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饭听完,按住了一旁跃跃欲试的粥粥,点头道:“知道了,饭饭会小心的。” 箱子里是包好的碗具餐碟,防护得很严密,经过了长途跋涉,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大的物件被桌子上两个大人提前拿了出来,只剩几个圆鼓鼓的小包裹,应该是一些酒杯或者酱料碟之类的。 把大箱子撤下去以后,剩下的工作就简单很多,只需要扒开外面七八层纸,就能把这些异国他乡的宝贝拿出来。 “哇!”粥粥突然发出感叹。 他已经拆出来了第一件,是做成红彤彤螃蟹壳的碟子,整个物件尤其是螃蟹的眼睛、蟹钳做得惟妙惟肖,十分灵动。 饭饭呢喃道:“螃蟹,好好看……” 简言之,就是完全击中了两崽的审美。 趁着懵懂无知的娃娃埋头挖宝藏螃蟹的功夫,封成言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另一人,眼神黝黑,肆无忌惮地看着。 那人有着和他极为相似的容貌,是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他按下内心异样的情绪,缓缓开口:“你送去店里的东西我拦下了。” 他之所以回来迟了些,主要也是回南山别墅的途中接到了一则消息,他的父亲,派人把一卡车的东西直接送到了柳南路的餐厅。 同行的,除了一位室内设计师,还有两位业内小有名气的国宴大师,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从哪里挖过来的。 封钟文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不悦,“餐具都是你妈这个星期一家店一家店跑,找了十几个导购拍下来的,老师傅也是我从江南特里挖过来的。” 话说得急了些,封钟文重重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小江才多大的年纪,我们帮衬着点怎么了,难道还会害了他?” 又是这句话。 封成言心里蹿出一股火来,但好歹还顾忌着桌子上傻乎乎的儿子,在开口时语气就冷淡了很多。 “东西先放我那里,人我也安排在酒店了,等我问过柰柰的意见再说。” 封钟文将手边打包用的纸团成团,扔进纸箱子内,阴阳怪气道:“你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是不需要再听我们的意见了。” 封成言额头青筋直冒,闭上眼睛揉了揉,好半晌都没再开口说话,客厅内气氛凝滞。 饭饭敏锐的察觉到爷爷和大爸爸好像没那么开心,眼睛一转,想到刚刚奶奶说的送给大爸爸的礼物,就拉着弟弟拆了起来。 捏起来薄薄一层,有可能是衣服。 饭饭用剪刀剪开黑色的包装袋,取出里面透明塑料袋包着的衣服。 粥崽手快,很快就将它拿了出来。 桌上的两个大人,一个闭着眼睛,另外一个在收拾纸团,谁也没注意到家里的娃娃拆开了原本应该直接送到主卧室的东西。 粥崽左看右看,觉得这件衣服非常奇怪,像漂亮的小纱裙,但是又只有一半,所以到底应该怎么穿呢? 他放在自己身上比画着,越想越疑惑,于是开口问道:“爸爸,衣服好像只做了一半哦。” 小娃娃的声音脆生生的,天真的发问吸引了大人的注意。 封成言睁开眼睛一看,大火直烧上天灵盖,搅得他脑子一团乱。 他的儿子,拿着一件红色的布料,懵懵懂懂试图往自己身上套。 封钟文同样嘴角抽搐,他离得近,想伸手抢算了,又觉得不合适。 他作为公爹,拿这种东西算怎么回事。 “这件衣服破了。”封成言咬牙,哄骗道,“把衣服给爸爸,爸爸让他们重新做。” 饭崽很是善解人意,听到大爸爸想要,立即就递了过去,还疑惑地问:“为什么奶奶要送给爸爸裙子呢?是不是买错了。” “可能是的吧。” 封成言把衣服团吧团吧塞进了袋子里,看着桌子上剩余的包装袋,觉得再拆,说不定今晚气的饭都不想吃了,于是让两个孩子去厨房逛逛。 等人走了以后,封成言一言不发,默默地将剩下的东西全塞到了大箱子里。 看似风平浪静,袋子和袋子之间碰撞发生的闷响,昭示着主人公被压抑的愤怒。 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封成言低声吼道:“能不能不要管我们之间的事情,更不要监控我。” 送到柳南路餐厅的人员用具,送到他这里来的私密内衣,封成言有一种被监视、被入侵的不适感,他感到恶心。 他的父母,这么多年来,真是一点也没变。 封钟文拍了拍桌子,和儿子对着吼:“我们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不管不管,那几年前的意外又是怎么发生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9 00:08:47~2023-07-09 23: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萤 10瓶;阿巴阿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客厅内的电视开着, 响着欢快的音乐声,猫和老鼠互相追逐,音乐开始紧张, 鼓点变得密集, 让人的心也跟着高高悬起。 紧接着,节奏慢慢变缓, 让人听着也不由得开始松口气, 再转头一看,聪明的老鼠果然凭借自己的智慧逃脱了追捕。 从野地里捡回来的狸花猫, 娇娇气气养了一段时间, 虽然性子难掩桀骜,但依然比它野外的兄弟姐妹们亲人很多。 它从温暖的窝里爬了出来,似乎是对电视里老是跑个不停的老鼠很感兴趣, 四只爪子来回交换着跟着它跑,尾巴时不时摆动着,发出细嫩的“喵呜”声。 封成言握紧桌子底下的拳头, 修剪得圆润整齐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透出尖锐的疼痛。 这一集的进度条拉到了最后, 画面停止播放, 客厅重回安静,氛围却低沉得可怕。 