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对王恒志感慨道:“幸好我们当时选择躲在这里,要是回宿舍折腾一番,小命现在估计都不一定在了。” “是啊,我们算很幸运的了,就是七八天没洗澡,我感觉自己快馊掉了。”王恒志仰天长啸一声,“什么时候才能洗上一顿澡啊!我要被腌制发酵了啊啊啊!” 原成民:“我靠!打住啊!我好不容易才想忽视这个味道!你又给我提起来了!我刚进来的时候快被你们熏晕了。” “我们有什么办法……” “诶对了。”张运将话题一转,“你之前说打印店凭空出现了丧尸是怎么回事啊?” 池小闲解释了一番,又说出方樾关于丧尸可能藏在地下室的猜想。 “打印店确实有个地下室!”张运一拍脑门,“我大一入学的时候那家店就在那里了,只不过不是现在这个老板,那时候地下室里还有两台电脑和一个打印机,可以下去打印。一年后换老板了,地下室似乎就没被再用了。” 方樾:“你了解现在那个老板么?” “你说老陈?”张运几乎没多想,“当然了解,他一来学校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说店铺原来的老板是他的远亲,生病了,所以把店转给他了。” “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跟他聊过,他说他在部队呆过,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张运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他还有个儿子,他总跟我念叨说什么他儿子成绩好、脑子聪明什么的,反正就是一通夸。” “他儿子现在在哪里?” “他没说,估计还没结婚,结婚了他肯定多念叨一些的,比如儿媳妇啊、孙子啊什么的,老年人不都爱聊这些。”张运想了想,“我感觉他挺孤单的,一个人住在学校,家人都不在身边,所以总爱念叨儿子,大概是希望他能来看望自己吧。” 众人沉默了会儿。 “诶都怪我把话题给带深了!”张运掌了自己一个嘴巴,随即起身取了几瓶雪碧,分给其他人,“你们能来我跟老王都特高兴,我俩早就相看两相厌了。现在五个人,打牌终于绰绰有余了!必须庆祝一下,来来来——” 几个人干了杯,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原成民也喜上眉梢:“这里有牌吗?我手痒好几天了!” “这个便利店里倒是没有。”张运语气遗憾。 “嘿嘿,但你猜怎么着?”他又话锋一转,“我那天本来想上完课去食堂打牌,包里刚好带了两幅牌!惊不惊喜?!” 原成民大喜过望。 池小闲不怎么打牌,却也被他们这种欢乐的氛围所感染。原成民还在边上打包票说一定可以教会他。 方樾看着这帮欢天喜地的人,默默无言。 池小闲转头问他:“你会吗?” 方樾:“没打过。” 池小闲笑笑:“也是,你是个卷王,哪有空研究牌技。” 方樾一挑眉:“那你怎么也不会?” “……咸鱼也是术业有专攻的好么?” “不要乱用短语。” 第一轮池小闲就在边上围观他们斗地主,第二轮为了让他更好地学会,原成民把地主位置让出来给他试试。 池小闲笨拙地抓过牌,小心地捋开。他太新手,一把牌都还抓不稳,差点全洒桌上。 他很少玩这种对抗性游戏,正欲向原成民求助,却发现他不见了,一转头,身后只有方樾在。 方樾正在看书,被他冷不丁戳了戳。 “你刚刚听懂了吧。”池小闲微微后仰,靠到他边上,“帮我看看牌不?” “我刚刚在看书。”方樾扬了扬手里的一本大四教材。 “学霸都是可以一心两用的。” 方樾看了他一会儿,幽幽道:“你现在麻烦起我来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池小闲撇撇嘴,缩回了座位,独自开始战斗。 他这把牌很一般,只有两个很小的炸弹,在对面两个农民连续走牌几轮后,他感觉自己不得不先炸一下了。他正要把四个三往外甩,就听身后人清了清嗓子。 池小闲愣了下,换成了四个五准备往外甩,结果身后人再次轻咳了一声。 这下池小闲懂了,豪爽到道:“我不要了,你们——” 他话音还未落,一道冷悠悠的声音传来:“某人再好好把牌理理。” 池小闲手一抖,差点又把牌给洒了。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在他牌面上点出几张,然后轻轻一弹,池小闲才发现自己漏掉了一把顺子。 顺子走完后逼出了对面两农民最大的炸弹后,池小闲在方樾隐晦的指导下飞快地把牌走完了。 原成民逛完二楼回来后,惊讶道:“不错嘛!第一把当地主都赢了!” 池小闲“嘿嘿”一声。心说这都是方樾的功劳。 他发现方樾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很好,但给自己包了一层冷漠的外壳。 打牌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夜很快就深了,为了节约手电筒的电量,他们决定回仓库去睡觉。 仓库不太大,但睡五个人也刚刚好,不算太拥挤。 张运和王恒志之前一直用硬纸板拼成简单的睡垫睡觉,后来觉得仓库里实在是太热,就直接睡在地砖上了。 睡觉之前,方樾在店里找到一瓶免洗洗手液,沾着面纸将自己睡的一亩三分地擦得亮晶晶,才垫着背包躺了下去。 池小闲仿照着他把自己睡得地方也擦了擦,然后挨着方樾躺了下来。 