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没人跟你抢。”方樾提醒道。 虽然饥饿,但池小闲胃容量却不大。第二碗喝到一半,他就有点撑得受不了了,缓缓撑着桌子站起来,“不行,我得休息会儿再吃。” “可以活动活动,有助于消化……” 方樾话还没说完,池小闲咕咚一声又倒回了床上。 方樾:“……”行吧,他就知道。 池小闲在床上躺了会儿,忽然闻到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腥甜味,愣了一下。 “昨天你喂我喝血了吗?”他问方樾,一边轻轻耸动鼻子,“怎么有股血味儿?” 方樾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能告诉你。” 池小闲:“嗯?” “我答应了你男朋友,不告诉你喝过血。”方樾面无表情道。 “?” “你在说什么啊?”池小闲一头雾水,“你不就是我男朋友吗?” “谁知道你有几个好男友啊?”方樾轻轻瞥了他一眼,“保不准你记混了呢。” 池小闲满头问号。 “开玩笑的。”方樾不再逗他,解释道,“昨天看你虚脱了,就喂了你一包血。” 池小闲张了张嘴,神情恍惚道:“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你当时太困了,连我都没认出来。” “?”池小闲有点惊讶,“困到连你都没认出来?!这有点夸张了吧!” “是啊。”方樾轻描淡写道,“你一边喝着我的血,然后跟我说千万别告诉你的男朋友。” 池小闲:??? “就是这些了。”方樾投来幽幽的目光,“你解释一下吧。” 池小闲:“……” 他怎么解释啊?!他完全没有印象! 池小闲出于求生欲,尽管还没搞清楚情况,但还是用力拍了拍胸脯,对天发誓:“我保证,我,池小闲,就你这么一个男人。我绝不贪恋外面的一滴血!” 方樾轻笑起来:“……逗你的。谅你也不敢。” 池小闲:“。”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今天能不复健吗?”池小闲小声试探道。 方樾点点头,“你休息两天吧,给你放假。” “好耶——”池小闲立即愉快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麻利地用被子把自己卷好。 因为之前体能损耗太大,他沾上枕头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等睡醒时,方樾喊他起来一起去找帅欣,他们还有关键问题没问帅欣。 两人一推开门,恰巧对上帅欣那张冷冰冰的脸,她叩门的手指还悬在半空中,一时间六目相对,半晌无言。 方樾先开口:“我们正想找你。” “巧了。”帅欣垂下叩门的手。 “你是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帅欣垂下眼帘,轻皱了下眉。 过了会儿,她才略带犹豫地对池小闲道:“昨天那条白色绸缎一样的东西是你身上的吧?”她想起在陈愚之说过的那段往事,“叫银星?” “是。” 帅欣沉默了会儿,半晌才道:“……我欠你一个道歉和感谢。” 池小闲愣了一下,没想到帅欣这种人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昨天你救了我,我知道。”帅欣缓慢道,“之前那次我针对你,是我神经太敏感了。我有时做事比较极端,死脑筋,我母亲也说过我好几回。” 池小闲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轮了两圈,才缓缓说出来:“……算啦,反正事情也都过去了,我也没受伤。再说,我救你也是为了其他员工着想,你武力值高,在的话还能多干掉几个丧尸,就是别把我一起干掉就行。” 帅欣轻轻“嗯”了一声。 池小闲感觉,这已经是帅欣最低头示好的姿态了…… “我们倒是有事情要问你。”方樾忽然道,“之前Kevin说你放火烧了精神病院,还让Brad感染了,是怎么回事?” 帅欣一愣:“我一直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方樾心说他那是诈你的,但他不能说出口,只含糊道:“他是个观察力惊人的人。” 帅欣蹙起眉,半晌后,她道出一句惊人的话:“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要去精神病院调查。” “感染……是从那里开始的。” 帅欣十六岁就被选拔进入了军部,那时她才被陈愚之收养了不到四年。 她对陈愚之的养育很感恩,但骨子里的独立让她想要早早挣钱养活自己,而不是一味依赖陈愚之,更何况他们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陈愚之没有义务一直抚养自己。 因为运动天赋异禀,她很快顺利通过了军部的选拔考试,成为军部里最年轻的一批培养成员。 冷硬、果决、暴力、无情、秩序……军队的环境一点点塑造着她的性格,将她打磨成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陈愚之渐渐也发现她变了样,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抽空喊她多回家坐坐。 尽管令人难以置信,但她在二十四岁意外地谈了一场恋爱。 那人就是陈启航,是在她国外基地培训时碰到的留学生。开朗温和,一头可爱的卷发,帅欣起初对他并无感觉,但他一看就看上了帅欣,请她喝饮料、看电影、一起吃饭。 “我喜欢很酷的女生。”他解释道,“你特别帅气。” 于是帅欣把枪一横,然后冷冰冰警告他:“这样帅吗?不许再来骚扰我。” “帅的啊——”陈启航却笑盈盈道,完全没有被吓到。 这个人的出现给帅欣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他就像一块牛皮糖紧紧地黏在身后,甩也甩不到,但意外的是,她也不太讨厌。 