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商务车在夜晚的街道上疾驰往前,林在野还纳闷为什么选在大半夜,文永寿说时间是他特意选的,只能现在这个时候,白天不行。 林在野不太上心地“唔”了一声,坐在后排靠着椅背闭眼养神,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捏着那个小福袋,继续想许如青,不知道他刚刚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吵到他。 开了一个小时,商务车驶向郊区半山别墅,最后停在一处门前,已经有人等着了,听到司机摁了两声喇叭,主动给他们开了门。 别墅是主人刚买的,空着还没有人住过。 林在野下车时四下看看,这里的环境一看就是富人区,房子立在半山腰,背山面水,晚上看不太清,白天应该更能感受到这里的环境幽静怡人。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管家,恭恭敬敬把他们带进门,早就准备好了用到的东西,只等他们到了。 文永寿掏出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罗盘针,放在手心里,嘴里念念有词,在房子每个角落都转了一圈儿,最后指出几件家具摆放位置不对,需要重新布置。 管家一一记下,又指挥人重新摆放,该撤的撤,该买的买。 林在野一开始戴着口罩,等到文永寿真正开始之后才摘,按照文永寿现教他的,跟在他后面一起跳就行了。 又有几个人进门了,听脚步应该是三四个,听到管家叫人,林在野猜出是别墅的主人到了。 “靠,那人怎么那么眼熟?” 林在野正跟在文永寿身后,仔细地跳着呢,肩膀猛地被人抓住拽了一把,整个人踉跄着往旁边倒,最后扶住了旁边的椅子才站稳。 林在野抬起眼,看到掀他的是个胖子,随后很快认出来眼前的胖子是之前跟他在工作上有恩怨的胖子王兴勇。 “林在野,还真他妈是你,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胖子一说话,下巴上的肉都跟着颤,满嘴酒气,熏得林在野整张脸都皱了。 “你是大师啊?你在这跟我装神弄鬼呢?”胖子拽了拽林在野身上的黄色道袍,“你是以为你换了一身皮,我就不认识你了?” 林在野实在是受不了胖子难闻的口气,甩开他的手往旁边靠了靠:“放开我,别耽误我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骗人啊?” 前面的文永寿还在纠结停不停,现在不得不停了,过来拉开林在野:“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别动手动脚的,耽误了我们消灾化难。” “什么消灾化难,”胖子胳膊一抬,冷哼一声,“我看你们都是骗子。” “肖哥,你快进来看看,”胖子扭头冲着半开的门缝喊人,“你请的人不是什么大师,他就是个骗子,这人我认识。” “吵吵什么?”房主走进来,“谁是骗子?” 林在野站在门侧,看到一个男人走进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来人三十岁左右,一身正装,高眉深眼,身高跟他差不多,虽然一脸儒雅温和还面带笑,但还是有遮不住的深沉。 林在野看一眼只觉得眼熟,不需要大脑进行特殊搜索对比,已经跟肖泽俊那张脸对上了,猜测他们应该是血亲,看年纪,大概率是肖泽俊的哥哥。 因为对肖泽俊的刻板印象,林在野心里已经开始排斥进来的男人。 “肖哥,这人我认识,以前跟我有矛盾,叫林在野,他俩绝对不是什么大师,就是俩骗子,我们报警吧。”胖子邀功一样往男人身边凑,刚走了一步,男人手指抵在鼻子下,不悦地挑挑眉。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一身难闻的酒气,离我远一点儿。” 胖子尴尬定住脚,摸摸脖子,手指还指着林在野。 文永寿赶紧上前:“肖总,既然你不信任我们,我们今晚就不干了。” 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的肖总,扭头看看林在野,同样是只一秒,眼里的波纹动了动。 胖子还想说什么,男人抬手打断:“胖子,你先出去吧,别耽误大师做事。” “肖总,他是骗子。” “我让你出去,”看起来温和的男人,变脸速度很快,声音锋利如刀,眼睛里还有几分冷意跟不耐,“别让我再重复。” “是。”胖子不敢再吱声,低下头,转身的时候恶狠狠地扫了林在野一眼,最后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后来一切顺利,结束后肖总给他们结了账,厚厚一沓钱装在信封里,少说得有两万多。 文永寿眼睛都笑弯了,说了几句吉祥话,不想再生是非,接了信封拉着林在野就往外走。 林在野左脚刚迈出门槛,身后的男人叫住了他:“林在野先生是吗?” 林在野脚步顿住,跟文永寿同时回头看,对上他变幻莫测的眼睛。 林在野被他看得呼吸一紧,男人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他能感受到两道落在自己身上发热发烫的视线,他不明白那道视线的含义。 “肖总……”林在野点点头,下巴绷着,是本能下摆出防御的姿态。 男人看出林在野很紧张,笑笑说:“突然想起来,上个月我无意间从朋友那里买了一幅画,一开始我那朋友说什么都不肯卖给我,后来禁不住我软磨硬泡,还是卖给我了。” 林在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李瑞的脸跟李瑞画室里的画跳到眼前,林在野眯了眯眼:“什么画?” 男人手指上夹着根烟,抽了一半,烟灰聚了一小截儿,要掉不掉,盯着林在野的双眼深深的:“林先生,你跟画里的人可真像啊。”
