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总….”武檑都没底气了。 戚闵行淡淡开口,“按我说的做,下去仔细想想,去吧。” 武檑走了,白思年跟过去把门关上。以免又有人来打扰。 “医生都检查完了吗?刚刚你把他们都赶出去了。”白思年这个话题找的很没水准。医生会走,证明问题不大,他们怎么敢拿戚闵行的身体开玩笑。 “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年年。”戚闵行笑着,眼底阴郁浓得化不开。 白思年差点心软,想说要不再等等,等他身体再好一些,等公司情况好缓和一些。现在离开,是不是太过残忍。 可他和戚闵行陷入绝境,不就是因为戚闵行错误的偏执,戚闵行好不容易想通了,他不该再拖泥带水。 没等白思年回话,戚闵行又说:“下次别那么心软了,在你醒来的时候就该走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谢谢。” 白思年鼻头一酸,没出息地涌出了泪。 在分手的最后关头,戚闵行还在考虑他的感受,替自己说出了道别。 “你对我,不必说这两个字。”戚闵行昏迷两月,脸色苍白,人也跟着消瘦,此刻红了眼眶,分外可怜。 “这段时间,就当还你照顾我爸的情分了,以后就是真的,两不相欠,就是可惜没帮你把公司守好。” “已经很好了,你以后想带…..叔叔阿姨去哪个国家?”戚闵行别开眼,“算了,还是别告诉我的好。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戚闵行,我走了,你….保重。” 戚闵行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挽留。白思年连再见都不愿意说,他不该再去打扰了,他带给白思年太多伤痛。稍微有点良心,都应该让白思年离开,好好养伤。 白思年的离开就像开春的雪,让人印象深刻,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戚总,皮肤修复手术还需要一段时间,您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因为烧伤面积过大,医院还需要做准备。” 普通病房里,戚闵行对着镜子脱下上身外衣,右肩膀的伤伤痕,从肩膀到后背中央,爬到脖子,比衣领高一点。狰狞可怖,像是他人生的遮羞布被撕开,露出不堪的内里。 他抬手去擦拭镜子上的雾气,右手手背手心都都是凹凸的伤痕和新肉。 渔村对他我而言,就是一个充满诅咒的地方,偏偏也是养育他的地方。 戚闵行我拒绝了植皮手术,尽快办理出院,回到公司。武檑继续主要负责研发部的事情,秦理处理对外事宜,戚闵行在公司掌舵,众神归位,无形的力量在每个人心中,现在留下的人,没有人怀疑智行能逆风翻盘。 艺术馆火灾善后被白思年处理差不多,不过有一些散碎复杂的工作,武檑经常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几个通宵,处理得不及时,秦理和戚闵行申请:“能不能让白思年回来工作?这些事情他是最熟悉的。” 武檑也抱怨,“戚总,研发是我们公司的生命源泉。现在我抽不出空来处理这些杂事儿了,我觉得白思年也没那么精贵,他工作还是挺强的。” 后半句武檑小声说的,谁家员工敢让老板心尖尖上的人来上班啊。上班是什么好事儿吗。 戚闵行感觉已经很久没听见白思年的名字了,“你们现在关系挺好啊。” “不是,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关系。”秦理坚决不提他们经常一起在办公室通宵办公,小睡,吃宵夜。 自己老板心眼多大自己不知道吗? “他不会来了,离婚了。” 秦理沉默。 武檑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不是,戚总你们在火场不是要同生共死,白思年怎么会走,他不是这种人啊…..嗷——” 他的腰背秦理狠掐了一下。 “那这几个项目怎么办,戚总你看,这是前期赔偿的数额,现在资金流紧张,而且泰叔已经在走撤资流程,作为投资人,一开始他就标明创始人不能离婚,参与极限运动,现在股价已经跌破最低值,政府那边也在催进度,您怎么想?” 武檑只是有点不通人情,不是智商低,秦理两次提醒他已经悟出点什么,咬牙默默把两边的事情都扛下来。 “渔村的项目,我们注定要分一部分出去,联系之前熟悉的几个公司负责人,变成共同合作,注意看各个项目的合同上有没有禁止转让第三方,共同开发的不算,安排好了我一个个见。” “这样,我们前期的投入不好算,整体收益也会断崖式下滑。” “秦理,当断则断,智行的生命力不来源工程任务,保证新品研发生产不受影响,工程来钱快,挣钱多,但别本末倒置。” 智行手里握着的技术不可估量,戚闵行没醒大家还持观望状态,戚闵行亲自坐镇,漏出一点想合作的信息,上赶着的人排队都见不完。 可惜,背后有牵扯,林深几乎成为钦定的合作对象。 经开区领导组了个局,把林深和戚闵行叫道一块。 “合作愉快啊,戚总。”林深主动禁酒,“所有人都期待着我们合作,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戚总是知恩图报的人,以后总不能亏待我。” 知恩图报这个词秦理咬得极重,提醒戚闵行,他能有今天多亏了赵岭峰当初借给他钱。 “人的命啊,生下来就注定了,低贱的檐下雀,就别妄想和雄鹰争锋,出生窝就不对。林氏在安南经营三代,你不过昙花一现,这不是短跑比赛,是淘汰赛,持久战,认输吧,戚闵行,你赢不了我。” 戚闵行面色淡淡,嘴上功夫他就没输过,但他现在觉得没劲,平等地厌恶每一次虚与委蛇,揣测人心,玩弄掌控别人不能再给他带来成就感,他喝下林深敬的酒,“林总回去等消息吧,我会给你惊喜。” 戚闵行八面玲珑,圆滑周到的风格变了,所有人都猜,是不是人在鬼门关走一趟,都会性情大变。可是铁血手腕的戚闵行更令人可怕了。 主要投资人泰叔撤资,对智行是巨大打击,然而戚闵行火速推出新产品面世,回血一波,把部分项目分出去,保证开方案顺利进行。智行的动荡就像是低震级的地震,吓人,却没造成实际性伤害。 这一招壁虎断尾求生,再次展露了戚闵行的手段和魄力,以及过人的眼光。智行还是资本的宠儿。不过,戚闵行变更法人为秦理,对外宣称,自己以后只会以股东身份参加运营。 但他手里依旧牢牢把控着研发部,秦理和他私交犹如异姓亲兄弟,这次变更都是面子工程。媒体又在猜测,是艺术馆火灾以后,戚闵行不想承担法人的风险。 简单说,怕了。 只有秦理明白,一个人心气儿没了,就和去了半条命一样。戚闵行不再在意公司,所有的扩张和突破,对他来说都只是游戏通关,可他已经不想玩儿这个游戏了。 他想玩儿的是过家家的游戏,但是白思年不陪他玩儿,他也没有家。 看着他两一路磕磕绊绊,互相伤害,秦理没有勉强戚闵行,老实当着法人,有事情还是听取戚闵行的意见。 部分资金回笼,戚闵行重建艺术馆,命名,Bia.S。 重新换了一批展品,VR观赏技术更胜一筹。 旁边的学校也备受瞩目,自诩文人的来看了,少不了捐献一笔,彰显一下自己的文人风范,学校已经覆盖到十二年学制,渔村的孩子正常参加中考高考。 渔业在家庭收入中的占比走低,他们有很多挣钱的办法。没有孩子需要像戚闵行一样,卖掉自己的老屋,和一个卑劣的老师换取一点路费求学。
第79章 在安南过完年, 白思年就带着白父和白母飞向德国。他的学校三月开学,过完年时间也很赶,租房, 收拾行李,准备车….. 他忙的晕头转向,没有时间去想那段失败魔幻的婚姻。 到了新国家, 他换了手机卡, 反正以前也没什么人联系他。德国的学业比欧洲其他国家难一些, 而且他不会德语, 一开始学得很吃力。 好在白父白母英文不错, 生活起来没什么难度,家里也不缺钱。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边的医疗系统一言难尽, 白父不能像以前一样的进行规律的体检,也没有完备的医疗保险, 也没有医生会再瞒着他的病。 白父倒是接受良好,人嘛,早晚都会死。白母哭了三个月。 白思年忙着学业, 还有照顾家里, 差点累死。等一切顺利以后, 他搜索了一下国内智行的信息。 宁恕泄漏公司机密,入狱。 林深联合省部委领导滥用职权,二次利用民营资本重复投资, 入狱。 ……. 一年半时间,戚闵行彻底干掉了最大的对手。 白思年在搜索框中输入“戚闵行”三个字, 在点击搜索的前一刻, 控制住了自己。 分开以后,他们都过的很好。何必为了一点好奇心打破这这样的平静。他们之间就是缺了一点缘分, 如果他能在戚闵行还没有偏执的时候遇见,或者戚闵行能在遇上现在更成熟,知道怎么生活的他,他们可能都会有不同的结果。 有缘无份。 …… “儿子,喝牛奶吗?”白母敲开房门,给白思年送牛奶。 白思年吸气,闭眼 ,“妈,作为一个二十九岁男人,是不需要每天晚上喝牛奶的。” “你还知道你二十九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离婚都三年了,受点伤修养修养就行了,又不是不治之症,赶紧找个对象,你爸天天在医院住着,嘴上不说,心里可挂记你了。” “行行行行…..妈妈,我还要工作,牛奶我会喝的,你早点休息好吗,晚安妈妈。”白思年握着白母的肩,把她推出门外,笑容瞬间消失。 他今年刚工作,基于之前的项目经验和专业,在一家英美系艺术馆做主理人。德语真的好难…… 他们艺术馆今年有了新的投资要进来,大家都在忙这个事。 他们的办公地点就在艺术馆顶层,白思年是主理人,负责不定时,不定规模的展览,也接待一下重要客人和投资人。其余时间自己画画,也会挂在一些展厅出售,艺术馆的营收和画的售卖收藏情况和他收入挂钩。 在德国是新的开始,没有房产,父亲一直住院,虽然有完善的福利体系,开支还是很大,他过得不如国内赋予。但是踏实。 旁坐是同事Aimi,大学刚毕业小姑娘,从小学艺术,“Bianca,你有这次投资人的资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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