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画画还会什么?” “那就去画画啊。” 王欣凝见郁名川认真了,也收起了开玩笑的语气:“你手行么,医生不是说不让你画了吗?” “医生说的是十年后,早着呢。” 郁名川也确实是饿了,低头吃饭,不再说话。王欣凝第一次见郁名川能落魄成这样。 她刚想安慰一句,就见郁名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车没油了,你开走帮我加点。” 王欣凝翻白眼:“不是,你白嫖上瘾了是不是?实在不行你把车卖了,加不起油就别开了,你不是挺硬气的吗?” 郁名川:“你觉得我妈只是停掉我的卡这么简单么?你太小看她了,接下来她会拿走我的车、我的房子,让我没车开没房子住,最后把我逼到绝路,遭不住了,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求她。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她就喜欢这样,谁都不能反抗她的话,每一步路都要听她的安排才行。” 郁名川扒了一大口饭,含糊着:“这菜不错,挺好吃,一会再做一份,我给宁尽拿回去,他还没吃饭呢。” 王欣凝:“……真受不了你们。” 宁尽不知道郁名川出去干什么了,过这么久也不回来。就在他想要给郁名川打个电话的时候,门开了。 “你干什么去了。”宁尽皱眉。 “去吃了顿饭。”郁名川实话实说。 宁尽本来心里就因为郁名川的事情难受,闻言火气直接上涨:“你吃饭,一个人去?” “我给你带午饭回来了啊。”郁名川拎起打包盒。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郁名川知道宁尽想说什么,但他不想把他找王欣凝借钱的事情告诉宁尽。太无能了,郁名川受不了。 “那你想说什么,行了,快吃吧,一会凉了。” 宁尽看了他一眼,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郁名川垂下眼皮。 “宁尽,你别担心我的我真没事,你看这个菜,都是私厨的,跟以前一……” “郁名川,我根本不在乎吃什么住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知道吗?” “我们是一体的,有福我跟你享了,有难你就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你拿我当什么了,当外人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郁名川低下了头。 昔日骄傲得像一头雄狮似的人,现在落魄到这种地步,宁尽心疼得要命。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我刚刚把手里的钱全都转进去了,我们先拿这个花吧。” 郁名川把卡推了回去:“不用,不花你的钱,我已经找王欣凝借了。” “你刚刚出去就是因为这个么。” “是。”郁名川承认。 宁尽抱住他,眼泪止不住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郁名川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摸着宁尽的头发:“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们才刚好好在一起,就出了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你相信我,我妈那边有我解决,郁名川说到做到,我会给你一个结果。” 宁尽擦掉眼里,不再继续哭。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给郁名川更多的压力,他把头埋进郁名川的胸膛:“我也想和你好好的,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我也是。” 郁名川只觉得自己的心尖暖暖的。 资金被控制了,就不能像以往那样花钱大手大脚的动不动就下馆子。每天下课回来,郁名川都跟着宁尽去超市买菜。 过去他从来没踏入过这里,进去的时候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见什么都要问一下。 “西红柿一块五一斤?这么便宜的么,一斤能买几个……这么多!” 郁名川睁大眼睛,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一块五能买这么多西红柿。 宁尽被他逗笑了:“买菜就是这样啊,其实都不贵的。” 郁名川深知自己以前实在是太败家了,发誓以后都要自己买菜做饭。 “那我要虾滑汤。”郁名川开始点上菜了。 宁尽拿备忘录记下:“虾滑……” 郁名川推着推车,跟在宁尽后面。在宁尽去选配汤的菌子时,手机响了。 他看了号码,眉心微蹙,转身站到远处接了电话。 宁尽选好菌子后,郁名川刚挂了电话。 “怎么了?” “一会去一趟J市吧,我把原来的车开回来,现在这个开不了了。” 宁尽想到了什么:“是……阿姨吗?” 郁名川点头,不再说话。
第105章 欲壑难填鬼见愁 把买好的食材送回家,郁名川带着宁尽去了J市。从车库里取了那台熟悉的雷克萨斯,郁名川用指腹抹掉引擎盖上的一层薄灰。 宁尽看着这辆车:“我还是喜欢这台,坐着宽敞些。” 郁名川伸手在宁尽头上揉了一把:“你尽会安慰我。” 宁尽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哪有啊,我是真的觉得这车舒服,这不都挺好的吗。” 郁名川点头:“这个车是我自己买的,我妈把我新买的那台给收走了,现在只能开这个了。” “那我们现在回S市?还是今晚就在这住下。” 郁名川想了想,“不想回去,我想去你家。” “我家?”宁尽,“那里好久没住人了。” “没事啊,我还没住过呢。” 宁尽的家,郁名川只来过几次,上一次还是去他家里把小橘子带出来送去宠物医院。 宁尽拿出藏在门口地垫下的钥匙开门,“床单应该都落灰了,我去换一个来。” “我帮你。”郁名川脱了鞋,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找出双拖鞋换上。 宁尽的家不大,两室一厅,很久都没住人依旧干净整洁。 