她将自己的困惑告诉了陈愚之,陈愚之笑了起来,建议道:“或许你可以试一试,对方好像是个很特别的男孩子。” 他确实很特别。 集训时她出不了基地,他就隔着围栏偷偷给她递各种夜宵。 跟她背靠背抵着围栏看天上的星星,给她讲各种星座,在那之前,帅欣从未注意过头顶那片浩瀚的星空。 他还会用草叶给她编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最后都被她集训的时候放在了军装的口袋里,跑步的时候也在陪着她。 再后来,他参与游行被关进了北方高地的监狱,她也集训结束回国。两人暂且失去了联系。 直到有一天,她被调往精神病院任职,才意外地发现陈启航竟被转运回来了,就在同一家精神病院。知道的那一瞬间,惊喜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但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 陈启航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一个活泼开朗的人最终被环境一步步残害,变得面如全非,行为诡异,性格突变。他时而死气沉沉,时而狂躁不已,偶尔清醒时会认出她,但绝大部分时候并不记得她,甚至还朝她动过手。 帅欣的顶头上司就是Brad。对方是个散漫的军官,坐在高衔上只顾着享受人生,把精神病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她包办。 她没有推辞也没有抱怨,因为这刚好给了她接近并照顾陈启航的机会。她还找了陈启航父亲的联系方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陈启航的近况汇报给他,让他安心。 帅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若说是喜欢,现在的陈启航已经完全没有曾经那个明媚的人的一点影子了。若说不喜欢,她心头又总是萦绕着绵长的愁丝,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某次,意外忽然发生。在食堂吃饭的陈启航不知为什么惹怒了Brad,Brad大发雷霆,让帅欣把他带回办公室。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帅欣无法违抗他的指令。 那天Brad打断了陈启航的一条腿。 帅欣第一次对Brad有了深深的恨意,同时也非常自责,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陈启航,更痛恨自己碍于职责和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不得不亲手将陈启航送进Brad的办公室——她明明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然而Brad却升了她的职位,将她直接提级到了仅次于自己的管理职位。 “你干的很好。”Brad抽着雪茄,淡淡地吐了一口烟,“虽然没什么女人味,长得也很一般,但你的工作无可挑剔。” 帅欣手背在身后,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从她升职后,Brad开始带她出入很多军部高层的会议和活动,甚至是一些含义隐晦的酒局和娱乐活动。她意识到,Brad已经开始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某天,Brad收到了一份转移病员的名单,转移地是北方联合高地精神病院。帅欣早就知道南北两个高地经常会互相转移挪送精神病人和犯人,只看了下名单中并无陈启航后,就没有太在意。 六个精神病人被送上了武装车,这次Brad也上了车,并喊上了帅欣。 他抽着雪茄,让出后排的位置,一口烟缓缓吐出来,落在旁边帅欣的军装上。 “以后忙的时候,这转接工作可能会交给你。我倒是有点舍不得交给你呢,毕竟也是一项乐趣。” 帅欣皱皱眉,觉得这话有点奇怪——Brad并不喜欢工作,收到任务时有时甚至会直接难听的骂街。这样的人,怎么会认为工作是一种乐趣? 武装车开出精神病院后并没有沿着大路行驶,而是拐上了院后一条杂草丛生的山坡。 车子沿着山坡一路颠簸前进,路途也越来越荒凉,路面颠簸着车厢上下摇晃,车轮卷起些碎石,噼噼啪啪打在车身上。 这是去哪儿?帅欣感到奇怪。 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片荒草地。军官们下车,将六个要转移的精神病人带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小型湖泊前。 几个精神病人互相看了看,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让我想想……”Brad叼住雪茄,邪笑了一下,“今天干点什么好呢?” 帅欣太阳穴一跳,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天气怪热的,请大家游泳吧。”Brad道,用雪茄点了点岸边,又指了指对岸,“最后一名会荣幸地获得我一颗子弹哦——” 几人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疯了?!我们只是病人,不是你的玩具!” “你怎么能这样?!” “你不能杀我们!我们马上要被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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