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污渍上轻轻拂过,他翻开了第一页,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是晒干的白色花瓣。 程延林弯腰捡起,正好这时严拓推门进来,两手举着牛肋排和羊排,嘴里问着:“你想吃牛还是羊?” 忽略掉难以抉择的问题,程延林转身摊开手掌,露出干枯的花瓣,问他:“这是什么?” 严拓看清他手心是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他伸手想抢过来,但忘了自己还举着肉,被程延林轻易就躲开了。 “别碰,”程延林向后退了一步,高举起手,“小心弄碎了。” 严拓站在他面前,抬起头说:“你还给我。” “不还,除非你告诉我是谁送给你的花。” 严拓不作声,脸上出现不易察觉的红晕。 程延林看着他,明知故问:“不会是我送的吧?” 严拓哪里肯承认自己偷偷把花晒干藏起来的行径,十分没有底气地否认:“不是。” “那是谁送的?” “我路边捡的不行吗?” 程延林脸上带着笑,不逗他了,把花瓣重新夹回书里,伸手掐了掐严拓的脸:“好硬的嘴。” 直到看见书被安全无恙地放回书架,严拓才放下心,抿了抿嘴说:“不硬啊,很软。” “是,软。”程延林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还以为你会把花扔了。” 严拓当初确实想把花扔了,在医院里他也这么对抱着花的严妈说了。 但在说出口后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严妈已经拿着花走出病房。他站在原地,又懊恼又厌恶自己。 过了几秒,他挪动着笨拙虚弱的身体走出去,可目光所及之处找不到严妈的身影。 顺着走廊走了一圈,严拓已经需要用手撑在墙壁上才能让保证身体不倒下去,胸腔起伏时会传来刺痛感,气管里像埋了刀片,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会划下血淋淋的伤口。 好在这时他看到护士站的台面上摆着一束白色的花,花瓶边缘还带着水珠。 渐渐平复了气息,严拓松懈了紧绷的神经,走过去对问他怎么了的护士说:“不好意思,这束花可以还给我吗?” 他的嗓音还没完全恢复,说话听起来很沙哑,发音也不完全准确,需要很认真咬字才能让人听清楚:“明天我会重新买一束给你。” 护士认出严拓是今天刚转过来的病人,当即摆摆手说:“不用,这本来就是阿姨拿过来的。” 她笑着直接把花瓶递过去:“你拿回病房养吧,每天看着这么漂亮的花,病也可以好得快一点。” 装了水的花瓶对严拓来说很沉重,但他拒绝了护士的帮忙,自己抱着回了病房。 严妈回来的时候看到床头摆着的花愣了下,没说什么,只是在之后每天都定时给花换水。 可即便如此,一个礼拜后,这束被精心照顾的花看起来还是要枯萎了。 严拓坐在病床边,视线望向已经微微往下垂的花,一动也不动。 他能从早到晚一直这么坐着,可水换得再勤也阻挡不了花朵的凋零。 临床住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看到严拓对这束花这么上心,给他提了个主意,告诉他可以把花晒干做成干花瓣。 “这样它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女人笑着说。 这束花最后陪伴了严拓很久,跟着他出了院,去了外省的疗养院,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主人身旁。 严拓小心将它封存在程延林最喜欢的武侠小说里,如同保护自己的思念,等待翻开书的那个人。 严拓很心虚,于是决定不予回答,转身走回厨房,打算羊排和牛排都做。 他把肉放在案板上,洗干净手,还没来得及擦干,就被身后的程延林拽进怀里,低头吻住他的唇。 严拓只慌了一瞬,随即就闭上眼睛,顺从地任由程延林强势掠夺走本就稀薄的氧气。 不大的厨房被温腻的气息充斥,在一阵眩晕中严拓似乎闻到了淡淡的甜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也许是他的错觉。 他被亲到浑身发软,需要紧紧抱住程延林的腰才不至于倒下,可即便这样程延林还是不松开他,压着他索取无度。 他们谁都没听到客厅开门的声音,直到严妈走到他们身后,惊呼了一声,才打断了他们。 严拓立马把程延林从自己身上推开,慌乱地转过身,试图躲避现实。 反倒程延林一脸镇定,甚至先抬手擦拭去严拓嘴角的口水,才转过身礼貌地叫了声阿姨,看到她手里拎着购物袋,还亲切地问她买了什么。 严妈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没从刚刚的冲击画面当中回过神。 气氛有一丝丝尴尬。 严拓不管了,索性把厚脸皮的程延林推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于是程延林和严妈坐在沙发上,一起无言地看着电视。 电视节目里热热闹闹,客厅里鸦雀无声,只能时不时听到从厨房传来勺子掉在地上或者酱油瓶倒了以及找不到大葱放在哪里的声音。 程延林忍住想去帮忙的冲动,抬头看着电视屏幕上一群不认识的人嘻嘻哈哈地玩无聊的游戏。 最先忍不住的是严妈,她脑里混乱一片,想问的有很多,最后犹犹豫豫,看了程延林好几眼才问出口:“小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和朋友合伙开公司,”程延林说,“规模不大,但效益还可以。” 