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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霁脸更黑了。 “上车。”林知霁道。 林落看了张钦一眼，往后，打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张钦上了驾驶位。 他们没有直接开车走。 张钦还在说刚才的事：“不过旁敲侧击，知道了陈一清和明时背后还有一个人，还在追捕那人，但和林落有关的是他们两个，我们可以先行开庭。” 林知霁问：“后面那人和他们犯了什么事？” 张钦：“好像也是诈骗，只是数额比这个大，涉案人员更广。从陈一清身上连根带拔拔出了后面的一系列罪犯。” 林知霁闻言，冷笑，话题骤然转至林落身上：“那岂不是还要感谢林落了。” 张钦和林落都没敢接话。 特别是林落，心情复杂，他也没料到一直骗他的竟然还是一个犯罪分子。 车里又静默一阵。 张钦划破了沉默：“就是……陈一清是这个小团体的底层，有前科但是不多，但档案也是有案底的，其中一项就是失信。” 林知霁一听，眉头一皱，他向左侧头，看向后排的林落：“你怎么给他买的房？” 失信人员怎么买房？ 林落：“我买了，然后给他了……” “给他？字面意思的‘给他’？”林知霁这时猛然大悟，“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 林落点头。 林知霁：“……” 车子迟迟没有开。 因为林知霁没发话。 沉默了一分钟。 “开车，去中茶园。” 张钦刚一应“好”，又迟疑：“那林落……” 林知霁一会儿的原计划是驱车去开一个会，有子公司的人，开完还要和一些人吃饭谈下生意。这种场合往往是不带林落的。 林知霁却说：“一起。” 车子终于开始行驶。 林知霁重新提起话题：“我该说你真傻还是傻里长了一点聪明？你在陈一清身上一共花了多少。” 林落：“我也记不清……” 林知霁：“撇开房子，还有什么大件。” 林落：“还有……” “说！” “表，他说出去没有一块好表会被人嘲笑，我就……” “我不关心这些，”林知霁直接打断了他，“陈一清交代了一部分赃款，其中确实有表，你送的是哪一块？” 林落：“不是一块，是五块。” ？？？？？？ 张钦一个刹车踩急了一点，他忙道歉：“不好意思林总，刚走神了。” 林知霁没心思去斥责张钦，只是又是冷笑：“厉害啊厉害，陈一清自己都不记得从你身上捞了几块走，你倒是全记得。你在陈一清眼里就是连名字和具体情况都懒得记的肥羊，从小到大，你除了惹是生非，还能干些什么？！” 林落只当林知霁还在气于自己将大笔的钱花在了陈一清身上，小声地问：“……能要回来吗？” 张钦见气氛紧张，忙应：“能。他还没有销赃出去，之前他一直嘴严，只说自己收到了一些别人送的礼物，我们还当他不肯承认收了房产车子等，没想到是你留了一手。” 可惜张钦的这番话并没有真的缓解当前的尴尬，更没有舒缓林知霁的怒意。 林知霁仍旧在气：“你还知道要回来？你当时接触一两回就给他送上门，送钱送人，你是脑子抽了？” 林落可不敢吭声了。 林知霁这本身就因关系没到位没能见到陈一清有些恼意，又见林落这样，怒意更甚，这一旦开了一个口子，就像是泄洪一样，源源不断。 “我一次又一次地给你兜底，我看你是仗着我没把你踹出去。你现在和我们林家没有一点关系，林落，就连这个姓，都只是你妈为了迎合我们给你改的，你还记得你原本姓什么吗？” 林知霁一旦开了话头，就停不下来了。 这会儿林知霁不继续下一个话头，就是逼林落回答他，以林知霁的控制欲，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独角戏。 林落隔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姓温。” “你本身跟着你母亲姓温，自从你母亲死后，你和林家没有丝毫关系。而我，”林知霁顿了顿，“我只是念在是温茗替我去了南城，对你有几分可怜，如果你要一直这样错下去，给我找麻烦，那我们就此早该完全了断。” 林落已经很久没有从林家人口中听见自己母亲的名字了，他有些愣，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林知霁才该坐上那架飞机。 “真的吗？”林落问。 林落：“原来母亲不会坐上那架飞机的吗？” 林知霁却不愿意多说了。 林知霁偏另起一个话头：“我听说李世昌的儿子也喜欢男人，刚好，一会儿等我们商谈完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我叫他把他儿子带上。你说怎么样？” 林落一听害怕得牙齿打颤，急急忙忙：“不，我不要。” 林知霁笑出了声来：“连陈一清那种要什么没什么的人你都能喜欢，还要拒绝别人？那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林落只是苍白地说着：“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你送这么多东西？你让他住在你那里，给他钱给他吃穿？林落，别再那立牌坊。” 张钦轻咳一声：“林总，到中茶园了。” 林知霁下车，打开后车门，他站在车旁，看着还缩在里面的林落。 “你要再不出来就一直待在车里。” 林落赶紧溜了出来。 张钦看了看林知霁又看了看林落，说：“林总，这附近还是有一些提供休息的茶饮店，不如让林落去那里休息一下？” 林知霁：“不。” 林知霁看向林落：“你就留在中茶园里，等我们商讨开完会出来，我要见到你在这里等我。” 林落点点头。 张钦欲言又止，但还是跟着林知霁往前走了，走之前，他无声地指了指中茶园那边的客人休息区，示意林落可以先去那边待着，不用晒太阳。 林落看见了。 等走进去的途中，张钦看四周没人，小声说：“别生气了林总。” 林知霁：“我没有生气。我是在后悔花这么多钱养了一个废物。” “也不能这么说……” 张钦说：“只是刚才林总那么生气，倒像是气林落对陈一清一腔错付。” 林知霁瞥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说：我疯了？ 恰逢这时，李世昌走了过来，他是子公司的经理，这会儿见了林知霁，言笑晏晏地走了过来，忙不迭地打招呼，端得一副谄媚样儿。 “林总，最近可还好？” 林知霁收回视线，和李世昌攀谈起来。 …… 这边的林落无所事事地走在中茶园，他发现这里很有特点，宅子建造得都很中式，那边还有一大片园子，围着的都是些不知名的花。除开林知霁他们去往的会议馆之外，中茶园的前厅有供人休息的地方。 林落寻了过去，找了个软塌坐下。 林落坐下后，发现正好可以看见屏风后面有个姑娘在写书法，一旁还有个姑娘在弹古筝。 两个姑娘是看见林落过来后，手才开始动了起来。 林落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过来坐会儿。” “您是客人，我们要照顾周全。”弹古筝的姑娘笑着说。 “我不是，你们不要因为我增加工作量，我，”林落急中生智，“我想要睡觉。”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 “对，我想要在这睡会儿，你们……你们保持安静就行了，不用有手上动作。”林落说完就闭上眼睛，来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没有了古筝声，也没有笔杆不小心撞击桌面的声，一切都很安静。 林落假寐着假寐着，倒是真的睡过去了。 孟琴天：“林家真是拿乔，硬把公司内部的会和我们的会放在一起，林知霁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势，其他家都是世家，作风正，现在给点面子，哄他两句，他还真当云市是他的家了。要不是他搭上了陈这条线，我倒真想让他看看孟家的行事准则。” 孟琴天明明短信里说着有事来不了，可临时还是来了，就因为林知霁说陈也要来，而陈的夫人秦女士也邀请了她一起过来。 孟琴天再次和助理确认：“是说的中茶园的酒楼吧？” 助理：“是的。” 孟琴天：“烨辰呢？” 助理：“说看见便利机，买矿泉水去了，晚点过来。” 孟琴天点点头，这才注意到会客前厅的两个姑娘有点奇怪，端正地坐在那里，就算见她经过也只是点点头，就是表情有点像憋着什么事。 要知道以往的话，这两姑娘不仅要站起来行礼，还需要继续进行她们手中的才艺。 孟琴天寻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这才看见了几乎是蜷在软塌上的林落。 孟琴天：“有点眼熟。” 孟琴天没有走近，隔着一定距离，倒是通过林落后脖子上那一颗不小的红痣把人认出来了。 孟琴天：“这不是当年抓着烨辰不让走的小孩儿吗？我记得是……是……” 助理提醒：“林家的小儿子，没血缘的那个儿子。” 所有人在提及林落时都多少要强调一下“没血缘”三个字，这几乎是大家默认的话术了。 孟琴天：“怎么在这里？林知霁这人心眼小，可不会分羹给这个没血缘的弟弟，他还在林家？” 助理：“坊间传说是因为林知霁可怜他。” “可怜他什么？” 这一句不是孟琴天问的，是随后而来的孟烨辰问的。孟烨辰腿长，买了水，三步两步就迎了过来。 助理：“据说可怜他母亲去世。原本要去南城处理事情的是林知霁，那时林振风在南城出了事。后来林知霁在云市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临时改成了温茗，据说温茗那时已经被林振风嫌弃，原本是不想要去的。” 孟琴天听了后不感兴趣，同时摇头：“林家真是一堆腌臜事。”而后手一指：“弟弟还记得这人么，当时云市官方祭奠礼上晕倒的小孩儿，你把他送去医院，他哭晕过去了还知道拉着你不让你走。” 孟烨辰：“记得。” 孟琴天：“现在他寄人篱下，也是个可怜小孩，这种公事还要被林知霁拎来这里‘陪同罚站’。以林知霁的性子，多半是故意刁难。”孟琴天看了看时间，知道自己弟弟其实不愿意来，说，“走吧，让他睡会儿。今日我来了，一会儿估计要和秦女士寒暄，一会儿你去别的地方逛逛，想留就留，不想留就算了。” …… 林落这人最好的地方就好在心大，说睡还真就睡着了。 他是被那两个姑娘叫醒的。 “先生——先生——” 林落猛地醒来，入目两个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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