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茸把人推了一把,看起来是很自然的肢体接触,“别胡扯!一会儿我老公吃醋了。” “那不是正中你下怀。”女生撇撇下唇笑,即使是这种夸张的动作也不影响她的妆容和美貌。 李鸣远心里的不高兴此刻怎么都控制不住了,在视频那边喊了一句“蒋茸”。 蒋茸吐吐舌头,走到一边,“哥,她是郑嘉安学妹,我和她没什么。他们都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我忠肝义胆,你别生气。” 原本还不高兴的李鸣远被蒋茸一句“忠肝义胆”弄破功了。但他还是很想问问这个“学妹”认识多久了,怎么随便就碰你呢?经常一起玩吗?她说的竞争对手到是真是假?只不过这些小肚鸡肠李鸣远藏得很好,他故作淡定的笑一下,带着宠溺的说:“你别胡来,我这种人很小心眼的。” “知道,你们处女座眼睛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你们怎么总在外面喝酒,你酒量那么差,小心出事。” “喝一点香槟没事的。我不喝伏特加。” “你现在吹牛也不打草稿了,你喝香槟能没事?” “都是郑嘉安他们专业的人总搞这种事,我们专业的同学都是约着出去爬山。我以后少和他们玩。” 李鸣远不想让蒋茸因为感情束手束脚,而且郑嘉安和他十几年的哥们儿,感情本来就不一样,于是他口是心非的说:“没让你少和他们玩,是让你少喝酒。” “我也得锻炼、锻炼酒量,要不以后工作了一点不能喝才是废了。” “悠着点。” 一直到挂电话,蒋茸都没提回国来过国庆节的事,李鸣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失望,甚至想着要不自己主动提议一次,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不想打乱蒋茸才刚刚适应的异国生活。 从九月三十号一直到十月三号蒋茸都一直在实验室搞他的作业,几乎每天通宵,眼下已经出现一圈疑似黑眼圈的阴影,他只是还没来及仔细照镜子,若是发现一定会抓狂。他们这个作业的小组讨论原本定在周末,现在被他提前到了四号,他得赶在和组员碰头之前把自己的实验数据整理好。 他平时倒不是这么积极用功的人,只不过这周末他想飞回过给李鸣远一个惊喜。 两个人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见面了——那种摸得着、亲得到的见面。 做完实验等仪器跑数据的时候蒋茸塌着肩膀靠在实验室的椅子背上,觉得眼睛里都出重影了,他取下防护眼罩,揉了揉眼睛。 手机的朋友圈里全是国内的朋友正在各种旅游景区刷屏,人山人海都是蒋茸不喜欢的样子,可还是多少又有一点儿羡慕。他此刻对休假和见男朋友的渴望已经被推到了顶峰。 他打开和李鸣远的对话框,双击了对方的头像。 李鸣远没有立刻回复他的“拍一拍”。 他等了几分钟,有点失落的退出了微信,感觉饥肠辘辘。这个时段要吃早餐最方便的就是麦当劳,但蒋茸是不可能去吃的,咖啡也不想喝。 蒋茸的挑食并没有被美国单一无聊的食物治愈。他实在是吃不太习惯美国人的饭菜。娇贵的胃早就国内被会做饭的阿姨养刁了,即使偶尔会有合胃口的,多吃几顿也厌烦了。在美国这几个月大部分时候蒋茸都吃得不舒服。什么运动也没做,整个人就瘦了六斤,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天刚刚亮的时候数据跑完了,蒋茸拿着几份资料数据离开实验室,感觉自己像是只身处于丧尸末世,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学校的大楼里空空荡荡却都开着灯。空旷的感觉使人倍感寂寞冷清。 他给郑嘉安发微信,问他能不能来接自己。当然没有回音。 他只能拖着步子走去停场车,找到自己的车,再开回去。 在路上的时候他忽然心灰意冷的加速,好像不开到100迈都无法发泄心里的苦闷。没想到这么大清早的时候还能遇到警车。蒋茸被迫停车,警车停在他后面。一个白胖的中年警察来登记他的信息,给他开罚单。他超速已经超过50%,警察怀疑他酒驾,又给他检查酒精含量。 一通折腾下来蒋茸回到住处已经快8点了。 郑嘉安听说他吃到罚单,就怀疑他是不是被美国同学拐去抽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烦躁的挥手,说自己就待在实验室,几天没出来了。 郑嘉安难得婆婆妈妈一次,追到蒋茸卧室,跟他说千万不能沾有些东西,也千万小心中东同学约他出去抽水烟,很多都加了料。 蒋茸心想,我倒是有自己的上瘾的东西,现在异地恋就像是戒断反应。难受得要死,反反复复,没有一刻消停。 他再次拿出手机,发现李鸣远给他回微信了,虽然只是个表情符号,但是也立刻安抚了他烦躁的情绪。 原本还想把惊喜留到最后一刻,但是此时蒋茸已经忍不住了,他对着话筒发语音:哥我买了明天中午的机票,从纽约直飞的,你来机场接我吧,我一会儿截图航班信息给你。 李鸣远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他今天一整天眼皮都在跳,先是右眼后来换成左眼。 听完蒋茸的语音,简直是七八月的烈日天气忽如其来一场夏雨。 他兴奋地抓着寝室门框连续做了十来个引体向上。 送蒋茸去美国之后李鸣远就去考了驾照,他这次准备自己开车去机场接人。蒋茸那辆车的钥匙还一直放在他这里,他都没开过。 国际航班很准时,甚至还提前了二十分钟落地。