幽暗的仓库里,方樾只看见对方眼眸里的一星亮光。 那亮光轻轻晃动着。 良久,方樾终于忍不住道:“……你不睡么?” 池小闲小声:“感觉好奇怪。” “嗯?” “没有翻书和打字声,太安静了。”池小闲叹了口气,“你晚上不卷,我都不习惯。” “……” “而且这样贴你好近啊,我还没跟人面对面睡过呢……” 方樾无言半晌,决定不和这个家伙面对面,于是翻过身去。 没一会儿,他觉得后脑勺微微有点痒,似乎有人在轻轻拨弄他的头发。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他以前在六区时养过一只白色幼猫,半夜就喜欢趴在他头顶睡,把他枕头上的地方当成自己的专属小窝,时不时抬爪子轻轻薅一下他的头发,或者用带着小倒刺的舌头贴贴他的脑袋。 只不过后来被他哥带走了,那人没养两年就嫌麻烦直接放生了,现在不知在何处。 “你发质还挺好的。”池小闲嘀咕了一句。 方樾捉住了那只祸祸他头发的手,低低道:“好玩?” 池小闲安静了会儿,才道:“我就是觉得有点神奇。我竟然跟你一起从打印店到宿舍,又从宿舍到这里,要是没有这次丧尸,我们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方樾挑了下眉:“不一定。” “就你这种连平时作业都忘记,期末论文写得最薄的,我想不记住你都很难。”
第20章 中暑 夜晚仓库里的空气都闷得凝固了,像一锅越熬越干的粥。地砖开始是微凉的,后来也被滚烫的身体焐热了。 睡在仓库里的时候,池小闲再次体验到了能在宿舍床上睡觉是多么珍贵幸福。他现在恨不得用自己十天的寿命去换一晚上的空调。 池小闲翻来覆去,等左边身下的汗聚得差不多了,就翻身到右边凉快凉快,以此类推,反复晾干自己。 除此以外,他还感觉右胳膊酸痛无比。本来就有之前的拉伤,加上今天用力扒高处围栏,此刻疼得比上次还要尖锐一些。 两重感官的折磨,池小闲久久无法入眠,只好反复揉搓上臂那块的肌肉,企图先解决掉一个问题。 他的动静把方樾弄醒了。天太热,方樾也没睡深,问他怎么了。 池小闲用气声低低道:“太热了,胳膊还疼。” “胳膊?” “上次拉伤了。” “哪只?” 池小闲费力地抬了抬。 “过来点。” 池小闲不知他要干嘛,凑过去一些。 方樾在黑暗里准确抓住了他的右胳膊肘,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将胳膊弯曲一个幅度。 “这样疼吗?” “不疼。” 方樾转而抓住了他的肩头,再度发力:“这样呢?” 池小闲嘶了一声。 “握拳我看看。” 池小闲把拳头握紧,上臂随之绷紧。 方樾隔着池小闲衬衫的布料,从手臂的三角肌一块块捏过去。衣料摩擦着池小闲细嫩而敏感的皮肤,带着从方樾指腹透过来的温度,竟有一丝烫的感觉。 池小闲握拳的指尖瑟缩了下。 方樾停止动作,下了结论:“没事,只是肌肉拉伤,关节被扭到了。” “嗯。” 池小闲忍不住又给自己揉了揉。 仓库内又归于一片浓稠的闷热和沉寂。 池小闲在机械性的动作里渐渐把自己给催眠了,那酸痛感也令困得昏沉的头脑感到麻痹,手下却还保持着惯性,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捏。 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里,他遇到了奇怪的东西。一团白色的,像是雾气又像是丝绸般的东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他试图拨去,却穿透了它摸到的只是自己的手臂;他又甩动手臂,那雾气只是飘忽了几下,依然黏着他。 仿佛是一种生命体似的。 这种古怪的真实感一直伴随着他的整个梦,导致池小闲第二天一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臂去看——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然而一觉醒来后酸疼感并没有减轻,反而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剐着他的肌骨。 池小闲是早产儿,从小体质就很差。总生病不说,恢复得还特别慢。别人感冒两周就能好全,他要拖拖拉拉一个月;若是吃坏东西,别人吃点药两三天就好了,他能有一整周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他身上好似是有某种延时器,任何一点病痛在他身上都会被缠绵地拉长。成年之后,生病才稍稍少了一些。 池小闲决定去找点乐子分散一下注意力。他在零食的货架上搜索着,翻到了藏在货架最里面的两包青柠味的薯片。 他咯吱咯吱地咬薯片,一边看着原成民他们三个人斗地主。左手边的方樾正在看书,跟右边热闹的三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池小闲捏起薯片,递到他嘴边:“吃吗?” 方樾摇摇头。 “我我我,喂我!”原成民正捋着拍,腾不出手来。 池小闲挨个把三人都投喂了一遍。 “感觉还是原味好吃。”张运咂咂嘴。 “明明黄瓜味的最好吃!”原成民抗议道,“原味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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