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现在手上带着镣铐,身陷囹圄,面容苍白憔悴。可身姿依旧笔直,习惯性地昂起一点下巴,猫瞳烁烁,一身的骄傲不曾去了半点。 安曳的眸光冷了下去,看向安戈的目光中多了嫉妒和快意。事到如今,他可不相信他的好弟弟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哈!”翘着脚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突然发出声夸张地哂笑,指节宽大的麦色手指不耐地敲着桌面,用粗狂的声音不耐烦道。 “无凭无据的,小皇子在法庭上这么诬陷大皇子,是不是没想清楚后果?” “诡辩无益,证据就明明白白地放在这儿了,小皇子还是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乖乖地认了罪,好好地忏悔,兴许你还能少判两年。” “真是粗鲁。”坐在男人右侧,穿着藏蓝色礼服的男人,优雅地叹气。 “可爱的小皇子有任性的权利,即便大家都知道事实如何。但我们还是愿意为了可爱的小皇子花费些时间和经历,陪着他任性胡闹的。” 男人无奈的语气直接将安戈钉死在了做错了事不愿意承认错误,喜欢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坏孩子上。 安戈被气得气血翻涌,瓷白的脖颈和脸颊上都染着红。他抿着唇,红了的眼眶内浮出一层水汽。 是气的要哭!不是委屈也不是害怕!嗯,当然,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委屈惶恐和不安的。 安戈眼泪窝子浅,从小到大只要一生气一着急,眼泪就先出来,气势整个就弱了下去。 不过哭也有哭的好处,就是欺负人的一方见这么精致漂亮的小亚人哭了,立马心虚道歉。 不过还是会被眼泪汪汪的小亚人一顿胖揍就是了。 安曳见不得弟弟受到的关注比自己多,低垂的眸子中划过抹戾气,低低“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后,才满意地笑了。 “小戈,哥哥也不愿意相信你会为了皇位对父亲做出下毒那种事情。但事实如何,哥哥与第一军团的将士们都是亲眼所见,即便哥哥再心疼你,想为你开罪,但也不能枉顾帝国律法。” 安戈:“……” 安戈被安曳温柔娇弱的声音膈应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了又忍,才没当场不优雅地翻白眼。 他和这个异母哥哥从小关系就不亲近,也不知道这个哥哥是不会说话还是怎样,每回一说话就是一副“哪怕这件事是你错了,但我还是会大肚的原谅你包容你”的口吻。 温柔善良的让人觉得虚伪。 他猜,下一秒他这个虚伪的哥哥就要开始擦眼睛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这么多年了都没去医院看过。 果真,安曳假意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后,头侧到身边本该属于第二军团长,但现在是空的椅子方向。 在一旁的贵族们看来就变成了安曳不忍心面对犯下重罪的弟弟,但只有空气知道安曳的目光中是带着恶意和胜利的喜悦。 “小戈,哥哥这么做可能会对不起你,但为了帝国,哥哥不得不这么做。你要原谅哥哥啊。” “安曳,你在这里演戏有意思吗?”安戈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双手用力抓住木质栏杆,手背上鼓起道道青紫色的血管,指节处都泛着白。 他怒视着安曳,纤细脖颈上鼓起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跳,漂亮的脸阴沉了下来,猫眼内燃起两簇怒火,带着股浓浓的战意,气势逼人。 “安曳,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父亲昏迷的事情和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吗?你敢说你没有冤枉我吗?” “安曳你不敢!现在皇位的继承人只有你和我,我出局后就只剩下你了。你真当没有人能看出来你这么丢人现眼的阴谋吗?” “安曳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安戈本来就是个小炮仗脾气。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给这个假惺惺的哥哥留面子了,直接揭了安曳的老底。 安曳面上不显,仍是那副为弟弟忧心的好哥哥模样,暗地里却是恨不得直接一口咬死安戈。 他转过头看法官,眼眶微红,眼中含泪,端的是楚楚可怜,但眼神中却透着大义灭亲的决绝。 “法官阁下,既然皇太子拿不出什么有用的证据,那我们也不要再浪费其他几位阁下的时间了,直接宣布审判结果吧。” 法官锋利的薄唇抿地平直,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场皇位争夺,在一个才成年的小皇子还不懂争权的情况下,就已经落下来帷幕。 法官惋惜地看着从头到尾脊背挺得笔直,没有弯曲过,也没有哀嚎求饶的安戈,对这位即将遭难的小皇子倒是心生敬佩。 可惜了。 “根据帝国律法,皇太子安戈,涉嫌犯下谋害皇帝陛下、意图篡位的严重罪行。” “经审判团审理无误,现判安戈剥夺皇室身份,押送进荒芜之地,终身监禁,非死不得离开,即刻执行。审判团成员,可有异议?” 【作者有话说】:今天也是安猫猫被欺负的一天,摸摸安猫猫~
