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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林烨说：“你对她来讲是最特别的，别羡慕其他任何人。” “我知道。”陈思睿明白。 “你想要她给你什么呢？” “我不知道。”陈思睿迷茫的看向远方潮起潮落的大海，突然笑了，“别为我担心，更别为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担心。也许事情很简单，就是我突然掉链子，不想工作了，于是龟缩在这个小岛上隐居，仅此而已。一切都不会改变，我们依旧会等到封老爷子死亡后，顺理成章的结婚，尽管那时候……我已经到了普通人退休的年纪。” 陈思睿在笑，可笑的比哭还令人绝望。 “每个人都有情绪低落的时候，这很正常。”与其说陈思睿是在和林烨对话，不如说他是在跟自己讲话，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他身体出的故障，外界世界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需要为他改变。 林烨能感受到陈思睿的失落，可他也无能为力，现实总是残酷到令人无力。当年那个被强权压迫到退学的天之骄子，这些年早就品尽了这种无奈吧。 “就算如此，你也会一直爱她，对吗？”林烨问道。 陈思睿低声笑了：“其实我家很穷，家里只有父亲挣钱，母亲负责照顾家里的四个老人和我。我母亲聪明漂亮，有艺术细胞，可她这辈子挣扎于枯燥悲哀的生活，无法自救。父亲拼命赚钱，但他得了癌症，他依旧交不起医药费。” “在我很小的时候，世界在我眼中就是残酷的，我们就像是老黄牛，拼尽全力得到的也只是无尽的无奈和悲伤，我们战战兢兢的活着，那么渺小卑贱。”陈思睿微笑着看向林烨，轻声说，“小孩子看的热血动漫、浪漫爱情故事，都是假的，那是我儿时最讨厌的东西。” “但是……她让那一切都变成了真实的，无尽的黑夜、辽阔的宇宙、高远的志向和冷酷到残忍的理性，这就是她的世界，我只是个微贱的普通人，却渴望着和她共享她的世界，这就是我的梦想。” “我曾经对自己许诺，只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拼尽全力追求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哪怕死不瞑目也不能放弃，因为在这个残忍的世界里，唯有这样才能拼出一丝不堕平凡的机会。” 说到了里，陈思睿停顿了，他迷茫的问：“可是你说，我怎么突然就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了呢？” 林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给陈思睿答案。他早就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做别人人生的救世主，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他们都走过了自己惊心动魄的人生路。 没得到答案，陈思睿也没表现出失望，反倒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也许我只是需要休息，既然来了，我陪你去喂海鸥吧。” 林烨勉强笑了笑：“好啊，我们是来度假的，就是要玩！” 他们去厨房掰了些面包碎，踩着凉拖来到沙滩边，把面包碎扔给蜂拥而至的海鸥们。 椰子林中的演唱会进入了高潮部分，女歌手低沉曼妙的声线和歌迷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给安逸的落日时分添了几分浪漫。 人类真的很复杂，他们会在这样美丽的地方放肆的难过。 “封悦叶要结婚了，你会去参加她的婚礼吗？”林烨扔了一把面包碎，随意的问道。 “我更愿意搬一把凳子，一个人在这儿等蓝调时刻。” 林烨抬起头，看见太阳已经落山，天光呈现出瑰丽的蓝色，冰冷又温柔的深蓝弥漫在天空和海洋，如梦似幻。
第62章 婚礼 封悦叶闪婚震惊了封家人。 封悦信陷入悲伤中, 认为姐姐抛弃了他。 封老爷子暴跳如雷，坚决不同意女儿嫁给一个外国人。 不过他们的反应都不重要，婚礼如期举行。封老爷子没有出席, 但封家老太太拖着病体来参加婚礼了。她叫蒋英华, 出身百年名门蒋家, 是国内第一波电影明星，年轻时她美貌名贯全国。 这是林烨第一次见蒋老太太，她满头银发, 身材消瘦，穿一身墨绿色旗袍，那精神气看着不像是重病之人。 轻柔的音乐中，宾客们纷纷交谈, 气氛和谐美好。 封黎川跑到新娘那边帮忙，时不时给林烨发个后台的视频, 他混在伴娘中间，完美融入其中。 封悦信在默默掉泪，岳洛临在和她身边的其他权贵交谈，林烨坐在他俩中间，一动不敢动, 对这个座位安排百思不得其解。 封悦信抹了抹眼泪, 问林烨：“你说她结婚后, 是不是就要跟着丹尼斯满世界乱跑，不回来了？” “这要看她自己的喜好了。” 林烨和封悦叶讨论过这个问题, 封悦叶明确的说她对拯救猫咪没兴趣，不会跟着丹尼斯满世界乱跑。再者, 她自认为欠封黎川的，她打算留在国内帮封黎川照顾封悦信。不过这些话林烨不想告诉封悦信, 没别的原因，就单纯想看他患得患失，嘿嘿嘿。 庄严的乐声响起，殿堂中瞬间安静，人们纷纷举起手机准备录像，令林烨惊讶的是，岳洛临也在录像。 封悦叶穿了一身纯金色的婚纱，没有多余的花纹点缀，也没有头纱，她美的端庄明艳，像维纳斯。 封老太太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了丹尼斯。 