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洋洋端着一杯水。 平时觉得自己挺爱干净挺整洁的呀,怎么突然这样。 难道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忽略这些小细节吗?还是因为自己贪图休息和享受,下意识去忽略这些。 郎洋洋垂着眼眸抿嘴。 “弄好了。”庄硕说。 郎洋洋回过神:“麻烦了,喝水。” 庄硕伸出自己的手,“等等,我手脏,你来看。” 他扭一下燃气灶开关,淡蓝色火焰冒出来,摇摇晃晃。 “谢谢。” “不客气。” 庄硕把工具收好,去洗手台挤一泵洗洁精洗手。 是有点糙。 郎洋洋在背后偷偷笑一下。 他自己反正是不会挤洗洁精洗手的。 洗好了手,庄硕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擦,终于接过郎洋洋手里的这杯水。 “去客厅坐坐。”郎洋洋说。 他原本觉得家里的厨房挺大的,但一米九的庄硕站在里面,居然显得拥挤了起来。 庄硕一口气喝完一杯水,“不了,我要去工商局办点事,得上午办完,就先走了。” “哦……那好。” 郎洋洋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客套还是真的有事情,犹豫着送他。 庄硕倒是干净利落地迈出门:“别送了,回去休息吧。” 郎洋洋站在门内:“好,谢谢。” 庄硕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比修理工还修理工。 庄硕走了之后郎洋洋在院子里站了一会,脑袋里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修理一下卧室发霉的天花板,比如晚餐可以大胆的做三个菜,比如喝着酒看电影有好笑的地方的时候转头可以看到人分享一下。 转头看到的那张脸居然是庄硕。 郎洋洋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是喜欢他,只是觉得他刚刚出现在自己家,帮自己修理了坏了好几天的燃气灶。 所以在幻想这些的时候脑海里的画面用他来替代是很正常的。 燃气灶好了,但是菜没有买,就出门遛狗顺便在外面吃碗粉。 遛完狗收拾一下,就没有时间午休了,郎洋洋出发回店里,悠悠说货马上送到了。 一路快步走过去的。 到店门口的时候货车刚好到了,一辆小面包车的货,郎洋洋随便套了一件留在店里的外套开始搬货。 主要的面粉重,郎洋洋和悠悠来回扛了五六趟,终于把货都卸完。 “谢谢师傅,辛苦了。”郎洋洋给司机师傅送上一杯店里的果汁。 师傅开车离开,郎洋身上的工作服也脏兮兮。 他站在门口伸展一下自己刚刚劳累的腰肢,手臂上扬的时候抬眼,看到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人。 熟悉到早上才刚刚见过。 “你怎么过来了?”郎洋洋收好自己的手。 这句话好像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说了。 庄硕坐在驾驶位,“我路过这里。” “这样啊。” “嗯。” 干巴巴的四句对话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隔着马路对视片刻。 “进来坐坐吗?” “我先回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 庄硕:“农场还有事情。” 郎洋洋:“好,那下次有机会过来坐坐。” “你是做甜品,是吗?”庄硕问。 话音刚落,四五辆车子呼啸而过,郎洋洋没有机会回复,怕让庄硕等太久。 车子过完,庄硕安静等着。 郎洋洋:“是的,我做甜品和面包,咖啡师是另外一个女孩。” 庄硕:“你们是多久送一次货?” 郎洋洋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回答:“一般一个星期一次。” “好,那我先走了。” “好,再见。” “再见。” 庄硕开着车离开,郎洋洋看着车尾消失在这条盘山小路,继续完成刚刚没有完成的拉伸动作。 伸着懒腰转身的时候,看到玻璃门上趴着两个人。 悠悠和兼职生晓雯正八卦地笑。 “洋洋哥,这是谁啊?”悠悠推开门跑出来。 晓雯在门口撑着门,也在等这个答案。 郎洋洋没打算隐瞒,就说:“相亲对象。” 悠悠:“就是你二姑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吗?” “嗯,之前已经见过面了。”郎洋洋说着,往店里走。 悠悠跟上来,八卦精神抖擞:“看着有点凶哦,身高是不是好高?你感觉怎么样?” 悠悠一连串的问题砸到郎洋洋头上,他虽然不想隐瞒,但也不是喜欢聊这些的人。 “有客人。”看到有客人进来,郎洋洋飞速往烘焙室闪了。 今天有客户下了个周末生日party的订单,要做一个大蛋糕,还有纸杯蛋糕、马卡龙和千层还有一些生肖形状的小饼干,今天先把原材料都准备一下。 订蛋糕的是一个年轻的妈妈,女儿的六岁生日,说是邀请了同学来玩。 郎洋洋跟她沟通的时候就能感受得到她对女儿的生日很上心,女儿喜欢什么,现在的小孩喜欢什么,蛋糕的色系还要搭配party上要穿的公主裙。 郎洋洋很喜欢这种订单。 他坐在厨房的高脚凳上,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蛋糕的草稿。 一下午的时间几乎都在后厨里,傍晚的时候就做好了方案,蛋糕的草稿也画好了,发给家长看。 对方很满意,表示超出自己的预期,说自己女儿也很喜欢。 郎洋洋说了谢谢。 话题快要结束的时候,郎洋洋才想起还有个重要的问题没有问。 “请问生日party的举办地点是在哪里?我需要安排一下怎么送过去。” “还挺远的呢,在南溪农场。” “南溪农场?” “对呀,你知道那里吗?” 郎洋洋嘴角不自觉上扬:“知道的。”
