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三九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争论这个,“方棠,我有点不明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从来不做无用功,你到底是为什么一次一次地提这种我不可能答应的事情呢?” 方棠不自然地笑笑,“我只是……只是我想去,但找不到人陪我而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去旅行。” 霍三九会信他这套说辞才有了鬼,他瞪着方棠,“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的心脏……” 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摩天轮突然砰的响了一声,他们所在的轿厢猛地晃了一下,居然停住了。 停顿了二十秒左右,摩天轮突然加快了转速,以一种很危险地速度极快地转了下去。 霍三九贴在玻璃边沿向下看,地下停了一辆很大的运输车。 他百密一疏,没有想到弗克斯居然可以控制摩天轮。 这么想来,他这边信号中断也未必是麻脸那里有什么情况,而是弗克斯屏蔽了他这里的信号。 他拿出与齐天的通讯器看了一眼,果然也没有任何信号。 他来不及多想,把方棠抱在怀里,把他保护得严严实实,“方棠,现在情况很危险,你不要着急,我会有办法的。”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 如果只是他自己,他一定冲出去跟弗克斯拼个你死我活,无论他有多少人手,他都有把握弄死弗克斯。九哥可不是吃素的! 可是现在有一个方棠。他不能轻举妄动。 下落速度越来越快,轿厢哪里能承受这样的速度,居然摇摆了起来。 他努力稳住,却没想到轿厢猛地撞向了一遍的横杆。 玻璃碎了霍三九一身。 他只顾护住方棠,脑袋猛地磕到了边沿,血瞬间涌了出来。 霍三九有些晕。 血顺着他的睫毛、眼角留下来。 他好像听见方棠的声音,也好像没听见,他只是下意识地把他抱得更紧了,嘟囔着,“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方棠听不到。 刚才那么大的冲击力,方棠的心脏实在难以负荷,已经晕了过去。 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停在了最低处。 霍三九根本动弹不得。 他歪倒在地,仍旧一手紧抱着方棠,另一只手里的枪稳稳拿着,指向外面。 而弗克斯带人围了过来,至少有十个,荷弹实枪,人手一把重机枪,枪口指向他。 妈的!弗克斯到底哪儿来这么多人手! 这么多年,弗克斯似乎完全没有变过。还是记忆力那副样子,似乎永远胜券在握又高高在上的,轻蔑地瞥着他,如同瞥向一滩烂泥。 “好久不见。” 霍三九才没心思跟他话前缘,他向来识时务,立刻扔了枪举起手。 见他扔了枪,弗克斯使了个眼色,他身后跟着的长头发男人立马听命,来到霍三九身边,先把他的双手拷在背后,然后拿出一个注射器,扎进了他的胳膊。 弗克斯挑挑眉,跟他说:“别担心,麻醉剂而已。这些年,我听说了不少你的事迹,大名鼎鼎的九哥,南宁街的煞神,不把你弄晕,我可不敢带你走。” 霍三九见那人又要去动方棠,大喊:“别碰他!”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方棠挡在身后,“弗克斯,我劝你不要碰那个人!想想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珠城。我身后这个人,如果你想要把你最重要的东西从齐三爷手里换出来,你最好马上找个医生保住他的命。” 重要的东西…… 弗克斯果然深深皱起了眉。 药劲儿上来了。 确认弗克斯的确不敢动方棠之后,霍三九放下心来,任凭那股令人反胃的药劲儿让他陷入昏迷。 ---- 关于达令河魔咒,假的,我编的。
第14章 全身都没有力气,动弹不得,霍三九睁不开眼睛,只能感觉到凉气,一如既往的。 他也不愿意睁开眼睛,醒来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面对重复不变的同一天,他被拴在钢架上,反复被穿着白大褂的人摆弄。 他还记得被弗克斯抓回来的第一天。那天,一群人突然闯进他家,那个赌鬼老妈宿醉还没醒,被领头的人从沙发上拽到了地上。 她在睡梦中被惊醒,看清楚眼前人之后惊恐得只知道大叫着说胡话。喊着什么“不是故意的”“别再带我回去了”“救命救命我错了”。 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头看向走出房间的霍三九。 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里面全是惊喜的光亮。自从霍三九有记忆以来,从没见过老妈把眼睛睁这么大过。 他对这个妈妈的印象,最多的就是浑身酒气地从外面回来,一歪头扎进沙发里呼呼大睡。 或者像游魂一样穿过客厅,从冰箱里拿出食物往嘴里塞,塞满之后就吞下去,似乎不需要咀嚼,时常被噎得青筋暴起,狰狞地仰着头,用拳头捶打着胸口。 他甚至从来不知道妈妈的眼睛是浅棕色的。 她大睁着浅棕色的眼睛,看着霍三九就像是看着一束光、一大捆救命稻草,她抖着手指,指向霍三九,几乎喊破了嗓子:“就是他!你们要找的是他,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带他走!” 那天的情形真的一片混乱。 他或许挣扎过,或许跟他们交过手,也或许尝试过逃跑,但最终还是被他们打晕带回了白楼的地下。 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弗克斯。 