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大厅没有多少人,三三两两的侍应生来来往往,华丽的水晶吊灯下,一个俊美的男人在弹钢琴,激荡的钢琴曲在空旷的大厅响起,充斥着冷调的房间内更加沉重。 姜映走了过去,在钢琴旁边单人沙发上坐下,细白的手臂撑起了小巧的下巴,等到对方弹完曲子,他才出声将男人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出来:“秦斯以。” 秦斯以听见他的声音,微微侧头:“你怎么在这里?” 姜映:“你呢?” 秦斯以失笑:“刚刚看这里有台钢琴,就想试试音。” 姜映轻轻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妈妈又出什么状况了呢。朋友结婚你弹《Croatian Rhapsody》,好像不太应景。” 秦斯以:“有什么不应景的。婚姻后期和战争后期没什么区别,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除非那个人是自己最珍视最珍爱的人,才不会变成蚊子血。” 姜映并不认同他这个说法,漂亮的小鼻子微皱出几道浅淡的纹路,噘噘嘴:“你这个人真矛盾,每天看着阳光喜庆,心里又爱搞疼痛青春那一套,谈过那么多,不应该更看得开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为什么要想一些未来不知道会怎么样的问题来刺痛自己?” 秦斯以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盯在姜映脸上,专注的视线渐渐涣散了一些,走神了,过了几秒,才说:“生命本就是虚无没意义的,只有刺痛才能让麻木的躯体感知到自己是否还活着。” 姜映:“你真是被pua久了,活着本来就不需要痛苦,如果一直痛苦,还不如死掉。” 说过,柔软的唇瓣抿出了几分说错话的苦恼,“我没有咒你死掉的意思。” 秦斯以双目视线幽远,薄唇翕张:“我知道,以前确实有很多痛苦的时候,也想过结束生命才是解脱的开端,可是我又不想死。有段时间,把所有人都当做小姜老师一样相处,我发现所有我排斥的东西都会很好接受,如果哪天我死掉了,那这个世界上岂不是少了一个无条件对你好的人。” 无条件对他好? 勉勉强强。 姜映娇里娇气的,有点小傲娇:“秦斯以,你少给自己贴金。” 说完之后,两人竟然同时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周围人来人往,好像只有他们两个是相对静止的。 姜映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秦斯以。 秦斯以的出生和男同性向是何阿姨精神病加重的原因,秦斯以偶尔出现唾弃自己的生命的想法在所难免。 姜映正在失神,秦斯以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形在他腿边蹲了下去,将他纤细雪白的右手腕握在宽大的掌中。 微微卷起姜映的袖口。 姜映不是疤痕体质,但是右手腕上的一道疤痕还是隐隐可见的,他的腹部也有一道。 秦斯以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心疼。 姜映从小就娇,一个小小的伤口都要告诉所有人,要所有人都心疼他,哄他,可是那天他妈神经病发作,将姜映砍伤,姜映被医生做紧急包扎还是送医院缝针,从头到尾一声疼都没有喊,就咬着牙,乖乖地配合。 能不疼吗。 只是不想让他愧疚罢了。 秦斯以:“现在还疼吗?” 姜映最讨厌他肉麻,白板鞋鞋尖踢了一下他的皮鞋,潋滟着清冷弧光的杏眼里泛着嫌弃:“咦——五六年前的伤痕了,现在要还疼,我还活不活了。” 秦斯以:“我好像一直没有给你正式的道歉。” 姜映:“道歉很多次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过确实不真诚,我都进医院了,你还在学校为同桌打架,也不知道端茶倒水献献殷勤弥补一下。其实阿姨挺爱你的,发病时砍我这个无冤无仇的小男同,都不舍得伤你一下。” 说过之后,姜映漂亮的杏眼睁圆了一些,乌亮的眼珠里多了一些色彩,小声说:“秦斯以,你要不接一部青春疼痛文学的剧吧,你的经历真的很贴青春疼痛文学男主。” 秦斯以却情绪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说:“你知道我为同桌打架?” 这句话不是在问是否知道打架。 是问是否知道打架的原因。 姜映也听出来了其中含义,秦斯以估计很忌讳这些,从来没提过。 姜映知道自己口嗨说错了话,犹豫了一秒,放弃抵抗,点了点头:“嗯。当时去医院里探望我的同学很多,有人就说你把女同桌搞怀孕了,然后被后楼的宋洋知道敲诈勒索,你就把人打残废了,自己也被送去看守所关了一个月,所以我住院那一段时间你才没有来。” 姜映在医院那一段时间每天都能收到秦斯以的消息,看守所里又不让带手机,不知道秦斯以想了什么办法,才能每天给他发消息逗他开心。 秦斯以:“你怎么没问过我,你信了?” “废话。” 姜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当时在医院听见别人这么议论你,我气得伤口都崩开了,握着输液杆在走廊和那群傻逼对骂,如果真是敲诈勒索,几个钱的事,你至于和宋洋大动干戈吗?” 