封成言坐在那里, 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厨房内传来的欢声笑语,柰柰的声音非常独特, 宛若一块透明的冰糖, 乍一听没什么得趣, 再一尝, 才能发现是流蜜的甜。 他开始期待起今天的晚餐, 哪怕是要与刚刚起冲突的封钟文一起,也觉得无所谓。 一直没等到他开口,刚刚和儿子发过脾气的封钟文放低了声调,状若不经意地又挑起了话头,“我联系到了美国那边的专业团队,有时间可以带小江去看看,记忆的事情马虎不得。” 封成言凝眉:“约瑟夫教授的诊断是,柰柰的记忆有自行恢复的可能。” 封钟文却道:“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你们俩就这样一直分屋睡着?这算个什么事情。” 天渐渐暗了下来,家里的佣人远远地打开了客厅的灯,垂坠而下的六顶小吊灯打出暖黄色的光,照在封成言五官立体的脸上。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纵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爸爸还真是有本事,老是能把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翻到他的面前。 “您老管天管地,现在还管我睡哪儿?行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好着呢,不需要你们操心。” 或许是提到了爱人,他的语气不再像刚刚那般冷淡,倒是平静了很多。 封钟文盯着面色沉稳的儿子,似乎是在思考他话中的可信度,随后又说:“老是这样分房,对饭饭他们成长不好。” 封成言失笑,“就是您的好孙孙,人小养得惯,又喜欢撒娇,最喜欢和爸爸一起睡。” “呀?怎么会这样?” 封钟文惊讶出声。他的孙孙一直乖得不得了啊!又听话又懂事的。 封成言将两老带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归置好,垃圾收拾走,碗碟筷勺尽量堆放到一起,衣服又另外做一堆,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不停的动着,素戒在灯光的照耀下,冷不丁的朝人发出璀璨的光。 他开口,说道:“我把饭饭和粥粥一直丢给保姆,养得在我面前独立又懂事,哭闹更是极少数。我承认,我曾经为他人的懂事感到很自豪欣慰。” 封钟文微微一愣,想不通其中的逻辑,不解地问了一句:“对呀,又听话又懂事,多好的孩子啊……” 封成言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湿纸巾,开始仔细地擦手,“父亲,孩子,尤其是幼小的孩子,会本能地需要双亲的照料安抚。他不会对你撒娇,不会和你提要求。你认为,他们是爱你,还是不信任你?” 封钟文蓦地睁大了眼睛。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向来稳重沉静的表情像瓷质的面具,突然龟裂开,他明白了儿子话中的深意,但却无法接受。 “成言……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那……那当然……当然是爱呀!?” “对。”封成言点头,“那是你的爱。” 灯光深深浅浅,打在他的身上,衬着他有股说不出的淡漠。 他接着说:“而我现在想换一种方式。我的爱造成了错误,柰柰有时也会溺爱孩子。但这是世上,本就没有绝对正确的事。我们早就做出了选择,组成一个家庭,对所有人付出责任与爱。” 封钟文呆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开口。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算不上有多么贴心。 封钟文出生在富贵人家,是实实在在含着金钥匙出生,那时家中早已根基深厚,又恰逢变局,掌权的老太爷将家中的资产把得稳稳的。 珠玉金银、地皮房产等等,总是要比资金时时流动的产业来得要更加稳妥,对家中子弟的要求,也只剩下了“安稳度日”这一条。 但偏偏封钟文是个叛逆的,他想做生意,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向家中同辈夸下海口,日后一定要让人刮目相看。 先时凭着一股闯劲,确确实实作出了一番成就,也凭空做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牌子,但要想再往上走,就明显感到困难许多。 自己努力地往前冲,还不忘带着自己的孩子。封成言小小的年纪,先是丢给保姆和家庭教师,读了几年书,后来又是海外留学。 他恨不得,生出个商业奇才来。 对儿子确实是关心,却不是很关心他今天吃了什么,又为什么感到生气。却只是想着,这门课应该早早给加上,那门成绩不好再请个老师回来晚上接着学。 从小娃娃起,封成言确实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天赋,到了大家所谓的青春叛逆期,也是极其的严谨自律,从没给家长闹出半点烦心事。 后来,归国接掌家业,把父亲手上中不溜秋的牌子做到全球一流,这成绩谁不夸一两句。 那段时间,封钟文确实是觉得,是自己做梦都要笑醒的欢喜,这儿子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 另一半选得也好。 人虽然不是什么好出身,但他们家也不看重这些东西,联姻带来的利益也不大,还不如直接挑个自己喜欢的。 人他也查看了,是挺乖巧的小年轻,长得眉清目秀,待人和和气气的,小小年纪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又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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