“咦呃”了一声，完全没料到会这么尴尬，但显然如果现在再把帘子拉上，也不太好……万一对别人造成了二次伤害，那周思凡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脑海里肯定会浮现出“我真该死啊”五个大字。 于是周思凡就沉默地继续喝茶了，成年人，就是得冷漠些。 但他还是不小心、不情愿、又很正常地听见了男生和他朋友打电话的哭诉，大意就是现在实习真的太卷了，感觉自己是个985废物，主管天天push得受不了，今天代码写得不好又被骂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废物点心啊，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呢，找工作肯定找不到啊……如此云云，十分社畜。 男生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崩溃，令周思凡陷入了一阵沉思。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忽然又觉得自己找工作和现在的弟弟妹妹相比，似乎太容易了。虽然也曾遭受过种种工作的“毒打”，但应该没有这么焦虑过吧。 焦虑到，大中午的，一个人在茶馆哭，可太不容易了。 周思凡在心中叹了口气，莫名地有些看不下去，挣扎了一会儿，抽了些纸巾，向男生走了过去。 周思凡道：“没事吧？” 男生抽抽噎噎：“嗯……没事，谢谢。” 周思凡安慰他：“工作的事情吗？不要太在意了，都会好起来的。” 男生不听还好，一听又委屈了，哇的一声，简直伤心欲绝：“好不起来了！” 周思凡敷衍了两句，道：“会好起来的啊，你是程序员吗？” 男生道：“是，但我好菜啊……” 周思凡道：“没事啊，实习期不会做，为什么不问你的导师？” 男生道：“导师没时间，他们都在赶项目，没人教我，只让我自己看，但我可能是太菜了一点，跟不上。” 周思凡扬眉道：“那这不是他们的锅吗？” 男生有点懵，顿了顿，说：“什么？” 周思凡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当然是他们的锅，新人没有带，说明这家公司的培养体系不行，哪有这样的。再说了，就算你菜也不能骂你啊，你要是真的菜，他们还招你，那他们也菜。” 男生呆呆地看着周思凡，不哭了。 周思凡：“放轻松一点，等你再工作一会儿就懂了，锅，当甩则甩，不过要甩的有技术，甩的能让别人没话说。不要总是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先冷静想想别人有没有问题，当然如果真的是自己的问题那肯定要改，我只是说不要总是先批评自己。” 男生思考了一会儿，瞳孔地震，颤声道：“哥，那我是被pua了吗？” 周思凡嘴上没门，在那胡说八道：“何止pua，他们在cpu你，你要再这么哭啊伤心的，说不好要进icu的！” 男生露出坚毅的眼神：“哥！我不哭了！我还年轻，我要整顿职场！” 周思凡忙摆手，劝道：“这个还是稍微冷静一点。” 也许伤心的时候，有个人说说话会好很多。周思凡也不想对陌生人讲大道理，那样的话爹味太冲，他完全可以共情这个男生的伤心事，是因为，说到底，他也是个社畜啊。 于是周思凡给男生继续加油打气：“好好干！今天实习生，明天就做主管！” 男生：“好！” 男生：“哥，你也是程序员吗？” 男生难受的情绪过了，开始和周思凡两个人嘻嘻哈哈，嘻嘻哈哈到一半，周思凡就看他忽然脸色一变，身体有些僵硬，手也跟着哆哆嗦嗦的，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年纪轻轻有什么基础病，就赶忙问他：“你怎么了？” 男生嘴唇煞白：“没，没什么……” 周思凡：“哈？” 男生：“我，我看见我主管了……” 周思凡：“……离我们多远？” 男生：“就，就在你身后……” 周思凡下意识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高个子、身材修长的男人手里拿着杯咖啡，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五官立体英俊，几乎可以说是有些凌厉的帅，右侧挺直鼻梁的旁边还有一颗小痣，嘴唇、下颌线性感得一塌糊涂，然而偏偏看着周思凡的那双眼睛里，全是森冷之意。 周思凡顿时愣住了。 毕剥——毕剥——毕剥——咔咔咔。 这是他脑内gay达第一次不断报警，直至仪表盘损坏、玻璃全碎！ 有三件事周思凡现在可以确认。 第一，他从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这么帅的程序员，怎么着了，这地方被佛祖开过光了？ 第二，他觉得一见钟情这件事确实有点玄学，但他就是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第三，他跟这个帅哥绝无可能，因为他刚刚好像舞到了正主面前，疑似“教唆”帅哥的手下谋权篡位！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唯有胡晓虎的那句口头禅才能完整地表达周思凡的内心——我靠啊！ 作者有话说: 开个新坑！职场轻松吐槽文！欢迎观看！
