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平躺着,过了会儿,他转过身,侧着身子小声问江郁: “你睡了没?” 他感觉到江郁睁眼了,也转过身体,侧对着他。 两人面对面。 谢宁说:“深更半夜最适合聊天了,咱来聊个五毛钱的天吧。” “聊什么?” 在这漆黑的环境里,谢宁感觉江郁的声音与平时不一样,少了点冷意,带着点温柔,飘进他的耳朵里,酥酥的,怪好听的。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耳朵,又说: “我还没和别人睡过呢,你呢?” 江郁隐约笑了,又因为光线太暗,谢宁看不真切,只听见他说: “你说的睡,是指哪种睡啊?” 谢宁:“……” 不能忍! 他揪起自己脑袋下的枕头对着江郁一顿暴打: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黑暗中传来江郁的笑声: “到底是谁先挑起这个话题来的啊?你真的很暴力,老杨知道你每天打我吗?” 打完了,谢宁把枕头放回去,又继续躺下了。 “我的意思是我长这么大还没和别人躺一张床上同睡过,你想什么呢!” 又说: “江郁你最近真的很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 谢宁回想了一下江郁最近的行为,叫他摸腹肌,摸他手,话题动不动就想歪,然后给他找到了答案。 孩子长大了,青春期了,开始躁动了。 谢宁想明白了,他对江郁说: “我觉得你可能想要谈恋爱了。” 说完,他感觉到江郁的手落在他的头顶上,开始玩起了他的头发。 谢宁:“?” 他洗澡的时候顺便洗头了,现在还有点湿,江郁的手指伸进他头发里,卷起一缕头发缠啊缠,缠到发根的时候又松开,接着又开始卷着玩。 谢宁觉得自己作为江郁唯一的朋友,有必要为他指点迷津。 他任江郁玩着自己的头发,又继续说: “但我发现你好像没有跟哪个女生走得近。” “嗯。” 语气漫不经心,继续卷着他的头发。 谢宁看看江郁,漆黑中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眼底浮起一团希望: “你虽然脾气古怪点吧,但这张脸还是可以的,想找个人谈恋爱也不难。” “你觉得我这张脸还可以?” 谢宁又回想起他看到的那张结婚照,江郁和他爸爸长得很像,十年后估计就是翻版的江郁爸爸。 又一个大杀器。 也不知到时候又会引发多少爱恨情仇。 谢宁正走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江郁摸索着牵起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脸颊上。 “那你摸摸看。” 谢宁:“……” 江郁见他不动,捏了捏他的手指: “刚才不是还夸我的脸可以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谢宁想缩回手,却被江郁按住: “你会摸胖子的脸吗?” 谢宁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惊悚。 他不理解:“为什么让我摸脸啊?” 谢宁觉得江郁的奇怪行为又来了。 但转念一想,就摸一下脸也没什么,他需要了解江郁更多,才能为他现在这种奇怪的状态出谋划策。 于是他的手指开始动了。 漆黑的环境里,触觉会放大。 他用手指摸到江郁的额头,光洁饱满,又顺着额头一路摸下来。 他摸到了江郁的眼睛,他的眼睛闭起来了,谢宁的指尖蹭到了他的睫毛,纤长浓密,还在轻轻颤着,谢宁的手指顿时觉得有点痒意。 他不再停留,又继续往下滑至鼻尖,高挺精致,谢宁感觉到江郁的呼吸放轻了,他的手指只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温热气息。 摸到鼻尖了,知道再往下就是嘴唇了,谢宁换了个方向,手指转而摸脸颊。 摸到这,谢宁大概知道答案了。 脸颊微微动了一下,谢宁甚至摸到了一个浅浅的梨涡。 江郁在闭着眼睛笑。 意识到这个结论,谢宁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 “所以你是有这个怪癖吗?别人摸你的时候你觉得很舒服?” 江郁原本还沉浸在指尖触碰游走在自己脸上的隐秘快乐之中,忽然被掐了一下,他嘶了一声,不满地睁开眼。 谢宁缩回手,裹紧小被子,把自己裹得跟只蚕蛹宝宝一样: “我懂了!彻底懂了!江郁你这是少男心躁动了,想要别人亲亲摸摸抱抱,快找个人谈恋爱吧!” 这个天聊得很有价值。 谢宁得出了答案,之后聊了什么他没印象了,只知道后来睡意来袭,他迷迷糊糊地睡了。 等他睡醒,睁眼一看,自己裹着小被子,被江郁整个人抱着。他的脸贴着江郁的胸膛,江郁的下巴搁在他脑袋上,一只胳膊还横在他的腰上环着他。 谢宁试图动了动,反而被江郁无意识地抱紧了。 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然后谢宁听到脑袋上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 谢宁:“……” 江郁还有这种喜欢抱着睡的习惯吗?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等江郁醒吧。 睁着眼睛眨巴眨巴地等,过了会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江郁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跳下床,跑去卧室的洗漱间洗刷之后下楼,正好撞上保姆端着一锅东西从厨房出来。 