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急得脸都红了,许尤开口道:“我没生气。” 他举了举手里的鞋盒,对富贵发自内心地一笑,认真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也非常高兴。” 富贵这才松了口气,问:“那我们和好了吗?” “嗯,和好了。” 富贵眼睛一亮,开心得险些蹦起来,然后便绕着许尤开始喋喋不休地述说委屈,道许尤不理他时,他心里多么的伤心难过。 那些话听起来天真又幼稚,许尤忍俊不禁,却没有出声打断,边听边将鞋盒放回了自己房间。 他不打算把鞋子是假的这件事告诉富贵,比起鞋子的真假,他更看重对方那片纯粹坦诚的真心。 那远比鞋子本身的价值昂贵得多。 出于愧疚和想要弥补的心态,许尤当天就给富贵炖了只老母鸡,还将两条大鸡腿都夹给了他。 富贵吃得一脸满足,干起活来也更卖力了。 在两人的合力配合下,秧田进入最后的收尾工作。 原先空荡荡的几大块田被种满绿油油的秧苗,秧叶随着风微微摆荡,让人心里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为纪念顺利插完秧苗,许尤拉着富贵以浩浩荡荡的秧苗为背景连拍了好几张照。 拍完他翻看着照片,准备将没拍好的先删除掉,就发现其中一张富贵不知何时伸手搂住了他肩膀。 照片上两人脸上、身上都沾了泥,富贵揽着他肩膀,彼此靠得很近。他在看镜头,富贵却偏过头看着他,两人看起来十分亲近。 许尤盯着照片看了又看,对这张很满意,于是将其留了下来。 * 插完秧,要忙的农活暂时告一段落,许尤才有时间去做别的。 比如关心下他家的鱼塘和桃林。 他家有个很大的鱼塘,里边养的鱼品类繁多。 山上还有几十亩桃林,桃林面积庞大,只靠他爸妈根本忙不过来,因此平日都是雇人看管照料的。 趁着没事,许尤带着富贵后边跟着煤球先去了桃林。 他们村这边的桃树开花较晚,已经五月初了,树上才挂起花苞,不过能看出都被照料得很好,长得也十分茁壮。 站在桃林最高处,可以将云塘村的风景一览无余。 山脚下是横贯而过的大渭河,河面又宽又急,对面是经济发达的B市,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繁华又富丽,与河这边形成鲜明对比。 许尤记得他小时候,他爸就常感慨,说这条河上要能修座桥该多好。 那样他们家的桃子就可以通过桥直接运往B市,省去很多功夫。 说不定还可以发展下农家乐,毕竟现在城里人都流行来乡下度假,这叫亲近大自然。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河上修出什么桥来。 他们家的桃子要往外运输依然费时又麻烦。 从桃林回来,两人紧接着去了鱼塘。 前些天插秧的时候,就有人在问许尤什么时候拉鱼去镇上卖。 他家在镇上租了个门面,常年卖鱼,镇上人都知道,还有人觉得他家鱼好吃,特意大老远过来买的。 这事许尤认真琢磨过,觉得可以试试,毕竟之前他也跟着他爸去卖过鱼,对这方面还算了解。 要是行,既能解决鱼的问题,又能赚一笔钱,要是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于是从鱼塘那回来,许尤便开始做各项准备,带着打捞工具等前往鱼塘。 到了鱼塘,他和富贵合力将船推进鱼塘,却在上船时出了点小插曲。 许尤先上了船,富贵却站在岸边迟迟没上去。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水面上,瞳孔微微晃动,脸色也泛着白。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许尤想起之前下田插秧他也这样反常过,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你怕水?” 富贵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如实陈述自己的感觉:“我……我就是心跳得很快,头也晕,还感觉喘不过来气。” 许尤发觉他人都有点摇摇晃晃的,知道事情还是很严重的,连忙道:“那你走远点,别离鱼塘这么近。我自己去撒网就好了。” 富贵一脸犹豫,很想自己能帮到许尤,逞强道:“没事,我可以的,应该一会就好了……” 话没说完就被许尤不由分说地打断:“听话。让你别过来就别过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富贵最怕的就是他生气,这招许尤用过很多次,一提他就乖了,百试不爽。 这次也是一样,听许尤说他生气了,富贵立刻往后乖乖退了两步,并出言保证道:“好,我不过去了。你别生气。” 许尤对此很满意,道自己不生气了。 他独自将船划到鱼塘中央,然后拿起渔网用力抛洒下去。 因为很久没撒过网,他动作带着生疏,连着撒了几次网才成功。 船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许尤也不贪心,下了两三次网就撑船返回了岸上。 回到岸边,他和富贵将捞上来的鱼仔细挑选了遍,太小的直接扔回了鱼塘里。 挑选完毕后,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水箱往家走。 谁知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有邻居跟过来,说是看见他们在撒网,过来想买两条新鲜的鱼回去吃。 许尤没想到生意来得这么快,只能迅速搬出杀鱼工具,并捧着手机紧急恶补了好几个杀鱼视频教程。 