林烨瞧瞧偷窥岳洛临的手机，发现在她的镜头里，封悦叶和丹尼斯正忘情的亲吻，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您为什么要拍这个……还放大五倍怼脸拍摄。” 镜头里，情人眼中那种特别的情绪非常鲜明，岳洛临凝视着他们的眼睛，脑海中突然闪过陈思睿的脸，和陈思睿凝望自己时的眼神。 大学时，他青涩和性感交织的气质勾起了她所有低俗且疯狂的渴望，而这么多年来他付出的柔情和恭顺就是渴望的烈焰中永远燃不尽的柴，让她坚信他是世界上最精美的男人，衰老无法减损他分毫魅力。 岳洛临突然清楚的记起自己答应陈思睿的追求后，陈思睿眼中产生的情绪，岳洛临无法理解、无法用言语形容，可她沉迷于那种迷人又神秘的存在，她认为这是除宇宙和深海外的第三种奇迹。 婚礼进入下一个环节，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岳洛临突然说：“我结婚时，陈思睿也要露出这样的笑容才可以。” 林烨愣住了：“您要叫他练习吗？” 岳洛临摇摇头：“我希望他是真心快乐，这才是我给他一个婚礼的意义，如果他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我浪费时间办婚礼将毫无意义。” 林烨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预感，他问：“那您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会准备离婚。” 果然，林烨心中有种奇特的尘埃落定的感觉。他了解岳洛临，早就隐约感觉，会有种感性的契机让岳洛临做出这种选择。她不是个冰冷无情的机器，如果她是，那她不可能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创造力。 林烨不知为何，有些感动，那种奇特的‘一切尘埃落定’的感觉，莫名的出现在他身上，也许他是在为陈思睿高兴吧。 林烨看向另一边的封悦信，他在和其他客人攀谈，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也不知道他将来迎来什么噩耗。 “我有个问题，今天的座位到底是谁安排的？”这个问题林烨从进门就一直想不通。 岳洛临平静的说：“陈思睿安排的。” “好吧，这就解释的通了。”林烨叹了口气，陈总太不仗义了，为了隔开岳洛临和封悦信，把他放中间！ 新郎新娘交换完戒指，一起上舞台跳第一支舞。蒋英华站在舞池下边认真的看着他们，就像在观看一台歌舞剧：“我年轻时，经常和不同的男士跳舞，我总是大家目光的中心。” 封黎川在一旁扶着自己的奶奶，闻言笑道：“我一直好奇，那么多名门贵公子追求您，为什么最后选了爷爷这个泥腿子？” 蒋英华瞥了封黎川一眼，说：“你爷爷不是泥腿子，他是开国大将，比那些贵公子有分量多了。过去的尊贵只是过眼云烟，他才是未来。” 封黎川了然的点点头：“所以您是看上了爷爷的权势。” 蒋英华点了根烟，笑得洒脱不羁：“我看上他的专横、自恋、强大，若他不是这种命格强的人，会被我克死，我可不想做寡妇。” 封黎川震惊了：“哪位算命先生算出您克夫的？” “我天生命贵，凡夫俗子怎么配得到我？”蒋英华盯着舞台又抽了一口烟，闲聊似的说，“算命的也这么讲过，不过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有所感知。你爷爷这辈子从放牛娃一路做到将军，自然命贵，镇得住我。” “原来如此，”封黎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了几句奉承话，“爷爷能娶到您也实属高攀。” 蒋英华随便笑了笑，奉承话她听得太多了，根本不当回事儿：“好了，你别老陪着我了，去跳舞吧。” 庄严的舞曲结束，轻快活泼的小提琴响起，封黎川松开奶奶的手，奔向林烨，他俩肆无忌惮的抱在一起，混进舞池中。 宾客都自发的跳起了舞，大家欢声笑语，香槟玫瑰被扔得到处都，人们穿着华贵的礼服放浪形骸，甚至有人跳进了巧克力喷泉。 吵闹中，封黎川大声对林烨说：“这是我参加过的最开心的婚礼。” 林烨人来疯的抱着封黎川转了一圈，笑眯眯的说：“很快就又有婚礼参加了，而且你还可以继续混在伴娘团。” “为什么啊？” 看着封总真诚又疑惑的脸，林烨快乐的通知了他这个噩耗：“你母亲和陈叔很快就要办婚礼了。” 封黎川的笑脸瞬间放下：“不是吧，你非得这时候告诉我吗？” 林烨毫无同情心的说：“我好奇你的反应嘛，再说，这么大的八卦，我藏不住。” 封黎川又爱又恨的捏住林烨的脸：“你呀，就是想看我笑话。” 林烨搂着封黎川的腰，低头认真的看着封黎川的神情：“那你伤心一个我看看，在这样一个聚众撒欢的场合，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做到独自难过。” 封黎川酝酿了一下悲伤情绪，结果发现他居然真的做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从前最擅长给自己制造痛苦了，不管多么美好的场合他都能找到痛苦的理由。 玩游戏赢了，痛苦自己刚才浪费时间玩低俗游戏，帮助了别人，痛恨自己做的还不够完美，工作取得了胜利，认为自己不配拥有这种荣耀…… 现在，悲伤的理由如此鲜明，他有充足的理由用情绪狠狠折磨自己，可他居然做不到了。 他脑海里那位强大权威的黑影冷酷的批判他、贬低他，让他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黑影的力量正在减弱。 “我难过不起来，只想尽情跳舞，然后去院子里吃烧烤。”封黎明川有些释然，又有点迷茫，他问林烨，“你呢？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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