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乔信,他有这个能力,也信他干得出这种事来。 他心里猛然一抖,觉得陈进的状态实在可怕。 他说,陈进,你想干什么,没见过分手了还死缠烂打刷存在感的人,你好好想想,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你身后跟着那么多人供你挑选,今天没有了杨乔,明天就会有林有志,后天就会有集团公主,咱俩分都分了,让你不要管我的事有那么难吗? 他说着说着不停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抖出来,声音嘶哑,脊背佝偻,哪还有一点意气风发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在指点江山的学霸的样子。背影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没什么活着的希望的老人。 妈的,陈进骂了一声,从他家冲了出去。 你最好天黑前就离开。 贾延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两个在室内都带着墨镜的怪人,拿着苹果的手蓦地僵在半空中。 你别这样看我们,都是老板说的,黑衣人开口,他说病人需要静养。 房间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贾延说,师哥,我也可以从家里调保镖,只要你说一声,我们离开这而,我重新给你找个房子,保证陈进找不到。 杨乔咳个不停,贾延又站起来给他顺背,看下一秒他又要哭了,杨乔及时劝住。 他说,贾延,你还太年轻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保证的,事先说好的事,往往会得到相反的结果。 那天谢谢你能来,他又说,对不起啊贾延,不小心把你也卷进来了,还有实验的事,我已经和赵教授说了,他会让钱唯带你,他的能力也是可以的,你一定要记得和他好好学,不要偷懒。你怎么哭了…… 贾延吸吸鼻子,说,师哥,你干嘛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你别这样,我都还没好好追求你呢…… 杨乔说,大学那么美好,你不要只想着谈恋爱,学习,成长,历练,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你要是真的想谈,你可以看看别人,我真的不适合…… 贾延一把把他抱住,眼泪哐哐涌出来,师哥,你别说了,你这语气我害怕。 好好好,不说了,你待会儿就回去吧,我没什么问题,就是累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保镖报告,杨乔连续几天没出现更严重的情况,只是偶尔吃了会吐。陈进皱着眉一听,深思熟虑一番,开着车往南京去了。 在停车场抽了两个小时的烟,他上楼,按响了汪益达家门铃。 陈冬冬开的门,她看着一脸懵逼的陈进,试探着叫了声,陈进? 陈冬冬?你怎么在这,这不是汪益达家吗? 是啊,老娘是他女朋友不行吗? 陈进呆滞了两秒,说,行,行,汪益达在吗?我找他有事。 你有什么事,你忘了我们还没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是关于杨乔。 杨乔怎么了? 我能进去再说吗? 陈冬冬防贼一样上下扫描了他两眼,他手里拎着上好的酒,名贵的人参,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一大堆,就这么杵在门口说了半天。 她往屋里面大嚎了一嗓子,汪益达! 汪益达小跑着出来,怎么了怎么了?陈进? 汪益达脸色拉下去,你来干嘛? 杨乔生病了。 两人皆是一愣,给他放进了屋。 三个人喝得七荤八素。 陈进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们的,当年的确是有苦衷,我是被强行绑出去的你们知道吗?我也不想啊! 你说你不能回来吗?一走就是五年,你说你这说出去谁信?你还是快点说,杨乔到底怎么了? 陈进抹了把眼泪,话都快有点说不清楚,他……医生说他有抑郁症,他有自杀倾向。 汪益达的杯子掉在桌上,嘎嘣响。 你说什么?上次见他不还是好好的嘛?你是不是又刺激他了? 汪益达站起来,揪住陈进的衣领,我就知道你他妈不是好人,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杨乔跟你分手! 陈冬冬把他拉坐下来,行了!你听他怎么说,他要是真那样了,你觉得他还会来找我们吗? 陈进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乔芸你们知道吗?杨乔的妈妈,她在金城出现了,有一个十岁大的儿子,她利用杨乔…… 卧槽……意思是,她是刚离开就和别人结婚了吗? 哎不对,你刚刚说杨乔什么,他去学游泳了? 是啊,晕倒了,我现在结合医生的话一对比,你说他当时有没有可能已经有那什么倾向了?是不是故意在水里晕倒不上来? 汪益达唉声叹气,糟了…… 怎么了,你别说话说一半,游泳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杨乔的爷爷和杨大国是怎么死的? 杨大国死了? 嗯,他爷爷是在河里淹死的,杨大国也是,同一条河。周文都是目击者。 陈进像听到鬼故事,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一颗颗冒出来了,上挑的狐狸眼瞳孔颤抖,许久才回过神来。 杨大国是在杨乔大二那年死的,刚放出来没多久,喝醉了跑河里去了,不知道真假,反正有人传周文就在岸边站着,对杨乔爷爷见死不救是因为老房子的事,对杨大国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儿子。 那也不能…… 没啥能不能的,人心难测。 杨乔当时回家,脸上的笑看着都渗人。 他问周文,你当时就在岸边吧,你真可怕。 周文就吼他,汪益达掐着嗓子,学周文那细尖的声音说,你有什么证据!我能害自己的亲儿子?