视频教程看着简单,许尤眼睛会了,但真围着围裙、戴着袖套,抓着鱼准备处理时,内心又突然感到无比的迷茫。 他该从哪开始下手来着? 当然迷茫归迷茫,许尤表面还是很镇定的,一点没露怯。 心想他怎么也看他爸杀了那么多年鱼,肯定有点天赋,不至于差到哪去。 抱着这种想法,许尤将村里李大哥挑的花鲢放在案板上,先用刀敲晕了,紧接着准备刮鱼鳞。 没想到刚下刀,鱼竟猛地一挣扎,从他手里滑走了。 许尤暗道“卧槽”,顶着身边投过来的好几道视线,迅速故作镇定将鱼从地上捞了起来。 以防万一,他这次下手挺狠,确定鱼不再动弹了,才下手刮除鱼鳞。 鱼鳞刮完,他接着挖掉鱼鳃,又用小刀准备剖开鱼腹。 这整个过程他做得磕磕绊绊,对鱼来说实在是种漫长的折磨。 旁边的李大哥都看得于心不忍,想着鱼也太遭罪了,开口道:“算了,你把鱼给我就行,我拿回去自己杀。” 许尤想说那怎么行,还没开口,旁边先伸过来只手,接过他手里的小刀,认真道:“我来试试吧。” 说这话的人是富贵。 许尤目光转向他,一脸的不信任:“你?你行吗?” 他只是和自己一起看过几个杀鱼视频教程,之前连鱼都没怎么接触过。 许尤不认为他能比自己杀得好。 “我感觉可以,看起来还挺简单的。”没想到富贵对自己倒很有自信。 见他这么笃定,许尤也没再坚持,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主要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并非杀鱼这块料。 将位置让给富贵,许尤心里其实没对他报太大期望。 然而事实证明,杀鱼的确也是需要天赋的。 明明是第一次杀鱼,富贵动作却比许尤利落得多,慢是慢了点,但全程动作规范没出一点差错。 而且之后每杀一条鱼,他速度都会快上一点,动作也越来越干净利落。 鱼在他手上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去鱼鳃、剖鱼腹、切鱼片等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一条活鱼没一会就被处理完,技术看着跟杀了几年鱼的老师傅都没什么差别。 送走来买鱼的邻居们,许尤看富贵的眼神完全变了。 “你上辈子是不是和鱼有仇?还是说,你失忆前其实是个杀鱼高手?” 富贵没发觉他在开玩笑,一本正经回答道:“我不记得了。” “没事,这不重要。”许尤伸手拍拍他肩膀,甚是欣慰道:“既然你天赋异禀,那明天去镇上,杀鱼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富贵对此自然毫无异议,当即点头道好。 * 次日一早,许尤便开着跟村里人借的货车,和富贵一起将鱼拉到了镇上。 他们到门市的时候天还没亮,周围都是忙碌的商户。 两人也加入其中,忙忙碌碌地准备着。 先将鱼放进带有制氧设备的池子里,然后摆好电子秤、桌案等物品。 差不多收拾好摊位,就有熟客走了过来。 他显然见过许尤,迟疑问:“你是许林柏的儿子?” 许尤笑着应了声“是”。 “我还是你小时候见过,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他打量了下许尤,注意力很快转移到鱼身上:“别说,你家这鱼是真好吃,我老早就馋了。还以为你爸不在,这段时间不会开门。看来我运气不错,今天总算可以饱饱口福了。” 他说着话,边从池子里挑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出来。 许尤将鱼敲晕,先称了下重量,然后递给旁边负责杀鱼的富贵。 富贵接过鱼,一点不见慌乱,拿刀的手极稳,三两下就将两条鱼给处理好了。 送走第一位客人,紧接着又有好几个熟客上门,都是对他家鱼味道念念不忘的。 两人也因此忙碌起来,许尤负责卖鱼、打称和收钱,富贵则专心致志杀鱼,手上的活始终没停过。 连着杀了几十条鱼,他动作越来越利落,刮鱼鳞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俨然像台没有感情的杀鱼机器。 鱼准备得并不多,很快被提前卖完。 许尤瘫在椅子上,开始统计今天的营业额。算下来今天总收入将近一千,虽然没刨除成本,但也非常可观了。 当然,这里边数富贵的功劳最大。 要不是有他帮着杀鱼,许尤一个人还真没办法。 第一天就这么顺利,也给了许尤很大鼓励。接下来每到赶集的日子,他便和富贵拉着鱼去镇上卖。 连着卖了几次鱼,许尤手里有了一笔小钱,决定找个机会好好犒劳下劳苦功高的富贵。 于是这天早上,他早早起床,叩响了富贵的房门。 富贵当时睡得正熟,被敲门声惊醒后,迷迷糊糊过来开门,见到许尤第一反应就是问:“杀鱼?” 这段时间附近村子里的人时不时会过来买鱼。每到这时,许尤就会来叫他下去杀鱼。 他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许尤微愣,没憋住笑:“杀什么鱼,你是杀鱼杀魔怔了吧?赶紧起床,今天什么也不用做,尤哥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是好事,富贵却突然想起之前派出所的事,不由地心生警惕。 许尤看出他在想什么,开口保证:“放心吧,这次不是骗你的,真带你出去玩。” 富贵闻言稍微安心了点:“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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