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其他房间一摸一样的不带窗的黑色大铁门,也许是别的什么接近黑的颜色,反正红光打在上面,安戈也辨别不清楚。 但他依稀辨别出了铁门上方牌子上的字——审讯室1。 也就是说这一层不光有禁闭室,还有审讯室?他们在禁闭室关着的时候,隔壁可能就是一间正在使用的审讯室?! 安戈越想脸越白,军部情报处的审讯尚且凶残至极,更别说监狱的审讯了?他真的不想禁闭的一日都在别人的惨叫声中度过啊! 安戈见越走越深,心都凉了,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写满了不情愿。 如果可以,他宁愿挨顿揍也不愿意关禁闭了。 淳于湜看着安戈忧心忡忡的表情,担心地皱着眉,心思百转千回转了几遍也没想清楚他是怎么了。 这个地方也不是一个好的哄人的地方,淳于湜眼中闪过懊恼,正琢磨着怎么办才好,余光瞥到了手中抱着的蛇。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在植物园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安戈那时就对他的蛇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当时他故意吊着安戈的胃口,没有让他摸到,现在时机刚好! 养蛇千日,用蛇一时,该到了它立功的时候了! 太攀蛇感到一阵颠簸,迷茫地睁开了蛇瞳,就看到抱着自己的两脚兽从主人换成了个香香软软的。 蛇瞳一眯,猩红的信子吐的正欢,分叉的尖端从笼子钻出去,讨好地砰笼子边白皙的手。 “?!”手上湿凉的触感让安戈怔了一瞬,茫然地抬头去看淳于湜,用目光询问现在他要怎么办好? 淳于湜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手覆在他的背上,带着与太攀蛇大眼瞪小眼的安戈向前走。 不过这次也没用他们走太远,走过两条狭窄的过道,在一条安静的走廊前停了下来。 狱警在一扇门旁的电子锁上输入了密码,又设定好了时间后,铁门“叮”地一声打开,露出了漆黑的,没有一点光亮的里面。 安戈看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脖颈上的喉结迅速滑动了几下,本能地抱紧了怀中装着太攀蛇的笼子,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安全感一样。 “进去吧,时间设定好了,一天之后门就会自动打开,到时候会有人带你们回监区的。” 狱警递过来两瓶水,不耐烦地催他们快点进禁闭室。 淳于湜接过了水,轻轻推着抗拒的安戈走进了那片黑暗中,铁门在身后关上,将走廊中不甚明亮的红光阻隔在了门外。 这回真的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安安,你在这里站好,不要动,我先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淳于湜拍了下安戈的肩,说道。 “好,我在这里等你。”安戈乖乖点头,就算淳于湜不让他在原地等,这里这么黑,他什么也看不见,根本一步也不敢迈出去的。 淳于湜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才发现这间不足三十平的禁闭室里,床没有、凳子没有,什么都没有,要想坐或是躺,就只能席地而坐。 他勾着唇角,笑容温柔又渗人,甚至还无声地拍了两下巴掌,在心里的那个小账上狠狠记了珀尔一笔。 他是让珀尔帮忙助攻的,不是让珀尔公报私仇的!他就不会给找一间好一点的禁闭室吗? 淳于湜眸光一顿,总算想起来了,是他当年布置禁闭室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允许放的,说囚犯关禁闭是长教训,不是享受的。 这事怪他,禁闭室都是这一个鬼样子,条件都一样的差,珀尔也挑不出什么好的。 那珀尔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吗?不会拿白的那间布置“温馨”的小办公室充禁闭室吗? 淳于湜越想越气,在小账上又给珀尔添了一笔。 “淳于湜,你在哪儿?”安戈掺了怯怯之后变得更娇更软的奶音在黑暗中响起。 淳于湜心神一漾,温声说:“我在,你别动,我这就过去找你。” “嗯。我没怕。”安戈嘴上说不怕,但托着笼子底的手指却在一下一下扣着铁丝。 怎么可能不怕呢?安戈最怕黑了,还在首都星时,晚上睡觉都是要开着星星投影睡的。 到了荒芜之地也一样怕黑,但是老六和青头皮的呼噜声实在太响了,根本不给安戈想东想西的时间,能顺利睡着就是万幸了。 后来住在淳于湜的囚室,他房间的窗户大,不拉窗帘的话,夜里的月光星光照进屋子里,又经过金属墙壁的反射,整间屋子里比开星星投影都亮。 这么久了,安戈都快忘记自己其实是很怕黑的。 “安安。我要搭你的肩膀了,别怕。”淳于湜怕突然碰安戈会吓到他,体贴地先出声提醒。 他记忆力好,哪怕周遭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走了一遍后,脑中就有了整个房间的三维图,直接从墙角径直走回到了安戈的身边。 “我不怕的,你碰啊~”安戈大方地回答道,根本不知道自己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为什么会换来淳于湜的笑叹,和一句“你啊。” “?”安戈歪了下头,刚想问怎么了,就被肩上搭上来的手揽进了怀中。 “跟着我,我带你到墙边上。”淳于湜揽着安戈,一点点将人往墙边引。 等到了墙边之后,他先坐了下来,才让安戈坐下。 安戈抱着笼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不是想象中水泥地面的冷硬,而是温热柔软的,人身体的触感。 “!”安戈一惊,像是被抓住尾巴的兔子,下意识地往上蹦。淳于湜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先一步抓住了那把细腰,将人按回到了腿上,轻斥,“乱动什么。” “我,我不能坐你身上啊!”