严妈似懂非懂地点头:“哦,开公司的。” 之后又陷入沉默,严妈拿起桌上的水蜜桃叫他吃,程延林说谢谢,拿在手里没动。 “你和拓拓,”严妈似乎找不到准确的措辞,“在一起多久了?” “今天是第一天。” “啊?”严妈一脸诧异。 程延林也知道这不容易让人相信,在一起第一天就被家长抓包,实属稀奇。 厨房里再次传来异响,叮铃桄榔得动静不小,把他们都吓了一跳,纷纷起身走过去。 可门锁上了,面对询问,严拓在里面很淡定地回话:“没事,只是菜刀掉了而已。” “........” 虽然过程胆战心惊,但最后这顿晚饭还是吃上了,成品看上去还算可以,尽管只是看上去。 严妈最为捧场,牛排嚼了半天都咬不烂,依旧夸赞说好吃。羊排盐撒多了,吃一口需要喝半杯水,她也能挑出优点说很嫩很香。 吃过饭,严拓把程延林送到楼下,满脸都写着舍不得。 他眼巴巴看着程延林打开车门,把脑袋扒在车门上,问他:“不走不行吗?” 程延林抬手揉揉严拓的头发,此时小区门口有很多傍晚出来消食散步的人,他克制着自己不做出格的行为。 “把我也带走吧。”严拓说。 程延林笑了下:“阿姨会认为是我把你拐走的。” 严拓才不在乎,小声说:“拐吧拐吧,把我拐走吧。” 于是程延林真的把他拐回了家,路上严拓打电话给严妈报备,严妈的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说了好,路上注意安全。 这是严拓不知第几次去程延林家,次次心情都不一样,他熟门熟路换上拖鞋,扑到沙发上对程延林说:“我们看电影吧。” 程延林没有异议,但让严拓先去洗澡。 严拓抱着睡衣,一步三回头,都进浴室了又探头出来:“我一个人洗吗?” “需要给你配个玩偶吗?”程延林问。 “不用了。”严拓关上门。 等他洗好出来,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发现尺码正合适,料子摸着也很新。 程延林让他先挑电影,自己去洗澡。严拓坐在沙发上,挑了部喜剧片。 他放下遥控器趴着等了会儿,忽而起身,去厨房找了瓶红酒,又拿了两个酒杯。 他把客厅灯调暗,酒倒好,盘着腿坐等程延林美男出浴。 美男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看到变暗的客厅,轻挑了下眉。 严拓扯着他坐下来,像小狗一样在他脖侧闻了闻,奇怪道:“明明用一样的沐浴露,为什么我就不香呢。” “我闻闻。”程延林抱住他,在他嘴上亲了亲,低头闻他的味道,说,“一股小猪的味道。” 严拓推他:“你才小猪。” 程延林伸手摸他肚子:“小猪的肚子圆又滚。” 严拓被他摸得痒,趴在他肩上直笑,扭着身体躲开:“别摸了,谁吃完饭肚子不鼓啊,你也一样。” “你摸摸。”程延林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还真不一样。 虽然也很柔软,但能摸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严拓立即不干了,掀开衣摆看了看自己白净的肚皮,又对比程延林平坦的小腹,纳闷道:“为什么啊?” “都说你是小猪。”程延林笑。 严拓又摸了一次,问他:“你是不是在偷偷用力?” 程延林摇头。 严拓受打击了,给自己找补:“我以前也有过肌肉,高中的时候还是篮球队的呢,好多人来看我打比赛,你不知道吧?” 程延林的心变得柔软,在他嘴角亲了亲:“好厉害,改天也打给我看吧。” 严拓和他碰了碰鼻尖,拿乔地说:“那得看你表现。”
第61章 和程延林窝在温馨的沙发上一起看电影,这是梦里都不会出现的美好场景,可现在真的实现了。 严拓暗自掐了掐的胳膊,觉得不是很疼,又去掐了大腿根,这次疼了,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安心感受这一刻的幸福。 不过红酒不适合喜剧片,在这个晚上严拓深刻意识到了。 在他第三次被呛到后,程延林拿走他的酒杯,不允许他继续喝了。 严拓边咳边笑,脸颊都泛红了,还不忘跟程延林学刚刚主角的表情,问他好不好笑。 “没你好笑。”程延林说。 “什么啊,真的很好笑。”严拓又学了一遍,结果没逗笑程延林,自己倒是趴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程延林抬头看了眼表,关了电视,说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不要,”严拓扒在沙发上不愿走,“我要继续看。” “明天再看。”程延林掰开他的手指,见严拓还要继续抵抗,直接拦腰抱起扔回卧室床上。 严拓被摔得有点懵,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抬起头。 程延林关了灯,房间瞬间一片漆黑。 感受到床垫的震动,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今晚要和程延林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严拓在黑暗中放轻呼吸,过了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能看到程延林躺在旁边,并没有闭眼。 他伸出手在程延林脸前晃了晃,小声问:“能看到吗?” 程延林没说话,把他的手抓到嘴边咬了一口,听到很轻的惊呼声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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