蒋茸在飞机的安全指示灯熄灭之后立刻就给李鸣远打了电话过去。他没开视频,发型有点睡乱了,脸颊上还有一条侧睡压出来的印子,看起来有点滑稽。 李鸣远几乎只等语音铃声响了一下就接了,“落地了?” “嗯,还没开机舱。” “别急,我在出口等你。” “好想你啊。” “我也是。” “怎么还没开门!” 蒋茸在原地轻轻跺脚,一边打电话一边拿行李架上的背包。周围没一个人有他着急。等下了飞机,在行李传送带那里他又不急了。先去了卫生间洗脸、刮胡子、弄发型。在飞上他就敷了面膜,此刻只需要简单再擦点护肤的就很滑嫩了。 看到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蒋茸满意的戴上耳机出去拿行李。 这会儿行李转盘周围已经没那么多人,有一半都已经取好行李离开了。 蒋茸推着他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来到出口,远远地就看见了李鸣远。人群里他很显眼,穿着牛仔裤,长袖T恤,又简单又帅气,头发好像也精心用发泥抓了抓,有那么几根违反地心引力的翘着,带着点凌乱美。李鸣远看到自己男朋友从里面现身,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他本想挥一挥手,又觉得有点土,于是忍住没做动作,只用眼神死死追着蒋茸。 “哥!”蒋茸飞奔过去,把行李箱像保龄球一样划出去,然后整个人跳到李鸣远身上,双腿盘着他的腰,把人紧紧抱住。 周围侧目的路人还以为他们是十年没见的兄弟,热情得有点戏多。 如洪水般涌上来的思念压住了一切念头,李鸣远来不起去思考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他,也无法分心去理会别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他一点儿也不舍得把蒋茸从身上巴拉下来。甚至行李箱从身边滑走也管不了了。 蒋茸紧紧地抱了好几分钟,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才松开螃蟹似的四肢从李鸣远身上下来。 李鸣远去够他行李箱,蒋茸伸手拉住他的另一只胳臂,十指相扣,亲密的靠着他肩膀,将下巴顶着他的肩窝。 “怎么瘦了这么多?”李鸣远搂了一下蒋茸的腰,感觉更细了,以前还能掐起一点肉的地方现在都不行了。 “吃不好……还有想你……” “走吧,带你吃火锅去!” “不想吃火锅了。” “那想吃什么?” 蒋茸抬头旁若无人的在李鸣远耳垂上咬了一口,“吃你啊!你不想吗?” 李鸣远摸了摸被蒋茸咬红的耳朵,忽然拉着他一路跑出机场,像是屁股后面有警车在追一样。 李鸣远发现蒋茸是个奇怪的人。 在打电话的时候什么骚话都说得出口,经常说些叫人面红耳赤的东西,让李鸣远在宿舍里难以自持。可等真的见了面,滚上床,他又害羞起来,叫的声音也就比蚊子大一点儿,实在疼了也不过是用手推一推李鸣远的腹肌,小声的抗议,说自己“受不了了”或者“不行了”。李鸣远有时候实在太专注投入,都没能注意到蒋茸的反应,等他发现的时候蒋茸已经过了那个难受的劲儿,又哼哼唧唧的舒服起来。 所以,他时常并不知道蒋茸对他的表现是个什么评价,至少从蒋茸的反应里不太能琢磨出来。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大床上,蒋茸被李鸣远死死压住,两个人贴得很紧,他手脚都挂在李鸣远背上,脑袋一晃一抖的颤,时不时的还要撞到床头。 李鸣远怕他累,都不舍得让他跪在床上。 蒋茸却暗自嫌弃李鸣远老套,就喜欢一个动作一直动。 可他闭着嘴半句话也不提,实在是害怕万一自己提了李鸣远好奇学了花活儿,忍不住找别人实践了,他可不就得不偿失。还不如少点乐趣,多点安全感。 原本蒋茸的国庆回国计划包括:去看电影,买情侣座的票;去吃铁板烧,再泡温泉;去逛街买新衣服;去海洋世界约会;去做泰式按摩…… 现在他和李鸣远已经在家里待了三天四夜了,他几乎没能从床上下来过。 蒋茸感觉天旋地转,上半身和下半身仿佛不属于同一个躯体。 想到还有十几个小时他又要坐飞机离开了,心烦得不行,手机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在枕头底下摸索半天也找不到。 李鸣远从厨房回来,给他端了一碗酒酿丸子。 蒋茸爱吃甜食,让男朋友喂了两口才接过碗自己吃。 “我不想走……” “不是有课吗?感恩节再回来吧。到时候多玩几天?” “真的不想走。”蒋茸伸一只脚到李鸣远的大腿下面,脚指头不安分的乱动。 “我也舍不得你。”李鸣远摸着蒋茸的小腿,心里的舍不得也不是短短几个字可以表达的。他从未经历过这样折磨人的感情体验。 “到感恩节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好烦啊。” “忍一忍。” “知道了。” 蒋茸挖起一勺小丸子递到李鸣远嘴边,李鸣远对甜食敬谢不敏,但是蒋茸喂的他还是张嘴就吃了下去。甜得皱眉头。 天亮两人就沉默地收拾好行李出发去了机场。 蒋茸一言不发,使得车内的氛围很糟糕。 李鸣远帮他拎了箱子,他去办票。两人在安检处分别。和第一次全家来送机的情况很不一样,蒋茸双腿似灌了铅,腰也酸。他知道自己从身体到心里都在抗拒这样的告别,但是未来两年他和李鸣远会有不止一次这样的告别,他得学会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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