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发现, 姜映是个漂亮的男同, 拥有稀缺的美貌和纤细完美的身段, 在上流社会中照样吃得开,待价而沽的珠宝没有贬值, 他就放心了。 只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世道变了, 并不是随便洒洒一颗精-子就能坐收渔翁之利的年代了,那些对喜欢姜映的男子为了彰显自己的在意和了解, 只和姜沉做生意,而他一点油水都没捞到,甚至被那些豺狼虎豹咬下一层皮。 尤其是苏柏砚旗下的产业漏的油水,他想起来馋得半夜睡不着。 姜映在玄关换了鞋,他走了十里路,小白鞋鞋子边缘都聚满了灰尘, 雪白的脚掌也磨红了,苏柏砚穿的还是皮鞋,脚肯定比他受罪多了。 姜映没有再多想,就顺着旋转扶梯上了二楼。 而姜宏瑞则是连忙从客厅内出来, 一开门看见苏柏砚,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儿婿, 怎么不进来坐坐。” 嘴上虽然叫得亲近,但手上不敢动这种千年绝世冰川半分。 苏柏砚狭长的丹凤眼冷冷睨着他,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淡抿,上位者的威严让人胆寒,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姜宏瑞也是清场老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二人闹了别扭,心中觉得姜映不懂事,苏柏砚只要一松口,身边飞扑过去的莺莺燕燕肯定多得数不过来,哪还有姜映的位置。 姜宏瑞笑呵呵道:“现在年代不同了,并不是守得天开就能见月明,男人的嘴再硬,你强行和他恩爱一回,所有的气都消了,映映房间隔音效果好……”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狠狠锤在胃部,强大的力量让他眼珠都快凸出来了,胃里冒着酸水,退了几步,蹲在了地上。 封瑶开着车慢慢跟了苏柏砚和姜映一路,刚下车就听到了姜宏瑞这恶臭发言,她跆拳道三段,平时很少动手,因为动手打人她手疼。 封瑶屈起单腿提了提下车刚换上的高跟鞋,她穿着职业黑白套装,铅笔直筒裤,原本娇小的身材被衬得多了些职业经纪人的威压,走过去,半蹲下身,居高临下道:“如果再敢对我的艺人拉皮条,E.R娱乐的律师团会让你坐上三年牢。” 姜宏瑞:“……” 情侣之间恩恩爱爱也叫拉皮条? 姜宏瑞不经常锻炼的身体很拉胯,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想说什么但没敢说,怕这小妮子再仗势欺人。 这时院落的大门的感性系统感应到汽车存在,应声打开。 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开了进去,停进车库。 过了一会儿,姜沉才慢慢悠悠地出来,他穿着一件港风衬衫,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大长腿,站在门口,食指把玩着钥匙,嘲讽道:“什么风把高贵矜冷的苏公子吹过来了。” 苏柏砚眸色沉郁,刚要说话。 “小姜总。” 封瑶就把了解到的信息抢答出来:“姜映在李记菜馆把傅正源扎得浑身冒血,傅正源这些年一直在姜映的事业上作梗,苏老师知道后就瞒着姜映收购了嘉娱传媒,姜映因为苏老师没和他沟通这件事生气,暴走了十里路,目前在家里,苏总是想求他原谅才来的。” 姜沉听完,脸色一沉,一刻不留地转身,径直回了别墅,一步三个台阶地上了楼。 到了姜映的房间门口,叩了叩房门。 没听见声音,又喊了两声,姜映闷闷的声音在被褥里响了一下,懒懒道:“门没锁。” 姜沉走了进来,豪华大床上鼓着一个小鼓包,姜映蜷缩在里面休息,姜沉走过来拉开柔软的薄被,露出姜映一颗乌黑的小脑袋。 姜映乌黑的发丝凌乱,圆圆的杏眼眼周有些泛粉,纤长浓密的睫毛因为雾气粘连成了几簇,鼻尖透着晶亮的粉,看上去无辜极了。 姜沉看了他一眼,不像是被人揍过的样子,紧张的心才稍稍放松了几分,扯了扯唇:“打赢了没,小姜老师。” 姜映默默地用被子沾了沾脸,把脸蛋上的水渍粘掉,清了清嗓子,怕自己的声线带上狼狈的哭腔,故意带点小骄傲的语气:“他们都没有还手的机会,不是说了吗,再厉害的人也怕拎刀的,更何况我拿的是碎玻璃瓶。” “赢了还难过个屁。”姜沉嗤笑一声,故作轻松,“起来,让我看看拳王小姜有没有受伤。” 姜映懒得和他贫,他情绪消耗太大了,这一会儿有些疲惫,难得软声:“哥哥,我累了。” 姜沉坐在大床上,叹了一口气,说:“苏柏砚那孙子就在外面,等会儿就要下大暴雨了,你要不要让他进来坐坐,我看没有你的允许,他是不会擅自踏进这个家门的。” 姜映轻薄的眼皮轻覆,卷翘的眼睫在白皙的眼窝处留下了浅淡的阴影,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是姜沉听他不规律的呼吸声就知道他没睡,只是不想再谈苏柏砚的相关话题。 换句话说,他死他的,和他没关系。 姜沉给他的被子角掖在小巧的下巴下面,让他恬静的脸蛋和耳朵全露出来,淡声:“别闷头睡,除了拿屁崩自己没任何好处,你房间里又没别人,想哭哭想闹闹随便,别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人活着就是得时不时发疯一回稳定情绪。” 