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乔闭着眼睛,全身软趴趴地伏在他肩膀。 “你……喜欢男生吗?” 杨乔睁开水气氤氲的双眼,迷迷糊糊地回他:“我也不知道……” 陈进无奈地叹了口气。 楼下,看着二楼若隐若现的窗帘后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刘梦洲惊得目瞪口呆:“卧槽……” 那两人真搞一块儿去了? 第15章 杨乔在书桌前的靠椅上坐着缓了一会才下楼,从楼梯上看到了楼下客厅里四仰八叉,一人占据一张沙发午睡的汪益达和陈冬冬。 刘梦洲盘腿坐在沙发前,双手环胸,瞪着圆圆的小鹿眼,以一种自以为很凶,但是看上去一点也不凶的架势盯着杨乔。 杨乔不自然地放慢了脚步,走到沙发前盘腿坐到他对面,拿起资料书翻起来,刘梦洲咳了一声,杨乔假装没听到,他又咳了一声:“哼,还装,我、全都、看到、了!” 杨乔翻书的动作一顿,抬起潮红的脸,被啃了半天的嘴微微红肿。 他异常认真地告诉刘梦洲:“我体验到了你说的果冻一样的触感,真的好软,难怪你喜欢。” 刘梦洲呆若木鸡,他在这听着杨乔说接吻心得,还一副想和他深入探讨的样子,让他产生一种出轨的错觉,本来想逗逗杨乔,看他害羞的样子,最后羞耻的人反倒变成了他自己。 刘梦洲压着嗓子假装愠怒,比了个“嘘”的手势:“啊啊啊,你小声点!”接着瞟了眼沙发上睡得跟猪一样的两人。 刘梦洲突然泄气一般说:“你难道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啊,男生和男生在一起,阻碍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杨乔看着他垂头焉脑的样子,没说话。 刘梦洲问他:“陈进呢?” 杨乔往二楼瞟了一眼:“他……厕所……” “那你俩是……在一起了?” 杨乔茫然道:“啊,没有啊。” “是谁主动的?” “我。” “真的没在一起?” “没有。” “你们都……那行为叫不在一起?那不是玩弄感情嘛?” “嗯……你说得对,不能影响学习……?”杨乔杵着下巴,回忆这段时间的努力,好不容易陈进学习有点起色了,不能功亏一篑。 刘梦洲一头问号地看着陷入深思的杨乔,应该不会那样吧?杨乔怎么也不像渣男的样子。 他看着手机上发出去还没得到回应的消息,撇撇嘴靠在桌上小憩起来。 陈进下来的时候换了一套衣服,他干脆地洗了个澡,头发还半湿着。 下午,其他人开始新一轮的课业,陈进坐在杨乔后面的沙发上,两腿占据杨乔两侧,像标记领地一样,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围在身下。他拿着手机玩,杨乔居然也不管了,两人莫名其妙地一句话不说,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汪益达和陈冬冬交换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只有看透一切的刘梦洲,愤愤不平地拿出手机点开往男友那控诉:还是隔得近好啊,随时想干嘛就干嘛,哪有情侣想亲亲抱抱还要约日期的啊? 陈进靠在沙发上问蒋寻:亲了别人要在一起吗? 蒋寻:这事儿不是很常见吗? 蒋寻:出去玩个游戏都保不齐得亲两口。 蒋寻:真个个在一起,那我女朋友遍地都是了。 陈进扶额,大意了,真扯上感情的事问蒋寻干嘛? 蒋寻:不是,你们亲上了?她到底长啥稀罕样啊,你被拿下了? 陈进:。 蒋寻:又装傻?好,小爷有自己的办法! 陈进:做题吗? 陈进:我最近在学圆的方程,还挺烧脑的,不过学会还挺有成就感。 蒋寻:美术? …… 陈进掐断了聊天,他看看眼前这几个奋笔疾书,埋头苦背的人,好像有点明白他们看自己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是为什么了。 陈进看着杨乔的乌黑浓密的头发,视线移到他耳朵上搭着的镜腿,再缓缓越过隐入衣领的雪白脖颈,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忍不住俯身靠近杨乔,往他拿着的小册子上看去。 杨乔被背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往前倾,只听到耳旁传来带着疑惑的声音,温热的气息从他的脸颊擦过去:“abandon,你怎么还在背A开头的单词?高一的?” 余下几人立马抬头,起身凑到杨乔左右,往单词册定睛一看,然后齐刷刷抬头看着陈进。 就是这种眼神,又出现了,像看傻子一样,陈进有几秒被懵住。 “……咳,怎么了,就是,学霸有时候也会,有不擅长的需要复习……” 汪益达:“这是英语四级的单词。” 陈冬冬:“大二才考。” 刘梦洲:“他这属于提前背了。” 汪益达拍拍陈进的肩:“好好学习吧大哥,杨乔超前学习的事,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看着陈进瞪大眼睛,一副茫然又可怜的样子,陈冬冬刚才还担心他生气的事总算能放下了,虽然这人看起来经常生气,但是好像从来没记过仇,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忘了。 她安慰道:“没事,你已经很不错了,数学都能及格了。” 刘梦洲:“已经很可以了,各科都有进步的。” 杨乔幽幽的眼神扫过众人,几人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刚刚的事。 