然后他感觉到保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谢宁:“?” 保姆问他:“你昨晚在这睡的啊?” 谢宁嗯呐一声。 保姆嘀咕道:“这可稀奇。” 别说在这留宿了,她连江郁的朋友来家玩都没见过。 保姆端着那锅东西搁在客厅的餐桌上,给谢宁盛了一碗,说是江郁让保姆做的海鲜粥。谢宁饥肠辘辘,一口海鲜粥下去,感觉整个胃瞬间舒服多了。 吃了几口,他环视一圈,问保姆江郁人呢? 保姆说:“跑步去了。他每天早上都跑步的。” 谢宁边吃边和保姆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晚上保姆是不住在江郁家的。保姆有老公有儿子,需要每天晚上回家,她只是白天在这里做饭打扫卫生。 昨天他体验了一把,这个三层大别墅晚上太静太黑了,江郁晚上一个人住不害怕吗? “谁不怕呀?”保姆笑了,“他小时候怕得很,我有次早上过来,看到他抱着一只猫躲在衣柜里睡呢,后来慢慢习惯了,才敢睡床上的。” 吃完饭,谢宁窝在懒人沙发上玩手机,江郁跑步回来,冲完澡坐在他旁边玩他的头发。 谢宁说:“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玩我头发的爱好了?” “都特殊朋友了,玩下头发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江郁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凑过脸来看他的手机。 谢宁:“……” 黄昏时分,谢宁赶在妈妈李梅回来之前回去了,他坐在公交车上,手上还拿着一本笔记本。 因为道歉信谢宁没撕下来,江郁直接把这个笔记本送给他了。 封面是一只橘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举着爪子,摆出一副我超凶的样子。 周一去学校时,谢宁趁着帮老杨整理学生档案的机会,看到了江郁的生日。 江郁比他小半个月,生日已经过了。 谢宁有些失望,合上江郁的档案,忽然又想,虽然身份证上的生日已经过了,但其实也有人过阴历生日。 阴历通常比公历晚一些。 谢宁又振作了起来,点开手机查看阴历日期,决定给江郁补过一个生日。
第15章 江郁阴历生日那天是周日,班上还有其他同学过生日。那位同学出手阔绰,定了个ktv包厢,在班级微信群@了所有人,邀请参加他的生日宴。 江郁也被那个同学在微信里@,他没搭理,往上滑了一下,被@的同学纷纷回复收到,在滑了几十秒之后,终于翻到了谢宁的回复: @范剑不犯贱收到。 江郁点开谢宁的微信,敲敲打打一行字,又全部删除,按灭手机,继续伏在书桌上做试卷。 过了会儿,保姆敲门,手上拿了一个礼盒过来,说是他妈妈寄过来的。 江郁拆开看了一眼,礼盒里放着一块表和一张贺卡。 贺卡上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江郁把礼盒连带贺卡扔进了垃圾桶。 保姆伸长脖子瞅了一眼,被扔进垃圾桶的那块表是银色的,周围还镶着一圈碎钻,她嘀咕一声: “这表看着挺好啊,怎么扔了呢?” 助理代写的贺卡,助理挑选的礼物,他不需要。 江郁埋头写试卷,写完了,放下笔望了一眼窗外,此时已夜幕降临。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儿童手表。 儿童手表是黑色的,方方的镜面被摔过,露出一丝裂痕,表带也磨损得掉漆了。 他按了一下手表的开关,里面响起了一个苍老而带着笑意的声音: “生日快乐。” 江郁又按了一下,手表又响了一声: “生日快乐。” 江郁垂眸,默不作声地抚摸着那个儿童手表。 他幼年跟着外公长大,这块手表是他七岁那年,外公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记得那时外公已经重病在床了,这句生日快乐还是外公在病床上摘掉氧气罩给他录的。 江郁关掉灯,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 他闭上眼,感受着无边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 很像外公去世那一晚,他站在空空的病床边,随着这个老人的离世,再也没人会记得给他过生日了。 过了会儿,手机震动打破了黑暗中的死寂。 是一个快递员打来的电话,说他有个快递,叫他出来取。 江郁眼底情绪未散,冷淡回答: “我没有快递。” 那个快递员咦了一声,又报了他的姓名和手机号,说快递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字,叫他开门看看。 开门一看,一个高高胖胖的快递员站在他家门口。 江郁抱臂:“快递呢?” 话音刚落,谢宁就从快递员的身后跳了出来: “快递在这呢,我就是快递呀。” 谢宁的背影跟浓重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笑盈盈的,像是黑夜里的两簇暖光,映照进江郁的瞳孔中,驱散了江郁眼底的寒意。 那双冷峻的眸子里,微微露出了一丝暖意。 谢宁没留意他的眼神变化,转头对快递员道谢。 快递员刚好来附近送快递,谢宁就请他给江郁打电话骗他出来。和快递员挥手告别之后,谢宁转头望着江郁,眼底浮现一抹得意的浅笑: “猜猜我来做什么?”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像是藏了什么东西,江郁隐约猜到了一点,但又怕自己猜错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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