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要恭喜你。你给它取好名字了吗?” “还没有,我想想……”陈敬和七月对视了一会,说道,“要不,就叫奇迹吧。”陈敬又笑了一声,“会不会有点土?但是,我真的很想这样叫它。” “好啊,那就叫奇迹。名字都寄托着主人的爱,奇迹,不就是最美好的愿望吗?” 排号已经轮到了七月,简默又背起猫包,陈敬也起了身。简默替陈敬拢了拢外套,“快回去休息吧,你看起来很疲惫。外套你可以改天再还我,路上注意安全。” 陈敬低头看着简默修长的手指,“嗯”了一声,“谢谢,那我先走了。” 见到简默后,积攒了整宿的坏情绪都一扫而空了,无论是被酒精、闪光灯和八卦消息充斥的声色犬马,还是对现实的无助与无能为力,都被那抹温暖的浅色身影覆盖了。 简默刚走了几步,陈敬又喊住了他,“简默。” 简默回了头,“嗯?”七月也探着头看陈敬,一人一猫都看着自己,陈敬忍不住笑了一下。 “下个周末是跨年。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穿着西装的小少爷在朝自己伸出橄榄枝呢。简默垂下头,轻笑出声。他温柔地说,“当然。” 第68章 烫 一中课业忙碌,倏忽便到了跨年。今年的跨年恰好在周末,商场都比往年要热闹些。陈敬和简默并肩逛着,夜晚的市中心熙熙攘攘,怕走散,简默就不动声色地朝陈敬走近些。 圣诞才刚过去不久,商场的布置还没拆,在基础上又加了些跨年的元素,一眼望过去,满目璀璨,熙熙攘攘。陈敬站在绚丽的巨屏灯光下,修长笔直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光,身旁是汹涌人潮,像文艺电影里的一帧慢门画面。 陈敬在看风车。摊贩琳琅的玩具车上,挂了一整面的风车。夜风习习,风车便随着旋转。 简默站在陈敬身后,“喜欢?” 陈敬点点头,又不太确定,“如果我买了一个,会不会显得很幼稚?” “幼稚吗?我也想要一个。” 摊贩一旁的纸板上写着,第二根风车半价,简默就直接买了两根。 陈敬举着那根风车,和简默走到酒吧一条街。简默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风车侧斜着插进口袋。一路上,还有被爸妈牵着手的小朋友不停地看两人的风车,嘟囔着也想要一个。 陈敬专注地看着风车,眼里亮晶晶的,简默忍不住撇开脸笑。开心时,陈敬干净的眼里就会焕发着吸引人的光彩,这点还真是从来没有变过。 陇城的跨年一向热闹,熬过了疲惫的一年,终于能够很有仪式感地迈入崭新的篇章。如果说,新年佳节适合亲朋好友欢聚,跨年就更适合置身于人群中狂欢。 伊甸园也有跨年活动,曹岑东请了一些朋友来酒吧驻唱,都是小众但口碑很好的歌手。一把吉他,或者一架钢琴,清唱几首代表作,顶光很柔和,台下的观众推杯换盏,间或低声交谈。 伊甸园今夜不向散客开放,来的人要么是曹岑东邀请来的朋友,要么是提前预约的老客户。陈敬提前和曹岑东打过招呼,曹岑东特意留了窗边的两人座。离表演席不远不近,胜在清净,不会被打扰。 恰好是表演间隙,曹岑东亲自端了两杯酒过来,陈敬挑眉道,“不是说不允许我喝酒么?” “是新款的康姆酒,当然得给你们尝尝。” 康姆酒,曹岑东之前说是为陈敬调的酒,因此取意Calm。有很清爽的果香,是气质很年轻的一款酒。 随着曹岑东的动作,圆润的冰块清脆地敲击在杯壁上,清浅的酒液轻晃,淡橙色的絮状夹杂其间,乍一看,像是雪山上飘来了一抹火烧云。 曹岑东寒暄后就离开了,陈敬笑着看简默,把酒杯朝简默推近了些,“试试?” 简默抿了一口,刚入口是凛冽的,像喝进了一捧新雪,但浓郁的果香很快侵占了舌腔,活跃又阳光的分子在味蕾跳跃。是低度数酒,酒味不甚明显。 简默垂眸笑了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呢。”他拿起一旁的酒品介绍,康姆酒的英文名是Calm,他轻轻读出声,“献给一位年轻友人。不必在苦痛中溯洄。” 简默抬眼看向陈敬。Calm,康姆酒。那位年轻友人,显然是陈敬。陈敬什么时候才会知道Miaow是他的小号呢。Miaow的头像是幼年的七月,陈敬现在已经见过了七月,等他下次看到Miaow的头像,会不会恍然大悟? 陈敬正撑着头看中场休息的表演席,孤零零的麦克风和架在一旁的吉他。 “……Calm.” 陈敬放下手,自然地应了一声,“嗯?”话音落下后,陈敬好像意识到自己有些露馅,又添了一句,“怎么了吗?” 简默放下酒品介绍,轻柔地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康姆酒为什么叫康姆酒呢?” 陈敬愣了愣,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啊……这个,你下次去问东哥吧,我也不知道。” 简默忍俊不禁,却还配合着陈敬,佯装沉思,“原来你也不知道?那好吧。” 挂在门上的风铃又响起,来人是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口罩严实地遮了下半边脸。周围人发出了小声的惊叹。曹岑东和他拥抱了一下,年轻人摘下了棒球帽和口罩,露出姣好的面容。 这下陈敬认出来了,是不久前和曹岑东合作过的歌手,季儒逢,好巧不巧,正好签在澹台柘旗下。