姜映原本还在装睡,闻言睁开了眼皮,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从他清透的眼珠里冒出来,噘着嘴,看上去无助极了。 他原本还能为自己曾经的喜欢蒙上一层“他不爱苏柏砚,苏柏砚也不爱他,相互玩玩”的遮羞布,隐隐期待着彼此感情升温后,两人的关系会变美好。 那现在呢? 苏柏砚居然是喜欢他的,喜欢他,他们的感情都糟糕到让人抓狂,这种无能为力的现状,让人再没有期盼。 这次他真的不要苏柏砚了。 他要找一个真正会哄他,会宠他,真心真意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姜沉任意他哭,修长的骨节捏着纸巾,给他一会儿一擦,等姜映哭够了,才问:“你俩到底怎么回事?苏柏砚不就瞒着你帮你处理掉了事业上的蛀虫吗?我是看不上他,但他这也挺男人的不是吗?真男人就该一个人为家人遮风挡雨。” 姜映:“……” 姜映秀气地眉头轻拢,接过一张纸慢吞吞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冷冷的瞅着姜沉,哭软的声线冷了几分:“给我滚出去,和你这种三十多岁还没牵过女孩子手的老光棍没有话题。” 姜沉:“……” 姜沉也不在关键时候打岔,姜映让他滚他就滚了,但是没关门,怕姜映情绪上头了想不开。 落地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黑云压境,很快就要下大暴雨来。 姜宏瑞被佣人搀扶进来。 路边的柳树树枝被狂风肆虐得不成样子。 苏柏砚孤寂的身影站在风里。 原本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金丝边镜片后的眸色像墨,浓得化不开,薄唇抿成了孤郁的直线。 是他把所有的事情弄得复杂弄得糟糕,这些年,姜映一直会渐渐把他遗忘,可每一次又被他重新吸引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假的。 那双眼睛像明亮闪耀的宝石,看着他总是认真而坚定,为什么自己还一再退却,一再让他失望呢? 连一次美好的恋爱体验都给不了他,让他的满心期待变成永无止境的怨念。 自己的表现,真的是太糟糕了。
第27章 天空渐渐下去连绵不断的雨滴来。 苏柏砚的头发被雨水打湿, 金丝边镜片也蒙了一层水雾,雨水在清俊的脸颊上顺成股流下,冷白的下颌染上了冬日的浓郁, 他这一刻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地。 车上只有一把小伞, 姜家距离市区有点远,附近也没有便利店。 封瑶只能支着一把小伞给他撑着。 没一会儿,别墅大门再次打开。 姜沉握着一个直柄伞走了出来,拿另一个直柄伞的伞头戳了戳苏柏砚的西装外套, 一副牙疼的样子:“别淋死在这了, 真看不惯你们这些死男同演什么恨海晴天, 小心被雷劈。” 封瑶接过了伞。 姜沉更牙疼了,苏柏砚就是死在他们家门口不当紧, 封瑶一个女孩子跟着受罪就过分了。 他说:“你先回车里, 我就让姜映和你谈谈。” 苏柏砚虚浮的眸色微微一动,扯了下唇:“你会有怎么好心?” 姜沉确实没那么好心, 就没反驳:“你死在我家门口,我就立刻八抬大轿把映映许配别人,给你的黄泉路上沾点喜气。” 封瑶:“……” 你是会劝人的。 封瑶回到了车里。 苏柏砚还在雨里,他也许就该死在七岁那个夏天。 陪着那两只爱他的小狗一起去死。 姜沉也回了别墅,刚一关门就狠狠打了自己一嘴巴子,万分后悔自己骂死男同那一句, 先回了自己房间,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才端着一盘草莓去找姜映。 姜映睡了一小会儿,这会儿已经醒了, 在玩手机,好像已经不难过了。 姜沉:“苏柏砚还在那淋雨, 我让他回车里,他没回,你要不要和他再说点什么?” 姜映继续玩着手机,没说话。 姜沉也不勉强,只是把一个桃木牌子递给姜映,哄着说:“等会儿放在枕头下,刚刚我给风水大师打过视频,在线上开过光,很灵。” “嗯,能避雷。” 姜映秀气的眉头轻颦,眼尾泛着怀疑的弧光,轻声问:“你又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姜沉将用红绳绑着的小桃木牌子往他枕头下面塞。 姜映伸出手,将刚刚放下的牌子掏了出来。 定睛一看。 姜映:“……” 桃木牌子上用刀刻出了“男同必死,桃桃除外”,桃桃两个字后面还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缝隙,可以在上面填他未来配偶的名字。 看得出来,姜沉对男同有容忍度,但不多。 姜映本想起来,撩开窗帘看一下窗外的情况,一道白色的闪电将窗帘缝隙照亮。 他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又蜷缩回被窝里,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好似染上了昏黄的记忆照片颜色,同样的雨夜。 他害怕到肩膀颤抖,走进了另一个学生教官的宿舍,整个人像是蔫了的桃子。 梦中,一个高大的少年身穿硬质教官制服,俊容清冷,微翘的眼尾有点漫不经心:“我们已经好到可以同床共枕了吗,小姜映,是不是今晚过去,你又要忘掉一切?” “你到底是在玩我,还是真的存在记忆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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