第2章 夭寿啦！又见面啦！ 哦，好像忘记说一件事，周思凡是个gay。 他父母感情不和，早在周思凡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离了婚。法律上，周思凡被判给了爸爸，但实际生活中，周思凡则是他爷奶带大的。 拥有强烈恋爱脑和生殖欲望的双亲，在离婚一年之后火速各自二婚，又过一年，他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各自出生，两边的新家庭满满当当，能有周思凡什么事？ 周思凡仿佛是一个错误的小孩，来到这世上，为数不多能够拥有的，也就只是这一个若有似无的姓与名。 幸运的是，他家里条件还不错，爷奶心疼他这个长孙，好吃好玩不落下，自由养大，从不干涉。 十五岁前周思凡挺混的，几乎差点要被宠坏，但幸运与不幸几乎同时发生——那年杏花微雨，周思凡谈了个有些酸酸甜甜的恋爱，和他的男同桌。 那时候老师的本意是想让年级第一的男同桌帮助周思凡学习，没想到学习的确是帮上了，也促成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恋爱。 也就是在那时候，周思凡明白了自己，不爱粉红知己，偏要那蓝颜祸水。 自那之后，他收敛了许多，开窍了些，学习也进步了。经过努力，他如愿考上了和男同桌一样的重点高中，然而，年轻时候的感情却在上高中后破灭了。 那是很幼稚的初恋，现在回想起来不算什么大事，可对那时候的周思凡来说，却有些惊天动地。 重点高中考上了，周思凡人也自闭了，除了学习，也没别的心思了。 接下来的三年里，周思凡痛定思痛，抛却红尘，在知识的海洋里不断遨游，终于敲响了知识殿堂的大门——他考上了985。 虽然是吊车尾的专业，但也是985啊！ 爷爷奶奶非常高兴，锣鼓喧天，大摆宴席！他不见面的爹妈也包了大红包，周思凡喜气洋洋，然后不自量力地和家里人出了柜。 这一下玩大了，奶奶高血压直接飙升，爷爷扬言要把他移除家谱，爹妈都在微信上表达了自己的不解，但他们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有管教周思凡，对这方面还比较生疏，说了几句后，过了一段时间就又消失了。 周思凡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就忙着几件事，第一是哄爷爷奶奶，第二是打游戏，第三是和朋友出去玩。 总的来说，爷爷奶奶也没有真的把这大孙子怎么样，只是平日里挨了很多白眼。 因为他们相信，爱男人绝对是一种坏习惯，肯定是跟坏小孩学的，只是大孙子去上大学了，说不定这坏习惯就给纠正过来了。十八岁啊，能有什么定性？ 周思凡见好就收，也不跟爷爷奶奶正面硬刚，决定就这样装装乖，反正去外地上大学了，谁管得了谁啊。 大学一晃四年，周思凡又谈了个对象，说来也很悲伤，本来已经打算跟对象去他家乡发展了，他对象却又退缩了回去。 ——“我战胜不了世俗。” 周思凡还记得当时那个对象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伴随了周思凡很久，午夜梦回时，他总是在想，世俗，真的很难战胜吗？他战胜了吗？如果他终将对世俗妥协，那么还能支撑多久？也许……说不定以后会有出现一个人，和他一起战胜世俗？ 周思凡找不到答案，后来他也不想找了，因为，他成为了一个打工人。 咱们工人有力量！狗屁爱情看不上！ 周思凡没了工作，平时上下班都是奢侈地打车，现在也不赶时间了，又可以省钱，于是便喜欢在路边扫共享单车。 他骑着共享单车，沿着熟悉的路回家，下午三四点钟，天不太黑，太阳也没完全落下，金黄色梧桐落叶落了一地，单车在落叶上轻轻压过，发出一种干燥且脆弱的声音。 回到家后，周思凡喊了一句：“小爱同学！” “播放郭顶的《水星记》。”周思凡命令道。 下一秒，屋子里响起音乐熟悉的前奏。在上一次失恋时，这首歌简直成为了周思凡心中的emo神曲，还占领了周思凡那年网易云的年度最多播放。 只不过……时间一长，周思凡的那种伤心便渐渐淡去。如今听《水星记》已经不再emo了，更像是一种习惯。 但今天……又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周思凡换了家居服，洗了手，一下子栽进了懒人沙发里。他没有失恋，却胜似失恋。周思凡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反复回忆着下午见到的那个高个子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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