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漂起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瞎嚷嚷,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杨乔就笑啊,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他说,你真恶毒,我恨他,我真的恨死他了,可讽刺的是,他不是被法律制服,也不是被那些要债的打死,他是被自己的亲妈见死不救,他也真是活该。你说,我爷爷当时是不是也在岸边看着你啊? 周文就捂住耳朵啊啊啊————地尖叫起来,她说,你闭嘴!闭嘴!轮得到你来说我?他,他就是自己淹死的!他解脱了,解脱了! 她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汪益达说,陈进你明白吗?他从小不是被抛弃就是活在被抛弃的路上,他受过欺辱,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经历过生死离别,他真的很不容易。 你说的情况,他以前就有,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一看书就拔不出来,只是当时我们大家都陪在他身边,他有学习,有书读,每天忙碌起来,就会把那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异常隐瞒下去。 但是抑郁症这事儿就像久埋地下的野根,是拔不完,烧不尽的,你能懂吗? 陈进嘴一瘪,猛地哇哇大哭起来,我他妈怎么不懂,我心疼他啊。 但现在我才是被抛弃那个人,他一直——一直啊!一直推开我!他身边还跟了个黑黢黢的傻子,他宁愿跟那个傻子走都不要我,他就要移情别恋了。汪益达,你说是不是真因为我在他身边烦他,他才生病的? 陈冬冬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我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呢? 汪益达闷了一口酒,别哭了。 陈进,下个星期我把年假腾出来,我会带着冬冬和刘梦洲一起去看他。 你一定要看好他,别让他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找个好医生,最好有人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嗝—— 你听过那个说法吗?有的人像吊着一口气活着,心里有记挂着的事,就靠着这个信仰活下去,他放不下的两个人,一个是乔姨,后来又多了一个你。他现在是,两边都不称心,也就相当于没什么可挂念的了。 叮叮—— 陈进的手机响了。 是那个身兼数职的保镖打来的。 ——喂。 老板,您让盯的人,他……休学了。 什么?休学了? 他还……还…… 还什么,磨磨唧唧的,能不能快点说! 老板,他……他不见了。 第53章 人是怎么不见的,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就在眼皮底下都能把人看丢了,瞎吗? 陈进叉腰看着面前两个缩成鹌鹑一样的保镖。 滚!给我混!自己去训练场领罚! 陈进上顶楼,陈诚办公室。 我要辞职。 陈诚抬起头,看他像傻子一样,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辞职。 陈诚放下笔,阴着脸,眼神冰冷,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辞职!不是来请求你批准,这是通知。 你有病吧陈进!你是猪脑子吗?你手底下的股票公司马上要上市了,你要辞职?! 陈进一拍桌子,也同样咆哮,那我能怎么办?我老婆丢了,我不想干了行吗?!我要去找他!这是比上市还重要的事! 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他就不能是烦你了想自己清净两天吗? 烦? 陈进心灵上,精神上,全身血液肌肉,对这个字PTSD了,他唯一不能遭受这个字的打击,杨乔不可以烦他。 陈进眼睛鼓得崩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你现在脑子不正常,你滚回家冷静之后我们再谈! 谈个屁! 陈进冲出去了。 陈诚把桌上的东西一摔,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骂道,妈的,该死的恋爱脑! 独自气了一会儿,他拨通助理电话,去查查,陈二和他那小男朋友最近又闹什么了。 C大。 陈进把贾延堵在教室里,阎王一样的脸色。 人呢?你把杨乔藏哪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把他关家里还让人守着,我怎么把他带走? 他们说了!他是来学校之后不见的!除了你还有谁?!! 我根本没在学校看见他,我们都没见过! 你他妈想死吗? 陈进揪住他衣领,死死瞪着他。 你有病吧!你在这浪费时间,回头师哥真出事儿了怎么办?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对,对…… 如果他什么地方都不在,家里没人,学校也没人…… 还有一个地方能查! 陈进冲了出去。 两天后,助理来电话,陈总,不好了,小陈总在警察局和警察打起来了,听说是因为人家不给他查他男朋友的行程信息。 陈进猛地站起来,扶额,长叹一口气,哪个警察局? 市警察局。 陈进被五六个警察架着,颓废地咆哮着、怒吼着,疯狂着,满脸通红,眼神阴厉,语气凶狠。 我就要一个监控看看他去哪了!如果已经离开了金城,我只要他的订票信息,有那么难吗?给我查完我就走!我现在哪里都找遍了,我把整个金城都翻遍了,我找不到他!你们知道吗?他有病,他现在很危险,要是他发生什么事,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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