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胜羽把手里的书随便塞进书架,转过来对他说:“小霜哥,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做些什么吗?”通过这些天谢琛行的反应,项胜羽总感觉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心里也莫名生起些许不安。 谢琛行沉默半刻,神情自若道:“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又何尝想像现在这样偏安一隅。可是,人总不能一直困在原地,本想着往前走走,也不妨可以找到一条别的道路。” 听到这个回答,项胜羽确定了自己这一趟也并不能套出什么,于是他敛了表情,语气郑重地对谢琛行说:“小霜哥,答应我。” 谢琛行抬起头看着他,故作不明所以其实心内有些发虚,问:“什么?”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因为我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起。”项胜羽看着谢琛行的眼睛坚定有力。谢琛行怔住了,看着他的瞳孔里映的那个小光点都有所颤动,一时间像是失了语。只听项胜羽又说:“这不是妄言。”神色变得认真且严肃起来。 谢琛行瞬间有种喉咙被哽住的感觉,于是他试着“咳”了两下,闪避开了那般坚定地眼神,笑了笑温声道:“好。” 等到天色渐晚,在谢琛行的多次努力之下终于把项胜羽赶回了自己的房间去。而后他默默地从书架的以他看最右侧一列,从上面数第二行的位置取出了一本三指宽厚度的“书”。 外面看是一本黑皮书,实则一翻开里面的书纸被挖空,然后中空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摞书信。起止的最后一封就是他在前几天收到的。 轻翻着看,这里每一封信的落款人处都写着一个名字:祁风。 而这最后的一封信谢琛行已经打开看过好几次了,却始终没有想好要怎么回信。因为这一年祁风的来信频率越来越多了,原本一年能收到五封就是上限。可就从去年开始的,这一年十几、二十封都是有的。 而且原本往年的信里,祁风都是慰问和问询居多,可是这些时候信里隐有提起让他返回上海的意思,近期的几封更是直接说出了有关马家的情况。 这与祁风将他送来时跟他讲的话完全相悖,那时祁风说让他忘记仇恨,前人的恩恩怨怨与他们后一辈无关,所以这总给他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要么就是上海真的有了大变故,要么就是祁风那边出了事。 所以,他这一阵思绪繁多。 再加上马家人来了北平,这仗势并也正印证了信中说的那样,马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所以他们来北平的目的和野心很明显。 也是因此,下午在项胜羽问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心虚,因为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仇敌如今就在自己眼前,他怎么会不想做些什么。虽然祁风希望自己能够忘记这一切,可是怎么能像说起来那么容易。 可当他又想到项胜羽说的话“无论发生任何事,第一时间都要告诉他……”,出于仇深似海他无法也做不到直言放下。但如果他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项胜羽,可想而知,他甚至都已经能够想象出来项胜羽会有何动作反应。 马家当年能不知不觉,动作迅速地扳倒谢家,那么其本身势力或者说是与他们的联合势力都不容小觑。而且又经过这些年,马家的内外势力究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爪牙延伸到了遍布几何,这都不是简单的可以一言以蔽之的。 尽管如此,虽说项家也并非就不能与他们相抗,可是有斗争就注定会有损伤,项家何故此举?难道就因为他谢琛行,就因为仗着项胜羽的爱吗?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让自己爱的人犯这个险,谢琛行做不到。 但有人愿意帮他,而且那个人是自己父亲的拜把子兄弟,自己的亲叔叔一般。信中他说父亲给自己留了兵,再加上祁家的人,马家现在商行出了些问题正临势力变动,他们未必没有一定的胜算。 所以,谢琛行也有些动摇。 …… 这天,在人们口中被众说纷纭的“公子”竟惊喜地现身在了大街上。 而且更令人惊奇的是她并不像人们口中说的“长相如男子般”、“说话做派异于女人”、“仗家世显贵而骄纵蛮横没有人情味”…… 或者说在她刚从华昌饭店里出来时,的确是有着以上云云的外在形象,但经过在外面半天,“公子”不再是“公子”,显贵也显得不那么贵了。 如果说唯一一点表明她是今早从华昌饭店出来的人,就是她脱了妆还依旧靓丽白净的异于常人的面容了。 据说这一天的功夫,她先是光顾了街上所有的小摊,后又随着饭后的老人去了茶馆听戏,接着又兴起带领着街道上的一群小孩子去下河里摸鱼…… 总而言之,百闻不如一见,一见大开眼界也就如此了。 等到太阳下了山,她也终于拖着一身早已无法形容的新“装扮”回了华昌饭店。 屋里的人见她回来赶忙迎上前,围着她站成两排。 她不以为意地看着正面神情严肃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男人,“你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公子,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男人语气冷硬。 “我做了什么啊,不是你们说只要不逃跑做什么都可以的吗?”马“公子”不以为然地拿过旁边仆人手中的帕子一下下的擦手臂上的污泥。 男子又说:“可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最起码你应该出于为马家的脸面着想也不该弄成今天这一副样子回来。” “穆叔,你口中的所谓马家的脸面难道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因为我而丢尽了吗?”