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洋洋总算知道庄硕的车为什么总是脏兮兮的了,今天脏兮兮的两个人往车上一坐,不脏都难。 马场靠近河滩,每次路过河滩那一片郎洋洋都觉得心情很好。 会想起他第一次来农场的时候,两人坐在河滩边的草坪上闲聊。 聊的什么早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们去草莓大棚里摘了两筐很酸的草莓,回来做了草莓派。 小马和小马妈妈都在室内的马圈里,这几天下雨多,在室内方便保持温度和喂食。 小马早已经站起来了,身上也被妈妈舔得干干净净,但是新生的马儿毛发细软,整体看着有些凌乱。 马妈妈这时候的警惕性很高,是不轻易让人靠近小马的,连庄硕都防备着,只有一直在马场工作的陈伯可以进去。 “生出来的时候黑色的这只不会吃奶,还是陈伯进去引导小马吃奶的。”庄硕说。 郎洋洋趴在栏杆上,嗯了一声,说:“它们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庄硕:“睫毛很长,不过小马才出生一个星期,视力还没有发育好,看不清远方,所以更不能在室外。” “那以前没有人工喂养,没有马厩的时候,野马怎么办呢?”郎洋洋问。 “嗯……这个嘛……” 庄硕还真的没有想过。 马厩里味道不好闻,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准备去摘点新鲜的蔬菜,顺便也给二姑妈送一点过去。 正好探探二姑妈是不是真的有想投资的想法。 农场里有一批糯玉米种得比较晚,现在还有嫩的,郎洋洋穿梭在玉米地里掰玉米。 “上次给悠悠她们送的,都说很好吃。”郎洋洋向庄硕反馈。 庄硕笑:“好,待会儿多带点回去,也就再吃一两个星期就老了。” 玉米叶子偶尔会划到裸露的肌肤,郎洋洋挠挠自己的胳膊,选中一个玉米须须还是粉紫色的,轻轻一掰弄下来,就地剥掉外层的的叶子,只留一点干净的嫩叶子,扔进竹筐里,继续寻找下一个。 本来还想去摘点新鲜的黄瓜和豆角的,但刚准备从玉米地里出来,抬头一看,天边厚重的乌云已经推了过来。 郎洋洋正要回头找庄硕跟他说要下雨了,人还没有找到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来。 “庄硕!”郎洋洋砸玉米地里喊。 雨点落得又大又突然,玉米地很大一片,郎洋洋甚至搞不清楚往那边走才能走到田埂去。 雨水打湿了郎洋洋的头发和衣服,郎洋洋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喊:“庄硕,你在哪里啊!?” 没有回应,雨声太大了,估计他都听不见。 郎洋洋放弃呼喊庄硕了。 郎洋洋快速沿着田垄走着,地里面的泥土也被雨水打湿,变得泥泞不堪。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这么深,雨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打雷。 郎洋洋拎着一筐玉米,艰难在玉米地里穿梭,玉米叶子划在身上,又痛又痒。 雨水模糊了视线,天空一声巨响,把郎洋洋吓了一大跳。 说不害怕是假的。 “啊……”郎洋洋感觉到脖颈处被什么玉米叶划了一下。 没时间理会,想加快脚步往前走的时候脚下踢到一块石头,往前踉跄了一大步,泥地湿滑没站稳狠狠往前摔了个脸朝下。 郎洋洋挣扎着坐起来查看自己被石头刮到的右脚,脚踝处有血迹。 但是雨太大,又很泥泞,看不清伤口。 恍惚中郎洋洋脑袋里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磕在铁门一角,满头都是血。 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过来查看一下,发现只是破皮,拿着皮包转身离开了家。 爷爷回来之后说了什么来着? 忘了,只记得在诊所包扎伤口的时候,他不看自己,只是沉默着看着地板。 这些年郎洋洋努力给自己伤口贴上的创可贴,此刻被雨水冲刷到松动。 让人心中不安。 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情绪,郎洋洋正要起来继续走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虽然被雨声淹没大半,但还是听到了庄硕在喊他。 “洋洋!” 郎洋洋松口气,大声回复:“我在这儿!” 他应该已经在附近了,郎洋洋刚喊完,一只黑色的肥硕身影蹿了过来。 雷公摇着尾巴呜呜呜地叫,到处闻郎洋洋身上的血腥味。 “我没事我没事。”郎洋洋笑着摸摸狗头。 “洋洋!”庄硕也赶了过来,他其实没有听到郎洋洋的声音,是跟着雷公过来了。 看到郎洋洋腿上有血坐在地上,着急地冲过来:“怎么回事!” 他身上有泥泞,看着好像也在地里摔了。 郎洋洋:“没事,就是刮了一下。” “我……对不起对不起……”庄硕急得话都说不出来,红着眼眶蹲下,“我背你出去。” 郎洋洋撑着雷公起身,趴在庄硕的背上。 隔着湿透的衣服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就算雨越来越大,雷点不减,却没有再害怕了。 雷公在前面开路,很快就走出了这片玉米地,爬上田埂的时候远处都松了口气。 “我下来走吧。”郎洋洋说。 庄硕摇摇头,快步往宿舍走去。 宿舍里只有小贾在,见他们两个和狗子都狼狈成这样,赶紧去给他们找毛巾。 