安戈扭着腰,想要站起来,“我也可以坐地上的。” 可他怀中抱着个笼子,腰上又被一双看似温柔实则根本挣不开的手扣住,扭了半天除了扭了自己一头的汗外,可以说是纹丝不动。 不对。安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黑暗,浑身僵的跟石头一样,连淳于湜什么时候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上,腰间从双手变成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拦住都不知道。 “安安,乖一点。” 淳于湜轻轻叹,慵懒的声音多了旖旎的沙哑,上扬的尾音像是小钩子一样性感又勾人,呼吸间的热气都喷在了小巧的耳廓上,霎时就将瓷白染成了绯红。 可惜,太暗了,淳于湜没有看到那染色时的美丽。 他缓缓地贴近安戈的耳廓,说话间薄唇轻轻擦过耳廓,惊地安戈瞪圆了眼睛,又羞又恼。 “……” “淳于湜!你闭嘴啊!”安戈涨红着脸,也不去管怀里的笼子了,扭着身子,羞恼地去捂淳于湜那张嘴。 “你你你,你是流氓吗?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 小会议室中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悬在半空中的光屏散发出柔和的荧光,点点尘埃漂浮在光影之中,颇有种午后茶话会的温馨。 坐在角落里的狱医推了下眼镜,平静的目光落在光屏上定格在容貌昳丽的男人垂眸弯唇的脸上,摇头轻叹。 “珀尔,我一直以为我们这些人中只有我疯的厉害,没想到你居然疯的比我还厉害。” 被点名说疯的珀尔还没说不干,坐在他身边的燕啸先不干了。他转过身,瞪眼龇牙,像极了忠心护住的狼犬。 “白!” 狱医举起双手,温声道:“燕副官,我可没有恶意,不过是夸奖一下珀尔罢了。” “啧!疯什么时候变成夸人的词了?”燕啸瞪了狱医一眼,还是珀尔拍了下他的头,他才不情不愿地转过了身乖乖坐好。 珀尔抬头看着光屏上的男人,笑得眉眼弯弯,“这些都是先生自己的要求,没有先生的允许我哪里敢擅自做主。” 同样坐在阴影中的几个男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不过先生的进展太慢了,我还是觉得强取豪夺更节约时间。”珀尔轻轻地叹,“但愿这次艰苦的环境可以帮助先生和和夫人感情升温吧。” “温司尔特,升温不升温我是不知道啊。我就知道先生出来了,你可能要完蛋。”黑暗中响起个声音粗狂的男中音。 珀尔一头问号。 “你忘了吗?禁闭室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先生会舍得夫人遭这份洋罪?” “……”珀尔神情一僵,完了!他需要在这一天之内逃命了! 【作者有话说】:淳于湜(小声念):扣珀尔三个月工资,不,半年工资!
第四十五章 聊聊呗?猫猫交心! 当人身处于黑暗之中,视觉会暂时失去了作用,相对而言嗅觉、听觉、触觉这些感官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安戈本来就是五感敏锐的亚人,平时就能捕捉到一些常人不易察觉的声音味道,现在失去视觉之后更甚。 他能听到安静的房间里自己与淳于湜的心跳声,两颗心脏隔着若即若离的后背和胸膛,错落有致地跳动。 也能闻到淳于湜身上淡淡的白檀香气,此时也变得浓郁厚重了起来。 它们好像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将安戈团团裹住,让他的身上沾染着属于淳于湜的香气,就好像是被他标记了一样。 太安静了。安戈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滴生理泪挂在了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他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盯着眼前的黑暗看,瞪得眼睛都酸胀流泪了,也不敢阖上眼睑太久。 人处在绝对的安静中就喜欢胡思乱想,而黑暗最容易滋生恐惧。 这两者叠加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把万能钥匙,轻松地就打开了人们在心底妥善封存的恐惧。 那些被翻出来的恐惧便如跗骨之疽般附在人们的身上,来到他们的耳边,侵入他们的大脑,让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他们最怕的东西。 安戈吸了吸鼻子,抱紧了怀中的蛇饼,温润如玉的鳞片在这时候很好起到了镇定心神的作用。 细长的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太攀蛇光滑的鳞片,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如果此时有光的话,就可以看到平日里古灵精怪的眼睛,此时被惊惧占满了,明亮的瞳眸黯淡失焦,眼尾还带着大片的绯红,可怜巴巴的紧。 安戈狠狠咬了下嘴里的软肉,努力让胡思乱想的脑子消停下来。 但脑子它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话,越是让它不要想,它想的越多不说,还跟开了全息景象一样,将当年的事情来了个回放。 安戈甚至觉得现在整个禁闭室里都弥漫着当年那间房间里的灰尘味、霉味和一些辨别不出的奇怪味道。 “淳于湜。”安戈终于忍不住安静与黑暗的双重煎熬,亲手打破了几个小时前自己拒绝了淳于湜的陪聊,说自己一点也不怕,睡一觉一天就过去了的大话。 “嗯?”懒洋洋地鼻音在安戈脑后响起,松松地搭在他腰间的手指动了下,捏了把他的腰侧算是应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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