第7章 南溪农场,就是庄硕的农场。 郎洋洋想着要不要跟他说一下,说自己周末会送货到他的农场去。 说一下也很正常,不说感觉也很正常,只是送货过去,摆好甜品台就离开了,也不会留下来参加party什么的。 正纠结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庄硕发来的微信。 庄硕:[农场周末有人租场地办party,刚刚跟客户打电话确认流程,客户说是从你家定的蛋糕和甜品。] 郎洋洋:[我也才跟她沟通完,刚知道的。] 庄硕:[太好了。] 太好了?是哪里好? 当然,郎洋洋没有这么问,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 好在庄硕马上又发了新消息过来。 庄硕:[到时候你怎么运过来?] 郎洋洋:[叫个小货车拉吧,多准备一点冰袋。] 庄硕:[我来接你,农场有一辆小型冷运车。] 他好像没有征求自己意见的意思。 郎洋洋对这种沟通方式不是很喜欢。 还没有回复,庄硕又发了消息来。 庄硕:[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的话,因为从你的店里到农场还是挺远的,听客户说东西不少。] 郎洋洋方才眼底的冷漠消失。 也许,可能,他只是习惯了这样说话。 郎洋洋回复:[那麻烦你了。] 到时候照价给他付运费就好了,就当肥水不流外人田。 庄硕照例回复不客气。 郎洋洋看着图纸规划需要用的材料和工具,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点。 “洋洋哥,那我先下班咯,模具我已经让我妈妈买了,明天上班我带过来。” 悠悠靠在料理台旁边说。 郎洋洋说:“好,帮我谢谢阿姨,改天再给她做凤梨酥。” 悠悠:“好耶。对了洋洋哥,今天那个……” “你想问什么?” 郎洋洋清楚悠悠是绝无恶意的,只是偶尔爱八卦,又分寸感,也不会讨人厌。 至少郎洋洋不讨厌,悠悠比从前职场上很多同事好太多。 悠悠:“你觉得他怎么样?” 郎洋洋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没有打算敷衍她,只是认真地想了之后得到的答案还是:“不知道。” “嗯?” “才认识没几天,不过,感觉是个挺靠谱挺细心的人。” “细心靠谱?”悠悠差点脱口而出说看起来不像。 “嗯。” 加了微信,会看自己朋友圈,把自己分享过的歌做成歌单放在车上;听自己说燃气灶坏了,一大早就过来帮自己修好;知道东西多就用自己的冷运车帮忙拉东西。 郎洋洋笑一下,看向悠悠:“是不是不像?” 悠悠郑重点头:“嗯!” 郎洋洋表示理解,看起来确实不像。 做好一天的工作,回家去遛狗,晚上遛狗的时间晚,已经没有什么人。走到公园里面有个没有怎么打理的大草坪可以放开雷公跑一跑。 郎洋洋拿出手机来看一眼,姑妈发了消息来,说明天二奶奶生日,让他回家吃饭。 郎洋洋说了好。 姑妈又问和庄硕聊得怎么样? 郎洋洋笑,二姑妈估计是忍了很久了,终于来问。 郎洋洋回复:[挺好的。] 二姑妈也许是怕郎洋洋反感,没有再多问,知道他们两个在接触就可以了。 要是喜欢,有需要了她再出手。 听庄硕那边的人说,庄硕好像是对洋洋有意思的。 郎洋洋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庄硕的感觉。 不,与其说是对庄硕的感觉,不如说是这种“生活可能会被改变”的感觉,让郎洋洋心里不安。 感情不像烤箱的温度,可以掌控在自己手里。 虽然是母胎单身,但是身边朋友的恋爱见过不少,圈内关于恋爱传闻更是多如牛毛。 同性恋能安稳幸福的,没有几个。 郎洋洋如同苦行僧一般,是同志圈内的异类。常常觉得自己和圈子格格不入,也是他没有办法恋爱的原因。 但是在和庄硕相处的时候,倒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平常。 就是……那种慢慢的,一点点的,不会一上来就问身高体重,不会问几厘米,不会问有没有什么癖好。 不是从身体开始的,是从感情开始的。 这对于同志群体来说,已经很难得。 第二天傍晚,郎洋洋提前下班,拎着给二奶奶做的生日蛋糕打车过去吃晚饭。 二奶奶是郎洋洋的爷爷的堂弟的老婆,郎洋洋离家多年,完全没有联系,其实是很生疏的。 说得临时,也没有时间去买礼物,就包了个红包当生日礼物。 郎洋洋家这一宗族从前人很多,在他五六岁的时候还觉得家里哥哥姐姐叔叔婶婶都很多,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有的阴阳两隔,有的各奔天涯,现在在家里的认凑起来就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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