季儒逢主打人淡如菊的人设,却自带腥风血雨的流量——这一点,和他老板一模一样。 季儒逢和曹岑东说了几句话。看口型,喊的是“东哥”,而不是Eden,看来关系匪浅。曹岑东的女友昕姐也走上前,季儒逢笑着喊了声“嫂子”。 季儒逢走上了表演席,拿起吉他。他没有说什么开场白,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直接弹起前奏。他的神情很平静,有人在台下举起手机录像,他还朝镜头笑了一下。 这么一看,的确和八卦媒体中的形容不太一样。 简默问,“你今晚会表演吗?” “……我吗?”陈敬问,“你希望我上去表演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简默想起曹岑东之前的形容。他说,陈敬远比大多数人纯粹。因为陈敬不在乎从众,不在乎名气——他早于大多数人看过山巅,这是他的底气,所以他淡然。也因此,陈敬的音乐当然不媚俗,不随波逐流,任何人都能从陈敬的音乐里看到他的气质。 陈敬缓慢地旋着酒杯,“下次吧。” 简默笑了笑,“嗯,好。” 所有人都看着季儒逢,陈敬的注意力却被吧台上的侍应生吸引走了。陈敬和简默说了一声,拿着康姆酒走到了吧台旁。 “……小赵哥?” 那人听到陈敬的声音,回了头,也很惊讶,“陈敬?”他走过来,低声和陈敬交谈,“你还记得我?” “当然。” 小赵哥是伊甸园招的第一批酒保,伊甸园的员工来来去去,小赵哥是陈敬最熟悉的那一个。小赵哥很享受调酒、听客人们的倾诉,很享受伊甸园宁静的夜晚。陈敬偶尔会和曹岑东聊天,小赵哥也在一旁听着,最后就成了三个人愉快的交谈。 半年前,曹岑东说,小赵哥家里出了事,辞职返乡了。陈敬当时说不清的遗憾和失落,以为再也没机会相遇,没想到,小赵哥现在又回来了。 陈敬客气地寒暄,“你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东哥没和你说具体的吧?” “你的私事,我怎么好随便打听?” 小赵哥耸耸肩,“嗐,一堆陈芝麻烂谷子,不提它。” “那就不提。”陈敬举起康姆酒,敬了敬小赵哥,“祝你新的一年都顺利。” 小赵哥笑了,“谢谢啊。我以前觉得在陇城是漂泊,现在家里一团乱麻,又觉得陇城更平静,更温馨,有家的感觉。”小赵哥调制好了一杯酒,递给一旁的酒保送去给客人。 他感慨地笑了笑,“大概,人的心境总是会变的吧。” 季儒逢的歌声很清爽,很适合冬日的夜晚,正好到了高潮部分,小赵哥停了下来。曹岑东搂着昕姐,昕姐倚靠着曹岑东,手里捻着一杯细高脚杯,杯底一层薄薄的酒液随着歌声晃动着。 市中心的钟楼传来十二声钟鸣,随即是人群的欢呼声,从伊甸园茶色的透明玻璃望出去,半空中升起无数彩色气球。飘扬的彩带落在人们的头顶,在明亮的路灯下像振翅的蝴蝶,经过互相祝福的陌生人,也经过忘情拥吻的情侣。 盛大烟花升空的那个刹那,陈敬看向了坐在窗边的简默。简默单肘撑着桌面,举着康姆酒,含笑朝陈敬举起杯。 烟花的璀璨,歌声的缱绻,众生的暧昧,在此刻,都抵不过一个轻轻的举杯。 陈敬也笑了笑,拿起手边的康姆酒,和简默隔着人群碰了杯,两人一起抿了一口。入口的冰雪,融化成不腻的清甜。 季儒逢连唱了五首歌,在结束后,他扶着麦克风说,“谢谢大家。祝大家新的一年都能开开心心。” 台下有人大喊了一声,“季儒逢!”可能是粉丝,最后一个字都破了音。 季儒逢笑着挥了挥手,“你好。”他又仔细看了一眼,恍然道,“我记得你。你来看过我的演唱会,对吗?” 女孩激动极了,“对!”周围人善意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说完后,季儒逢下了台。 他很快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和曹岑东道别后就离开了伊甸园。伊甸园今晚有规定,不能实时透露驻唱歌手的信息,不然此刻的伊甸园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人。 陈敬坐回简默身边,发现简默在空白的账单反面解数学题。陈敬坐过来后,简默放下了笔。 陈敬笑了,“不至于吧?” “朋友给我发了一道竞赛题,说看了答案也不明白,我怕他会等得太久。” 陈敬咋舌道,“学霸都是这样炼成的?跨年夜还学习,毫不懈怠啊。” 简默解完题目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底都氤氲了一片。陈敬看了眼时间,快到凌晨一点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活动好像还没结束。” 陈敬拿起简默写的过程看了一眼,困归困,字还是写得一丝不苟。“他们要通宵呢,你熬得动吗?走吧。” 还有不少人在逛夜市,人声鼎沸。 简默困得不太清醒,走了一段路后,拉住陈敬的袖口,“等等……陈敬,我有点晕。” 伊甸园里灯光昏暗,还看不太出来,简默的脸颊上是晕开的绯红。陈敬愣了一下,“你不会醉了吧?”陈敬从顺如流地停在原地,简默手指还勾着他的袖口。 简默低笑了一声,“嗯?我醉了吗?”他苦笑着想,他的酒量居然这么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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