周围同学发现陈进变了,他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像把凶巴巴的表情焊在脸上,内里内外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只是现在他经常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他现在比之前更黏着杨乔,有些来问题的同学默默打了退堂鼓,改成大家一起讨论,转战向老师请教。 刘梦洲心情郁郁,他现在只能在宿舍问题了,还得碰上陈进不打视频来的时候。还没谈恋爱就这样,真谈了那还恨不得把杨乔藏起来,真是讨厌。 杨乔也察觉到了,他倒是不反感,自从那天后,陈进更听话了,作业也认真做,他讲题的效率都提高不少,虽然陈进偶尔会看着他走神。 又是一节令人提不起兴趣的体育课,解散后杨乔坐在树下的石椅上看书,瞅了眼在篮球场上打球的陈进,和自己相反,这人看上去明显比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有活力多了。 打完篮球,陈进推着装体育用品的推车,叫了远处的杨乔一声,杨乔走过去,和他一起往器材室走去。 杨乔把最后一个篮球放到架子上,刚转身,就被从门口走过来的陈进锁在了两臂之间,杨乔背后是放各种器材的铁制框架,陈进两手抓上去发出哐的一声响动。 面前漂浮着汗水的气味,并不难闻,靠的太近了,低头就能看见陈进跳动的胸口,杨乔还是有点不自然,他侧过头往地上看去,问:“你干嘛?” 陈进不说话。 杨乔一只手往外推他,轻声说:“你先起开,待会儿有人来。” 陈进低着头:“门我锁了” “你哪来的钥匙?” “体育委员给的?” “还得回去上课。” “这是最后一节课了。” “你到底要干嘛……” 陈进盯着杨乔的唇瓣,握着的手又收紧些:“……接吻,再试试吧。” …… 几天后,南城难得出现了太阳的影子。 刘梦洲等杨乔一起去食堂,陈进还在缠着杨乔讲题,整个1班都找不出比他更好学的人来了。冯定江走的时候还夸,说这是好现象,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他们班的平均分终于开始慢慢往上爬了。 只有刘梦洲看透一切,一个心思不全在学习上,一个心思不全在教学上,他看着后方黏黏糊糊的两人,翻了个无语的白眼,转头把下巴抵在书上,盼着陈进快点问完题。 从教学楼下来,食堂和校门后是两个方向,终于到了分开的时候,刘梦洲拉着杨乔快速向着食堂走去。 杨乔走到石梯上,远远地看见食堂门口站着个男人。他穿着不合身的棕黑色西装外套,上面斑斑点点全是脏污。正是饭点,食堂门口进进出出全是学生。 杨乔停下脚步,刘梦洲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转头看见他眼神紧紧盯着食堂门口的男人,两步跨上前去问他:“怎么了?” 男人一把拦住一个从食堂出来的女生:“同学,你知道杨乔在哪个班吗?我是他亲戚,来看看他。” 他笑着,两手交握在前面,浑浊的双眼费劲地睁开,浑身散发浓浓的酒气,露出一口散发恶臭的黄牙。 被拦住的女生似乎有点害怕,她旁边的伙伴小声嘀咕了句:“是亲戚还不知道在哪个班啊?” 两人和他拉开了点距离,那女生支支吾吾地说:“认……识,他,第一名嘛,他在高二一班。”说完就拉着身边的伙伴逃似的跑开了。 杨乔面无表情看完整个过程。 刘梦洲问:“是你认识的人吗?” 杨乔把书包递给刘梦洲,叮嘱他:“在这等我。” 杨乔捏着拳头,走到男人面前,双眼里满是厌恶和恨意,他不说话,指关节隐隐泛白。 男人不屑,戏弄的笑声响起:“哟,终于又见面了,我还以为你们要躲到天边去啊!” 就是这张脸,这张恶心的脸,在梦里出现了一次又一次,杨乔颤抖着身体,想打出去的拳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举不起来,杨乔感觉自己全身僵硬住,血液的流速却不断加快。 男人停止了笑,嘴角下拉,眼睛费力瞪大,猪肝色一样的脸瞬间阴下来,抬头语气严肃地质问杨乔:“钱在哪?” 杨乔盯着他,还是不说话。 他一把揪起杨乔的衣领,嗓门加了大声音:“老子问你钱在哪?!” 周围很快围了一圈同学,刘梦洲抱着包小跑下来,惊慌失措地拿出手机飞快打字。 校门口不断有同学往食堂的跑去,陈进刚准备上车,听到跑动的同学口中传来“被打”,“杨乔……”的字眼,他把书包往后座一甩,跟司机说了声“等等”,紧跟着人流就往食堂方向跑去。 杨乔同样揪住男人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杨大国,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啊?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人渣应该永远待在监狱,不对,你身上有永远磨不掉的腐臭,你应该下地狱,可惜了,你这种人还活着。” 刘梦洲打字的手顿住,杨乔说话的声音太小,他没听到具体说了什么,看着眼前快要打起来的两人,他被杨乔的举动惊住,应该说周围的同学都被吓到,这不是他们印象里,斯文礼貌,永远沉默寡言,永远是他们学习榜样的杨乔。 杨大国“草——”的一声,一巴掌扇过去把杨乔的眼镜打掉在地上。 陈进挤进人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杨乔头被扇得偏向旁边,耳鸣又出现了,脑子里嗡嗡声像催命一样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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