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镜头 作者:绊倒铁盒 简介: 从朋友圈知道少时对头潭淅勉回国的时候,喻呈正在高脚凳上擦镜头,放下手机,一抬眼,看到人从门里走进来,笑着喊了一声喻老师。 潭淅勉在狭窄的更衣室里叫他帮忙拉背后的拉链,喻呈走进去,一低头就看到对方的黑色渔网上衣,若隐若现透出形状漂亮的麦色肌肉。 覆着薄汗出来时,灯光调得昏暗又暧昧,喻呈一瞬间竟记不起他讨厌潭淅勉的理由——究竟是因为他带他逃课去打舌钉,回来后被父亲一顿棍棒伺候;还是因为潭淅勉十八岁的时候亲了他,还说没感觉,自己不可能喜欢男人。 喻呈举起相机,镜头对准眼前的人。 他三岁和他坐一个澡盆,十八岁和他接吻,二十六岁,他在他的镜头里,扬起脖颈,展露胸线,像一株正在光合作用的性感植物。 喻呈有时候觉得,镜头和枪是一样的,准心对准的,要么是仇敌,要么是爱人。 —— 潭淅勉(模特)×喻呈(摄影师) 酷盖攻×直球受 *攻小时候以为自己直,后来发现是弯的 *年一点下。受追攻,竹马对头变情侣,好孩子一心想和坏孩子谈恋爱的故事 先睡后爱 暗恋 竹马竹马 戏中戏 HE 年下 酸甜
第1章 “衣服背后有拉链” 整间平层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南京这个地方想买咖啡太容易,在新街口都用不着过街,下楼隔两家就是,而下午又照例是工作室最忙的时候,大家习惯了靠咖啡续命,缺这一口就要恹恹的。 一个半小时场地布置、道具准备和打光,四点半模特带妆到,半小时补妆换服装,五点开始拍摄。据说今天的模特刚从国外回来,盘靓条顺,不事儿,没什么架子,假如他恰好还有点灵气,或许晚上九点前就可以吃上晚饭。喻呈坐在高脚凳上一边擦镜头,一边这样想。 日光被小洋楼的窗格切割成鱼鳞的形状投射在他的面孔上,他三年前做过近视矫正手术,有点畏光,但好在夏初的太阳还未完全展露锋芒,不至于难以忍受。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右眼眼皮一直跳,节奏很细碎,不影响视物却有点恼人。 “decaf的,能提提神,又不至于影响睡眠。” 肖衍适时递来一杯拿铁,作为拍摄助理,他对每个人的偏好烂熟于心——容灿姐,四川人,盒饭要订辣的,咖啡要3 shots的美式;艾琳,上海人,喜欢甜口,奶茶爱好者;至于喻呈老师,咖啡因敏感,将近180的大高个,消化不了高纯度的咖啡因,一杯下去肯定失眠。 “谢谢。”喻呈接过咖啡,“其实也不是特别困,就是眼皮跳得难受。” “左眼右眼?” “右眼。” 肖衍老神在在地啧一声:“左眼跳财,右眼……跳那什么。要不要我给喻老师算一卦?” 据说他毕业论文论的是《周易》,后来发现算命吃不饱饭,转行做的统筹。转行以后这特长反倒起了作用,不管信不信的,开机前总要找他算一回。 喻呈笑起来,也就这幅表情的时候还能看出他此前长期戴眼镜遗留的习惯,内双的眼皮很单薄,眼睛眯得极细,好像在这一瞬间放弃对对方的审视,呈现出一种单纯的内敛。 “你要是算得结果不好,我能跟老胡说我不干了?” 老胡是他们的老板胡云峰。一个胡子拉碴的糙汉旅行家,一年只有半年在南京,剩下的半年不知所踪,朋友圈今天显示在雅典,明天显示在悉尼,全靠这年头网络发达,才得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所以这时候打跨洋电话去跟他说不干也没用,他可能在许愿池边上喂鸽子,头顶着岁月静好,心有猛虎、细嗅白鸽,举着电话骂一句操蛋,你丫不干谁干。 一听喻呈搬出胡阎王,肖衍悻悻然走开。说白了,这就是算命的没用之处,对当代社畜来说,知道结果也还是得干,该加班还得加班。 不过最关键的是,喻呈不信邪。至少从目前来看,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准备工作非常完美。 直到拂去镜头上最后一点浮灰,喻呈放下镜头抿了一口咖啡,拿起手机,刷到了一条来自高中同学费岷的朋友圈—— “约潭哥吃饭,V我50,登记排队,等待叫号!” 配图的背景是虚焦的霓虹,画面正中是两瓶瓶颈碰撞在一起的棕色啤酒瓶,其中一只握着瓶身的手,手型修长、棱角分明,小麦色的皮肤下蜿蜒着淡青色的筋脉,虎口处有一颗暗红色的小痣。 直男拍照的普通水平。画面很暗,红酒色调。 再往下划。点赞的人很多,不少高中同学留言+1,到底有没有V费岷50的不清楚,但足见这位“潭哥”的受欢迎程度。 那种想象又自我修正了,好像不是红酒,是香槟。 喻呈感觉自己像被气泡冲开的香槟软塞,平稳的心脏猛地跃动一下。 第一反应是点开和这位“潭”的微信对话框找本人确认,可最后一条微信的时间定格在七年前,那时候微信甚至刚刚普及。 -橙:你要出国? 没有回复。 再往前是他发过的许多一厢情愿的傻话,比如“我已经跟我妈说了”“我证明过了”,还有带着气的“你看着办”。总得来说,绿色的框远多于白色的。 基于上一条消息到现在都未得到答复,时隔七年再开口问候显得不合时宜,这个人有没有换号码,还在不在用这个微信也不知道。 短暂愣怔后,他切到通讯录,拨通了赵逾磊的电话。 赵逾磊跟费岷不同,当年费岷是理6班的,跟喻呈同级不同班,而赵逾磊和他都是文3班的,也是喻呈通讯录里不多的、大学毕业后也依然有联系的高中密友。 