弗克斯把一个刻着“H-2280”的小铁牌挂在他的脖子上,随口吩咐他身后穿白大褂的一群人,记住实时监测他的身体情况,保证我们的数据在能在理想情况下得出,等他状况稳定下来,再给他注射药物。 霍三九被拷在一个特制的钢架子上,双手双脚都左右分开,分别被拷住,毫无尊严地像是一个被抻开展示的挂毯。 那些白大褂领命走上前来,剪碎了他所有的衣服。 全身上下只剩下了那一个冰凉的写着编码的铁牌。 霍三九明白过来,他被他亲生母亲给卖了。 一定是她在外欠了还不清的赌债,人家找上门来,她就把他卖给了他们抵债! 他说不清这是个什么组织,但是欠钱的又不是他,凭什么他妈有权力把他卖到这里来给他们做人体实验呢! 霍三九气极了。可这些人,包括弗克斯在内,根本无人理会他,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或者请求什么,他们似乎都当他不存在。 甚至连让他闭嘴都懒得说。 任凭他大喊大叫。 太折磨人了,霍三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每天每天,他光着身子,像一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那些人拿来一些千奇百怪的医疗器械检查他身上的角角落落。 后来他们开始在他身上试验各种药物,注射、药片、胶囊、药水。 再后来,他们不再绑着他了,他麻木地听从他们所说的一切,像一只已经被驯化的牲畜,只要听到放饭的铃铛声,他就会快速挪动到门边,跪着接过被潦草地盛在纸碗里的饭。 他哪里还像一个人? 这些人哪里还把他当做人? “阿九,阿九!阿九!” 这声音像是从虚空中传来。 方棠……是方棠。霍三九猛地清醒过来,不对不对,现在已经是八年后了,他现在是霍三九,不再是被囚禁在白楼地下的那个H-2280。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这些年来他其实不大敢去想细节,甚至是刻意地去遗忘那个曾经卑琐又不堪的自己,努力把一切真实可感的细节全部转化成对弗克斯的恨意。 也是到现在为止,他才意识到,以往出现在他幻觉中的弗克斯——会辱骂他、对他冷笑、不断贬低他的弗克斯,原来全是臆想。 而真正的弗克斯,哪里跟他说过话。从来没有。 他很艰难地睁开眼,还是白色的日光灯,亮得刺眼。方棠被反绑双手,坐在一边,看起来没收什么罪,脸色也还行。只是有些急,一声高过一声地喊他的名字。 看来他的威胁管了用,弗克斯还是忌惮着他们手里的王牌。 霍三九把气喘匀,说:“别担心。” 嗓子沙哑得厉害。 “阿九,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要害怕,天哥很快就会来救我们。”霍三九说。 可霍三九很害怕。 他怕得腿软,如果不是弗克斯把他牢牢绑在钢架子上,他一定会瘫倒在地。 他认出来了,这里是白楼地下,是曾经囚禁过他的监室。 这里的地面浸满了他的血,他的汗,他的泪,而他呢,逃出去那么多久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还如同开始一样的姿势被绑在这里。 就好像,他所有的挣扎与努力全都是徒劳的。如果真的是徒劳,那么这就是他的命吗? 霍三九原本不信命的,现在好像又不得不信了。 “方棠,我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大约……我不确定,应该超过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齐天该到了。 出发之前,他就已经与齐天约定了,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他们两个断联超过半个小时,齐天就应该开启B计划了。 荣与堂的人会马上撤离,而齐天会在他身上的定位器被搜出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定位到他所在的方位实施救援。 霍三九感觉自己衣服完整,不像被搜过身。看来弗克斯即便是抓住了他,但也赢得并不漂亮。 定位器应该还在。 况且,弗克斯有重要的把柄握在他们手里,这时候到底谁更想见到对方还说不定呢。 很快就有了动静。 铃铛声,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连响三声。是那时候放饭时的铃声。 听到这个声音,霍三九几乎要吐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铜铃铛的弗克斯推门而入。 他用狭长的眼瞥向霍三九,轻慢地开口:“啊,我驯狗的铃铛怎么不管用了呢?” “这么多年不见,我的2280果然不同以往了,九哥,你现在的名字,我听起来别扭,还是2280好听一点。” 他一步步走向霍三九,霍三九这才看清楚,他手里不止拎着一个铃铛,还有一个金属色的小铁牌。 弗克斯走过来,勾住铁牌在霍三九眼前晃,“之前那个牌子,被你扔掉了吧,没关系,我这里还有新的。” 说着,他就要给霍三九挂上。 霍三九狼狈地甩着头,果然,人失去了掌控力,就谈不上什么尊严了,他只能大喊,“滚开!滚开!” “怎么了,这么抗拒干什么?为什么我要给你挂个铁牌你都这么不情愿,却上赶着去给齐天当狗?我真的想不明白,39,他给你取的名字也是数字,你怎么就甘之如饴呢?还是……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当初齐天救你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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