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一件白模,但拿在手中已经能够让人想象它铺缀着宝石灵动闪烁的样子。 画了这么久的图,反复修改反复推翻重来,终于变成实物展现在眼前,沈知寒的心情与当初第一次做珠宝别无二致。 先是满足充盈着整个心脏,然后开始用最严苛的眼光挑剔自己的作品。 这片叶子再向内弯曲一点会更好看。 从正左侧看,拐点处的那颗珍珠有些突兀。 藤蔓的粗细也不够完美,或许可以试试改细一毫米。 …… 沈知寒一边观察,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记在本子上。 在他忙碌的时候,段珣也在一旁专心工作,上任之前,他要把公司的事从大到小从头到尾都梳理一遍,把段诚远在任时没处理完的问题全都解决。 自从沈知寒住院后,段珣的办公地点转移到医院,愈发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改朝换代这么大的事,公司那么多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全靠程景文上下传话、安抚军心。 现在也是,段珣一边看着报表,一边跟电脑那头的程景文通气。 [吴老和秦老也准备卸任了,我劝过,劝不住。]程景文说。 [劝不住就算了吧。重要的是把抚恤工作做好。] [这样的话董事会一下子空出两个位置。你看……] [先这样,等年中董事会换届再说。] …… 两个人的对话框不住地闪烁,沈知寒想问段珣对他的王冠有什么意见,一低头看见段珣在和程景文聊天。 最近又是春拍又是乾元换帅,程景文在段珣身边出现的频率过高,沈知寒很难不注意到他。 “珣哥。” “嗯?” 段珣抬起头,沈知寒捧着模型问:“你觉得怎么样?” 段珣把电脑放在一旁,从沈知寒手里接过模型,仔细端详很久,说:“很漂亮。” 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仍在闪烁,程景文换了话题,问: [你弟弟好点了吗?昨天我本想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的,结果刚开完会被老杨叫走。] [老杨还问我你成天忙什么,我说你在医院陪床。] [喂,怎么一提你弟弟你就不说话了?] …… 沈知寒看见程景文的消息,提醒段珣说:“他问你话。” 段珣低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说:“不用管。”说完站起身,双手捧着模型放在沈知寒头上,左右看看,说:“这两片叶子弯曲的弧度不太贴合你的头型。” 两人面对面站得很近,段珣看模型看得认真,没注意到自己的下巴已经快要碰到沈知寒的鼻尖。 沈知寒莫名有些紧张,但王冠在头上,他又不好乱动。 想了想,他问:“哪两片叶子?” 段珣拿下王冠,指给他看:“这两片。” “唔,”沈知寒趁机向后退了一点点,说,“我看一下。” 沈知寒拿回王冠,段珣重新坐下来,回复程景文的消息:[他没事,你不用来。] 程景文:[……] 沈知寒:“为什么不让他来?” 段珣没想到沈知寒看见他打字,顿了一顿,解释说:“他工作忙。” “哦……” 沈知寒见过程景文两次,对程景文的印象是一个性格讨喜、办事可靠的年轻总裁,人很好,也很懂礼数,所以他不太理解段珣为什么不希望他和程景文多接触。 段珣不喜欢程景文吗?也不像。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段珣讨厌他的话,是不会挖他来乾元的。 那是为什么…… 沈知寒又想起不受段珣待见的贺霆。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一闪。 难道段珣,根本不是讨厌贺霆或程景文,而是讨厌出现在沈知寒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 纯爱1v1!
第29章 29 来家里做客 这个猜测越想越合理,沈知寒看着段珣,忘了说话。 段珣发现他的沉默,问:“怎么了,累了吗?” 沈知寒摇摇头,垂下睫毛:“没有。” 段珣已经关掉和程景文的对话框。 程景文这个人话多得很,每次谈完正事总要找机会闲聊,所以段珣习惯及时结束对话,省得程景文没完没了地聊下去。 时间不早,该叫阿姨给沈知寒准备晚餐了。 医院的营养餐沈知寒吃不惯,这几天都是家里的阿姨送饭过来,每天变着花样给沈知寒做清淡好吃有营养的菜。 整个段家上至段诚远和汤韵,下至扫地阿姨和园丁大叔,都把沈知寒当小公主一样捧在手里。他们是看着他从一个乖巧漂亮的小洋娃娃长到现在的,如果是个女孩子,恐怕早已经被宠上天了。 吃饭的时候,沈知寒收到贺霆的消息:[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好多了。]沈知寒回。 [你哥呢,不生气了吧?] 沈知寒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段珣,说:[不气了。] [那就好,搞得我紧张了一天。] [不用紧张,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唉,你不懂。] 沈知寒确实不懂,贺霆为什么这么在意段珣。如果他家里有适婚的姐姐,他会发现这完全是准女婿对待岳丈的态度,可惜他没有。 之后几天沈知寒每天规律地作息,吃饭、睡觉、看病、吃药、修改模型。段诚远和汤韵每天上午都来看他,程景文也跟着来过一次,反倒是贺霆去另一个城市拍广告,一连几天没有来过。 等到沈知寒终于做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完美模型时,家里的工作室也布置好了。 