等待音响了三声。这人平时都秒接,真正着急的时候反倒找不到人。 喻呈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四点二十五,快开工了。 “哟,呈哥!”赵逾磊的声音姗姗来迟,一贯的不正经里还透露出一丝讶异,因为以他对喻呈的了解,这个社恐人是能发消息绝不通电话的,他主动打过来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怎么?想我啦?” “想个……” 赵逾磊知道他想说“想个屁”,但喻呈这人贯来正经,那点教养就像紧箍咒一样勒着他,根本说不出屎尿屁来,于是最后一个字被重新吞回去,没能发出声音。赵逾磊就喜欢这样故意逗他,得逞了之后在电话后面直乐。 喻呈抬眼瞄了一眼周遭的同事,选择走去相对空旷的露台上讲话:“能不能正经点,我问你,潭淅勉回来了?” 这个名字从齿缝里钻出来的时候,感觉也怪。像在嚼什么意识流的词句。 每个字都好熟稔,连在一起却被陌生化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好像在咂摸对方是喜是怒,但喻呈故作随意,品不出好歹来,赵逾磊只得干巴巴笑一声:“他上周末回国的,这周五大家还吵着说要一起聚餐呢。但你不是毕业以后就跟他闹掰了,我就没敢跟你说。” “……” 确实也不能怪赵逾磊。大家都觉得他和潭淅勉关系不善,谁会热脸来贴冷屁股。 喻呈还要说点什么,玻璃门被人轻叩两下,他回身,看到肖衍指了指楼下,示意来人了,随时要开工。 心里还是乱的,可喻呈无暇他顾,匆匆挂断电话,顺着旋转的楼梯往下走,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再一次垂眼摁捺眉骨。 玄关处嘲哳一片,有热络的寒暄声,有后期小姑娘兴奋的窃窃私语,然后是杂沓的往里进的脚步声。尽管已经工作多年,喻呈还是常常在这样的时刻感到不自在,相比真正去附和、逢迎,理解他人不太好笑的笑话,他更习惯做生活的旁观者,躲在镜头后,用相机对准对方,才是最安全舒适的距离。 脚步声近了,他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立住,一抬眼,被众星捧月着的那位海归模特从转角处出现,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所有人瞬间静下去,目光纷纷落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等待他们微笑握手,只需要花费一秒,就可以快速进入下一个步骤。 可喻呈僵硬地盯着眼前人伸过来的那只过分完美的手,以及对方虎口处那颗暗红色的小痣,迟迟没能动作。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从生活的旁观者变成了一场闹剧的中心,如同一个跑龙套的突然被拉上场成为主演,追光聚在他身上,打得他措手不及。 “喻老师。”那人表情倒不意外,只是盈起笑。 在外人看来,这大概算是那种不掺杂质、很阳光的笑,他个子高,五官立体,黄金比例的身材,加上美国加州的阳光镀过的肤色,使他的笑容看上去带点招人的痞气,明亮而又健康。 但在喻呈眼里,这张面孔是复杂的,他见过它展露最真诚直白的亲昵,也见过它露出最疏远冷淡的神情。 空白。短暂又漫长的空白。然后耳边变成肖衍小声的提醒:“喻老师!” 身形小幅度地晃动一下,喻呈终于从台阶上落了地,与那只手掌虎口嵌住虎口,浅浅相握。 “Pedro.”那个人说,继而感到指节上收紧了,他浑不在意地扩大笑意,将自我介绍继续,“潭淅勉。” 其实喻呈是被拉过来救场的。 这次拍摄是应知名策划程珏老师的委托,为她待定的几个模特拍一组名为“隐秘情人”的主题写真,帮助她选定即将开拍的故事写真集《杏仁》的主角,所以也可以说这是一场试镜。本来跟这个项目的人一直是同事容灿,但昨天她婆婆突然病逝,临时请了丧假,于是老胡紧急把正在休假的喻呈抓了回来。 临危受命之下,喻呈只来得及简单浏览了概念方案,关于这位模特,只听说在国外的艺名叫Pedro,也翻过一两页他的过往成片,但不知道是不是国外流行的风尚,妆上得很重,风格过于先锋,实在看不出这块玉本真的样子,只觉得表现力不错,也就把相册放下了。 而且都过去七年了。 喻呈安慰自己。时间和相片都很会撒谎,被二者蒙蔽,也不算太逊。 潭淅勉的助理从更衣室里钻出来,是个挺灵的小男生,可能也才20岁,染一头栗色头发,手里捧着黑色保温杯,挺礼貌地问:“喻老师,哪里可以接点水。” 喻呈刚从高脚凳的横架上撤下来一只脚,没来得及站起身,肖衍先过来把人截走了:“我带您去。” “什么您不您的,叫我小柴就好了。” 小柴。挺有趣的名字。 他眼睛是有一点像柴犬,眼尾往下走,眼底亮晶晶的。 不一会肖衍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你的生命线很长”,“名字笔画数算出来是兑卦哎”,“兑代表喜悦,你一定会平安喜乐的啦”,诸如此类套近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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