次卧都是宁尽从小到大住着,这也是郁名川第一次来宁尽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格外规整,家具都用防尘布盖着哪怕不住人也没有一点灰尘。 宁尽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他的房间窗户联通着阳台,惊喜地发现,阳台上那盆好久没人管的君子兰竟然只靠着雨水,活到了现在。 “它好像要开花了!”宁尽惊喜地推开阳台门,蹲在花架旁边看。 郁名川跟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那盆君子兰。 以前他跟踪郁振华,想看看他现在在跟谁生活,看到的宁尽家里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这盆君子兰。 不过那时候,这盆花连续两年盎然,丝毫没有要开花的意思。如今倒让他撞见了。 “带回去?”郁名川提议。 宁尽摇头:“不了,让它继续在这里吧。”他和郁名川从阳台回来,宁尽坐在床边,看着这个房子。 “我想把它卖了。我妈不会回来了,我也不想回来了。” “那你彻底搬来,跟我住吧。” 宁尽笑:“也不是不行。” 两个人都说不饿,主要是老房子没交煤气费,开不了火,只能下楼去觅食。 换做以前,肯定是要找一家有名的管子,但是现在哪有这个条件? 真要是去了某某私厨,一顿饭下来大几千,郁名川得把衣服脱了压在那抵债。 “宁尽,委屈你了啊……”郁名川叹了一口气。“我真没用啊,离开了我妈,变成这幅鬼样子。” 宁尽捧着郁名川的脸,“说什么呢,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厉害的。” 宁尽一句话把郁名川哄得开心极了,“等回去,我就出去赚钱养你。这种生活不过持续太久的,你相信我。” 宁尽说了很多次,他真的不在意生活品质的好坏。那些上千上万的东西在他眼里也不过都是物件而已。 就像一百万的车,和十万的车,在他眼里都是代步的工具,只要舒服了就行,他才不管值多少钱。 但郁名川总觉得自己没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宁尽了心里难受,过意不去,就像根刺死的扎在肉里。 宁尽能接受他所有好的和不好的,不会在意有没有钱,是什么身份地位。 郁名川就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如果可以,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 都说患难见真情,宁尽毫无怨言不离不弃,让郁名川感动得心里暖暖的。 “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火锅店挺好吃的,也不贵,我们去哪里?”宁尽提议。 “我都行。” 两个人也没事,就没开车,当散步了往宁尽说的火锅店的方向走。 路过一处公园的树下,郁名川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白色的奔驰跑车,车身上沾满了没有洗掉的泥点,车门开着,酒味很重。 郁名川下意识把宁尽拉到身后,果不其然,车里喝得烂醉的人正是许久没见的严方觉。 “郁名川。” 严方觉把酒瓶扔掉,扶着车门站了起来,“又见到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郁名川身后的宁尽身上,郁名川皱眉,把宁尽挡得严严实实。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回来。” “严方觉,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机会找你算账,你还腆着个脸找我们?” 严方觉耸肩,靠在车上:“看来你们知道了?那又怎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好过么?” “我可听说,你妈妈不同意你和宁尽在一起,没收了你的卡你的车子。”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宁尽的身上,嘴角裂开笑:“宁尽,他什么都没了,我还有钱,很多钱,你不如跟我——” 严方觉的话没说完,郁名川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你他妈生活不顺少在老子面前耍酒疯!” 严方觉捂着脸,这一巴掌让他的酒醒了不少。他大笑着,“我说的是事实啊。我生活不顺,你的就顺吗?” 眼看着郁名川就要被激怒,宁尽赶紧拦住他,用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名川,可以了,我们走。” 他转身对严方觉说:“你的事情季丹青已经都和我说了,严方觉,过去就当是我眼瞎,被猪油蒙了心才觉得你是个好人。你的好我记得,现在跟你的所作所为相抵一笔勾销,从此我们就当作不认识,你也不要再来给我和名川添堵。” “我们在一起很好,郁名川什么样我都喜欢他,我会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所以你不要再‘挂记’了。严方觉,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还请你好自为之。” 说罢,宁尽拉着郁名川就走。 身后传来严方觉疯狂的大笑,郁名川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拉住了宁尽的手。 他们牵手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严方觉坐回车里,点了一支烟。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下来了,他惊讶地用手擦掉眼泪,看着那滴透明的液体顺着指尖滑落。 那或许是这幅邪恶的躯壳里仅存的良知。 严方觉看着自己湿润的指尖出神,一道橙红色的夕阳照在他的眼睛上,那样的刺目,绚烂又稍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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