此前段珣一直没有把工作室的事告诉沈知寒,等到出院那天才云淡风轻地说:“家里给你准备了惊喜。” 沈知寒好奇,问:“什么?” “回去就知道了。” 能被段珣称作“惊喜”的,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东西。 沈知寒一路既期待又紧张,好不容易回到家,段珣把他领到他的工作室,推开门的那一霎,沈知寒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所有他在大学时就开始用的机器,喷蜡机、吊机、微镶机、化料机、压片机、焊接机……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工具,原封不动地从他美国在工作室搬运到这里,甚至连他那张伤痕累累的巨大实木工作台都搬来了。 “这是……” “惊喜吗?”段珣问。 沈知寒慢慢转过身,何止惊喜,简直像做梦一样。 回国前他不是没有想过把自己的东西都带回来,但当时他生着病,没有多余的精力做这些事,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原本想等自己身体好一点再亲自回去一趟,没想到段珣神不知鬼不觉地都替他解决好了。 世界上只有段珣可以做到这样,可以将他的大事小事全都记在心里,比对待自己的事情还要认真。 沈知寒忽然不争气地鼻酸,上前一步拥抱住段珣,说:“谢谢你。” 段珣揉揉他的后脑勺,语气温柔:“跟我不用说谢。不过要先说好,你病还没好,不可以累到自己。” 沈知寒点点头:“嗯,我知道。” “去看看有没有缺的东西。” “好。” 段珣做事一向令人放心,沈知寒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没有遗漏。 几个月不见,他的机器们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仿佛随时准备开始新的工作。 沈知寒有些迫不及待。 “我今天可以先做一个蜡模吗?”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段珣问。 段珣无法拒绝这样的沈知寒,勉强松口说::“中午先休息,下午再做。” 沈知寒没有异议:“好。”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段珣和段诚远跟律师谈事,沈知寒一个人钻进工作室做蜡模。 这次没有闫师傅帮忙,他全部要亲力亲为,段珣不许他累到自己,所以他做得很慢。 搬去医院那台3d打印机打印出的模型是塑料材质,而要做用于浇注的蜡模则需要家里这台喷蜡机。沈知寒先将设计图导入电脑,等机器制作完毕,再将蜡模放进控温的冷水中反复冷却,直到定型。 这顶王冠是他近两年做过最复杂的东西,不仅金属骨架精细到分毫,上面镶嵌的几百颗小而密的沙弗莱也很费心思。 沈知寒手里的宝石大多是标准的圆形和方形,为了做这顶王冠,还需要把它们切割成不同的形状。他不太有信心自己切,大概率到时候要找专业的工匠。 沈知寒估计了一下,这顶王冠的工期可能会达到一个月。 一个月……刚好是春深时节。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顶王冠做好之后要怎样,但上次贺霆提醒之后,他想或许可以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品牌捡起来,督促自己多做点东西。 春天,正适合新的开始。 想什么来什么,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贺霆的电话。 “喂,知寒,你出院了吗?” 手机里贺霆的气息带着明显的起伏。今天上午出院前沈知寒给他发过一条消息,他一直没有回复,大概在忙工作。 “嗯,我已经回家了。”沈知寒说。 “我手机落酒店了,刚收工回来才看到。现在准备去机场。” “这么赶吗?” “晚点有个拍摄。” 沈知寒认识贺霆的这段时间,贺霆总是这样马不停蹄地忙碌,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超人。 差不多年纪的两个人,身体素质的差距可见一斑。 “你呢,在做什么?”贺霆的声音平稳了一些,听起来像是坐进了车里。 “我在家做蜡模。”沈知寒答。 “什么是蜡模?” “一个蜡质的模型,用来做浇注。”沈知寒回答完,想了想又解释说,“浇注就是先用液体石膏包裹蜡模,石膏凝固后加热,浇入熔化的金属,金属会取代蜡的位置,等到冷却后拆掉石膏,就可以得到一个和蜡模一样的金属胚。” “熔化的金属?”贺霆的声音高了两度,“你自己做吗,那不是很危险?” 沈知寒耐心地说:“不会的,有专业工具,小心点就好。” 沈知寒细皮嫩肉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干活的样子。 贺霆想象不到沈知寒像电视里的冶金工人那样穿着厚厚的工作服、戴着面罩,在热气蒸腾的工作间里挥汗如雨的样子。实际上沈知寒也确实不是那样,小规模的工作室根本不会出现贺霆想象中一桶一桶冒着火星的滚烫熔金。 “你……你还是要注意安全,不要被烫到。”贺霆忧心忡忡地说,“而且你身体还没好,可以工作吗?” “没问题的,我工作量不是很大。”沈知寒说。 “一定要小心啊,千万注意安全。” 贺霆再三叮嘱的样子让沈知寒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来想今天做浇注,想了想说:“你明天有空吗,要不要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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