庄硕把郎洋洋放在椅子上,自己蹲下来看郎洋洋的脚踝,还好只是表面划伤。 “还好……我真的……” 郎洋洋知道他肯定吓坏了,这么大的雨,都能把田埂冲塌。 郎洋洋伸手把庄硕的脸抬起来。 庄硕眼眶红红,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脸上还有很多泥点子。 他想自己肯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个狼狈的人互相看着对方,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出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 “还笑,把我吓死了。”庄硕说着,声音还是有点哽咽。 郎洋洋笑着,就算满脸是泥,头发贴着脸,还是很好看,这狼狈的样子反倒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气质,让人心疼。 但是郎洋洋本人一点都不觉得可怜。 反倒开心极了。 他知道庄硕是真的爱他、心疼他,把自己的所有放在心上,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刮伤,都让硬汉难过得要掉眼泪。 原来被爱真的让人豁达。 十几年前那个被踢到铁门上,磕了一头血的男孩,终于在此刻撕下了创可贴。 和想象的一样,伤口已经完美愈合。 小贾找了几块毛巾过来,“快擦擦,要不直接去冲个澡吧,热水器是开着的,我给你们煮点姜汤,洗完澡喝。” 郎洋洋笑着说好:“谢谢你。” “啊,不用谢。”小贾挠着头,给郎洋洋递一块毛巾。 怎么被淋成落汤鸡了还笑眯眯的,怕不是被雷打了吧。 郎洋洋擦擦自己的脸。 看庄硕起身,刷地一下把自己湿掉的衣服脱了,扔到旁边的椅子上。 “走吧,去冲个澡。” 郎洋洋也觉得身上黏腻,准备把自己身上的T恤脱了。 刚掀起下摆,小贾就哦诶诶一声放下毛巾跑了。 郎洋洋:“怎么了?” 庄硕笑,不说话,直接弯腰把郎洋洋公主抱起来。 “笑什么呀?”郎洋洋真的不理解,“小贾怎么了啊?” 庄硕:“他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是男人啊!” “你不懂。” “你懂?” 庄硕放下郎洋洋,关上浴室的门,嘴角带着笑,伸手去给郎洋洋脱湿透的衣服:“我当然懂。” “什么……”郎洋洋不自觉后退一点。 但庄硕的手马上扣住他的后腰,单手脱掉了郎洋洋身上的湿衣服扔在水槽边。 庄硕轻轻地把郎洋洋转向洗手台,墙面上有一面镜子。 他从后面搂住郎洋洋,看着镜子里两个人的身影,双手捏住郎洋洋的腰。 “我非常懂。”
第53章 南溪农场旁边只有一个陈家寨,背靠着一座小山坡,山坡、陈家寨和宿舍被上百亩田地围着。 对于山地地形的长溪市来说,这一片已经算是地势很平的了。 暴雨和夜晚一起来临。 雨声很大,打在房子周围的树叶上,噼里啪来的响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两个浴室间隔不过两间房子,小贾和雷公在那边,郎洋洋和庄硕在这边。 脚踝处的伤口小心清理之后不再流血,本身也是很浅的伤口,只伤到了表面一层皮。 郎洋洋也不是多娇气的人,这种伤口平时也不会太在意,回头消毒一下就好,都不用包扎。 浴室里蒸腾的水汽熏得人头脑发晕,两个在这方面本来中规中矩的人突然被气氛推了上去。 上头到不顾刚刚淋了大雨,不顾身上有伤。 淋浴头一直开着,他们下意识地担心发出的声响被人听到,殊不知大雨早已掩埋一切。 他们沉浸在这个几平米的小空间里,分不清脸上的是汗水还是眼泪,又或者别的。 郎洋洋一手撑在洗手台边缘,一手往后轻轻放在庄硕的大腿上,受不了的时候会忍不住轻轻推庄硕。 庄硕一开始还能注意一下郎洋洋的反应,后面雷雨声越来越大,镜面上都是蒸汽看不清郎洋洋的表情,只能看到模糊又旖旎的赤裸身影。 雷雨夜、密闭的空间、压抑的声音。 这些都是兴奋的催化剂,情难自禁的时候会忍不住闭上双眼,只用触觉和听觉去感受这个朦胧的夜晚。 …… “嗯……”庄硕忍不住出声。 郎洋洋松开放在庄硕腿上的手,大脑空空几乎要站不稳,庄硕的头埋在他的肩窝处,滚烫的呼吸喷洒片刻才抬起头来说:“对不起……” 郎洋洋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稍稍缓过来之后,抬手擦一擦镜面上的水汽。 镜子里的人看的都不是自己。 晚上郎洋洋有些发烧,庄硕一直在给他换毛巾敷额头,到凌晨一点左右退了烧才放心躺下。 宿舍的床是很老的小木板床,以前庄硕自己睡都觉得小,今晚睡了两个大男人有些拥挤,只能抱在一起睡。 半夜郎洋洋迷迷糊糊地喊口渴,庄硕起来给他倒水。 喝了半杯水才缓过来,郎洋洋半撑在床上:“几点了?” 庄硕拿起手机看一眼,说:“快三点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郎洋洋摇摇头。 要说哪里特别不舒服的没有,但是发烧了头有点痛,腰也疼,身体也没有力气。 这些症状都有迹可循,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庄硕后悔得眉毛都向下,给郎洋洋盖好被子:“都怪我,我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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