马“公子”神情淡然,手中的帕子却已被撰作一团。 随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上楼梯。 画面一转。 项胜羽将王子祥留到了很晚,吃过饭就又一起去了主厅旁的书房。 “这些是少爷您让我调查的。”王子祥把一沓资料放在项胜羽的面前。 项胜羽翻看着,“今天那个‘公子’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说她晚上回去跟华昌酒店的经理吵了一架?” 王子祥点头,而后娓娓道来:“我们的人今天一路跟着到她回去,然后正巧就看到了他们吵架的场景。也正因此,可以对应上少爷您让我去调查的一方面。” “这个‘公子’是马耀才的正室所生,据说当年马耀才在他夫人刚怀孕时找到当地有名神社的‘神婆’,让她用‘龟壳摇卦’给卜了一卦,说是夫人将会产下一位百年难遇的天之骄子,举世无双。这就让本就信奉玄学的马耀才大喜,特摆宴庆祝,周身的依附者更是大肆宣扬,弄得界内外几乎人尽皆知,就算是远在北平也有人听说过当时这件事情。” “后来,马耀才包括他们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这‘天之骄子’本该是个男婴。结果可想而知,马家自是颇失颜面,而这个‘公子’她虽作为嫡出也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反而是在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送去了别处,而她的母亲因孩子被强行送走深受伤心后面一直没有再有过身孕之后备受冷落,再后来马耀接连娶了好几房妾室。” 听者只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项胜羽并没有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心里默默为那因荒唐的一句“天子娇儿”误了的女孩子唏嘘。 思虑着,他道:“那他们此次来北平的目的是什么,有其他新的发现吗?不会就是明面上的那么简单,单单只是为了招揽势力?而且凭他们家这样的好像也不用做到如此,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之人。” “目前他们表现出来的只有这个,在他们到北平的这几个月还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行动,除了有些势力的确前去华昌饭店拜访过。”王子祥说着。 项胜羽还是心存疑虑,“那今天就先这样,天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虽口上不说,但他心里总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王子祥刚转过身就又转回来,项胜羽疑问地看着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王子祥思索片刻,说:“确实还有一件事,我本来没太在意可现在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项胜羽:“什么?” “我们的人还隐约打探到,此一次马家的让‘公子’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联姻。” “联姻?” 王子祥摩挲了一下下巴又说:“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那他们下一步再行动,我们就能够知道他们的目地究竟是什么了。” 项胜羽忽然若有所思,随后抬起头看着王子祥。那瞬间,王子祥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些许神秘又不可测。 而后就听见项胜羽开口说:“子祥,你说他们让一个适龄女子前来,而且还是马家的嫡大小姐。要你猜的话,觉得他们的目标会是谁呢?” 这样说,王子祥就瞬间明白过来,道:“少爷的意思莫非是……” ----
第22章 公子说2
午时,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公子,请上车。”穆河已经替她打开了车门。 马“公子”一脸不耐烦地上了车,穆河在她后面上车坐到了副驾驶。 “今天又是去哪一家啊?”她问。 穆河道:“项府。”
这一边,项府里。 王子祥脚步飞快,赶到了前厅。 项胜羽见他来势匆匆,不禁预感不妙的蹙眉:“怎么?” 王子祥连连喘气,点头道:“您说中了。” “呵,来得真快。”项胜羽合上报纸。 王子祥到后没一会儿,刘管家便进来通报说马家的人来了。 项胜羽位于主位,王子祥位其一侧,刘管家将人引进来位于客座。 “项少爷,因为事务缠身一直到今日才来拜访还请见谅。”对方先开口说话。 项胜羽微笑,一心看着端着茶杯都不想抬头看他们,“哪里,我项府就地处在这儿,又不会跑,你们想何时来不是来啊。” 穆河略微有些尴尬,为了自己的目的也只得赔笑道:“项少爷说的是。”随后他转头看一边的马“公子”,他发现自从刚刚进门自家“公子”便已经奇怪的一直盯着人家,就是不说话。于是用眼神和举动暗示她开口说话。 那马“公子”回过神,刚一进来便看到了项胜羽,之后就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似的,于是她边思索着,边道:“项少爷,你好。” 见这项少爷忒没礼貌,别人给他打招呼都不抬头。不过又一想,他们家贸然来造访而且把“有目的”几个字都写在了脸上,任是谁都会不屑吧,只不过这项家的少爷表现的直截了当。不怪。 穆河立即补充:“这是我家大小姐,大名马清嘉。还有一个称呼,想必您也已经听到了。因为我家小姐虽然是女儿家,但在上海的商行也是小有成就,所以外界给了一个称号大多都叫她‘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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