秦斯以紧绷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过了一会儿,温柔和煦的俊美脸庞上流露出羞涩:“我没和别人乱搞过。” “宋洋以为我同桌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一直追求我同桌,两人交往之后,他发现我同桌用的东西都是我不要之后送的,就认为我同桌是个虚荣的拜金女,包装一些虚假人设钓他,不仅对她动手,还要逼她做一些不好的营生,我才会当众对他动手。” 秦斯以眼中闪过一抹阴鸷:“那种人渣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愧疚。” 姜映:“哦。” 挺震撼的。 他想吃瓜时脑补了很多理由,没想到是这一种,秦斯以高中时温文尔雅,总是散发着温温柔柔的光芒,没想到这么有正义感。 这一点,愈发的像剧里的霍君墨了。 秦斯以抬起眼皮,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姜映,里面隐隐浮动着一丝晦暗,问:“如果是苏柏砚传出和人乱搞的消息,你会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吗?” 姜映秀气得眉心轻皱,不假思索道:“他和人乱搞了?和谁?你是有了什么消息吗?傻逼狗男人,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处,就在外偷吃了是吗?” 秦斯以:“……” 秦斯以:“没有,我只是在假设。” 姜映信誓旦旦,说得煞有介事:“空穴来风,事必有因,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你和我说,我绝对不会泄密的。” 秦斯以:“……” 所以,他一开始到底输在了哪里? 姜映只有涉及苏柏砚的话题才会变得不理智,而这份不理智,让他嫉妒到发疯。 ……如果苏柏砚死掉就好了。 游轮在大海上航行。 夜幕降临,香槟美酒碰撞。 晚上订婚宴开始,姜映和霍家没有私交,随的礼品不多,只随了一对价值不菲的金劳,姜映报上名字,登记员又将他的礼品还给他了。 姜映:“怎么了?我就没有随礼的资格了吗?” 登记员是个容貌明俏的女生,平日里不追星,不认识姜映,只觉得他是个非常漂亮惊艳的男生,想到了刚才进去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这会儿看姜映的脸有点红,温声说:“不是,刚刚苏柏砚先生已经送过你的礼品了,姜先生不用送第二份。” 说着,伸出细长的手指在登记台账上指了一下。 台账上的字体工整绝佳,只不过上面登记的每一对夫妻都是XXX及X太太,到了苏柏砚这一栏,则是苏柏砚和爱人姜映。 “名字登记也都是客人们亲口要求的,苏先生的也是。” “……” 姜映纤黑睫毛下的视线盯着“爱人”那两个字,莹白的耳廓微微红了一下。 这狗比男的,又在不知名的地方偷偷搞纯爱这一套了。 可恶!!!
第45章 苏柏砚是认为他和姚乐乐一起短期旅行去了, 看到邀请函上的“配偶”二字,又备了一份属于他的礼物吗。 明明可以不送的。 姜映心情略微复杂,连带着心跳都加速了, 紧了紧瓷白的手指, 决定纡尊降贵给苏柏砚打一个电话。 电话没几秒就接通了。 姜映看着通话时间由00:00变成00:12又渐渐变成了00:60,觉得没意思,白腻的指尖在挂断键上点了一下。 通话结束。 姜映进入了订婚宴大厅,与姚乐乐一众网红同席。 过了几秒, 苏柏砚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接通了。 苏柏砚停止发送让技术部定位姜映位置的信息, 低沉凉淡地声音从金属听筒内传来, 语气宛如严师:“如果不是我看到你了,我会以为你刚才的电话是遭遇不测的求救。姜映, 以后外出给我打电话, 不想说话就吱一声。” 姜映:“……” 姜映红唇动了动,敷衍:“吱。” 漂亮的杏眼流光微动, 环视了一圈,看到了清俊出尘的苏柏砚。 他周围坐了一众见证港城几十年电影沉浮的大佬,那些气质威严让人不敢斜视的男人们硬生生被他衬托成了背景板,无限虚化。 苏柏砚黑色硬质衬衫将肩线映衬得棱角分明,挺拔的脊背微微贴合着椅背,懒散松弛, 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剑眉入鬓,一双狭长的双眸清沉如黑曜石,玫瑰金眼镜为他遮去了几分凌厉, 唇色红且深,微微开合的样子格外撩人。 本该是正经难以接近的娱乐大亨模样, 偏偏冷白的右耳垂上缀了一只黑钻耳钉。 有点色。 让人想舔一下。 姜映:“……” 真不知道是他的造型师有意为之,还是自己心思龌龊了。 姜映收回了目光,再度挂断电话,并不打算去找苏柏砚。 婚礼场合,夺了新郎新娘的风头并不礼貌,他的五官精致明艳,身段纤细出挑,于是就在服装上做了减法,白色棉质慵懒风立领短T,上衣下摆束进了黑色长裤,简单清爽,可是漂亮清丽的容貌自从一入场,就成了众人之中夺目的焦点。 不少大亨看他的眼神渐渐变了味儿,是身居高位的人对误入凡尘的晨间小鹿持有的狩猎眼神。 下一秒,这些放肆的眼神变得拘谨,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打量,心头的跃跃欲试也偃旗息鼓。 姜映纤瘦的肩膀被一只温凉的手掌罩住,姜映疑惑抬眸,入目是苏柏砚俊美的五官,过了十几秒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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