第35章 *你跟我好吧 林在野一开门,黑漆漆的客厅里传过来一声哑哑的声音,像被风压着,很低。 “回来了……” “怎么没睡?”林在野打开灯,坐在沙发上适应了黑暗的许如青被刺得眯了眯眼,一开始视线发白,只能看清从门口走进来的蒙了一层光晕的身影。 “是不是我出门的时候吵醒你了?”林在野走过去,坐在许如青身边,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许如青的视线很快就清楚了,盯着林在野幽暗的眼:“你刚刚去哪儿了?” “朋友叫我出去帮个忙,已经处理完了,”林在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护身符,摊在手心上,“给你带的,大师说是护身用的,能挡灾。” 黄色的小护身福袋躺在林在野微红的掌心里,许如青问:“怎么想起来弄这个?” 林在野手心里只有一个,许如青没拿:“你的呢?” “就这一个,给你。”林在野手心又往前凑了凑,指尖碰到许如青胸口衣领时又往回收了收。 林在野看他还不拿,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拿来玩儿的,听着吉利,给你的。” 许如青拿了,抓在手心里握着,质感很软,还带着林在野手心里的温热感,许如青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睡觉吧,”林在野看他拿了,站起来往卧室里走,“马上天就亮了,明天早上我还得上班。” 再一次同床共枕,林在野小心翼翼躺在床边,手还扒着床沿,背对着许如青,就怕离他太近。 他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要保持好距离,只是刚刚出去折腾了大半夜,体力跟精力早就耗尽了,长时间紧绷着神经跟身体肌肉,让他更快速地陷入近乎于昏迷的睡眠里。 许如青不困,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知道林在野是睡着了才翻了个身。 一米二的小床,两人中间硬生生睡出一条不窄的分割线。 卧室窗帘没拉,许如青拿起床头那个辟邪的小福袋看了看,黄布纸包下面还挂着红色的穗子,他胳膊一动,穗子扫在林在野后脑勺上,林在野觉得痒,肩膀动了动。 许如青侧躺着,往林在野身边靠了靠,胳膊隔着衣服贴着林在野的背。 他闭上眼几秒钟之后又睁开了,怕林在野睡着之后不老实掉下床,手里还抓着小福袋的胳膊从林在野头顶绕过去,用胳膊圈住他上半身,一用力,把他往自己怀里捞了捞,后来保持这个姿势没变,盯着林在野汗津津的脖子也睡着了。 林在野五点睡着的,七点闹钟就响了,他才睡了两个小时,还在做梦。 他能听见闹钟,但身体醒不过来,整个人像是躺在天地之外,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从头到脚像是被丝带捆着,意识醒了,但身体却动弹不得,还能听到耳后的呼吸声。 鬼压床。 林在野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不知道用了多久,林在野手指终于动了动,鬼压床的感觉很不好,他能慢慢睁开眼后才松了口气。 林在野先感受到了压在腰上的颇有重量的手臂,喷在自己脖子后的呼吸,还有贴着后背的滚热的身体。 没有别人了,只有许如青。 林在野低头看了看,他是整个人被许如青揽在怀里睡觉的姿势,这个睡姿太暧昧,太亲密,也太不应该了。 林在野被悬在头顶那根道德的针狠狠扎了几下,头皮一阵阵发麻,一个骨碌爬起来,拿开许如青的手,从床上跳下来。 许如青被他折腾醒,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是空的,又睁开眼,借着晨曦的光看到一个满身光影,还很慌张的林在野。 他揉揉眼:“你起了,怎么了?” “我我我我我,我要迟到了。”林在野拎着床头的衣服跑出卧室。 - - 上午店里的客人不多,林在野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发呆了。 十点多他接了个文永寿的电话,文永寿应该是刚醒,林在野借机跟文永寿问清了昨晚那个客户的来历,他猜得没错,那的确是肖泽俊的哥哥,叫肖泽楷,现在是肖家的当家人。 他昨晚离开时,肖泽楷看他的眼神,林在野一直甩不掉,还有肖泽楷说的画,应该也是从李瑞那里买的。 是哪一幅画? 躺在床上?坐在沙发上的?穿衣服的?还是没穿衣服的? 林在野越想越膈应,挂了电话之后一直浑浑噩噩的,思绪的缝隙里想起许如青更没什么精气神儿了。 店长也发现了他的异常,过来说:“小林,你脸色有点儿白啊,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不用那么拼,钱虽然重要,但还是身体要紧。” 林在野五点睡的,7点就起了,后来也没拧过店长,还是请假回了家。 许如青没走,正在做午饭。 虽然林在野很不想承认跟面对,但还是无法跟自己说谎,许如青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模样,让他觉得莫名地很踏实,还有一种他很贤惠的错觉。 林在野眨眨眼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调整好情绪,进厨房帮他忙。 晚上林在野接到林漫电话,她要跟肖泽俊一起吃饭,说那家味道不错,让他带着许如青也去。 林在野带着许如青去了,肖泽俊跟上次相比低调了不少,但林在野依旧是直觉下就不喜欢他,而且,一想到肖泽俊的哥哥,林在野对肖泽俊的不喜欢又升了一级,甚至还在心里筑起了防御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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