第三章 被判进荒芜之地了?猫猫奓毛 荒芜之地?! 安戈在听到这四个字的一刹那,整个人狠狠一震,像是有一把大锤子用力敲在天灵盖上,敲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脸上的血色霎时间退了个一干二净尽,本就瓷白的肤色像是涂上了一层珠粉,白得像是是没有上釉彩的瓷器,脆弱的一碰就碎掉了。 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滴在了因为太过用力抓栏杆而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安戈想过自己会被关进帝国内的任何一所监狱,哪怕是条件最差的边境星监狱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没有想过会是荒芜之地! 为什么会是荒芜之地?那里面明明是关押着全星际中手上染满鲜血,罪恶滔天的犯人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被关进那种可怕的地方?! “砰!砰!砰!”安戈的耳边是自己越跳越快,越跳越杂的心跳。它们好像是才学鼓的初学者敲出来的声音,吵闹而无序。 彷徨、无助、惊惧、绝望……种种混杂在一起的情绪,好似随着每一次心跳喷薄而出。 它们像是个巨大的漩涡,一点一点将安戈吞噬殆尽。 安戈用力咬着干裂的唇,嘴里已经尝到了铁锈味也没有松口,细瘦的肩膀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必须做些什么冷静下来,必须做些什么。 安戈抬起头怒视着安曳,目光凶狠地描摹着他脸上的笑。抓着栏杆的两只手用力到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无异议。”安曳看着狼狈的安戈,勾着唇角愉悦地微笑。 “无。” “赞同。” “虽然很遗憾,但我也投赞同票。” …… “审判团全员无异议,安戈罪名成立,即刻执行。后续押送的工作交由第一军团执行。” 法官话音才落,那扇紧闭的两扇带着金色图腾的黑色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一个穿着黑金色笔挺制服的男人款步走了进来。 男人身姿欣长,笔挺的制服穿在身上带着股肃杀的气势。左边制服上别满了大小不一的金色勋章,足以见得男人是何等的战功累累。 “我反对。”男人如山涧清泉般清冽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响起,他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疾步走到了面色惨白的安戈身边。 “老师。”安戈总算是看见了一个能信任亲近人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憋狠了的呜咽,像极了被欺负的小奶喵终于找到了大猫妈妈。 银色的猫瞳倔强而期待地看着男人,“老师,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想过要篡位。”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猫眼中的倔强下藏着脆弱不安。 他在害怕。 其他人相信与否,安戈其实并没有很在意。 唯独他的老师,对他比父亲还要好的老师,只有他的态度才是安戈最关心的,最在意的。 男人心疼地皱眉,也不管什么受审台上不得与受审人亲密接触的规定,长臂一揽,将倔强的青年抱在了怀中,安抚地拍着单薄的脊背。 “老师相信你。” 一句话,让安戈又红了眼眶。 “嗯咳,苏上将,您不该与犯人亲密接触的,您违规了。”角落里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规劝道。 “规定?”苏白勾着薄唇嘲讽地笑,“各位开庭,不也没告诉我这个第二军团军团长参加吗?违规的事,大家都半斤八两,何必拿出来单提。” “……”老男人脸上一臊,想反驳几句。但到底是理亏,讪讪地闭了嘴,耸拉下眼皮当回了背景板。 “喂!我说姓苏的,案子审完了,判决也下了,你反对有个鸡毛用!”男人一拍桌子,满嘴的粗话,“赶紧的,放开那小兔崽子,让爷爷把他扔荒芜之地去,也好交差。” “安戈是我第二军团的人,由第一军团来送,不合适吧。”苏白冷清的目光准确地攫取到了藏在阴影中的男人。 苏白清楚陪审团一半以上通过,便是无力回天。只能心中暗恨,面上却依旧平静冷淡。 “法官阁下,犯人是从我们第二军团出去的,我希望可以由我们第二军团押送犯人到荒芜之地,以此将功赎罪。” 法官刚要点头,就听到第一军团军团长嚷道:“你和这小东西是师生关系,交给你们?呵!你们还不得把人放走了?” “红口白牙,伊维上将也是真敢说。”苏白勾着唇冷笑一声。 “法官阁下,请问伊维上将刚才所说的话,是否对我的名誉构成损伤?” 法官到底也是人,是人心中就有偏颇。私下里虽然他是不站队的中立派,但对于趋炎附会的伊维确实不喜。 他点了点头,沉声警告道:“伊维上将如果不想受审的话,请注意言辞。” “……是。”伊维一窒,脸色难看地点头。 “法官阁下,请问这次任务可否交由我们第二军团来完成?”苏白又重申了一遍。 法官说:“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此次押送任务就交给你们第二军团吧。现在,散庭。” 苏白等不及侍卫来打开受审台栅栏门上的锁,修长白皙堪比钢琴家的手握住了栅栏,微微用力一拽,轻松地拆下了一片栅栏。 他半搂半抱着带着安戈下了受审台,想要带着他向外走时,被安戈拉住了衣袖。 苏白:“?” 安戈对苏白露出抹微笑,退出了苏白的怀抱,转身站定。 依旧是背脊笔直,昂着一点小下巴,哪怕他面色苍白,银发被冷汗黏在了脸颊上,却无损那双银色猫眼中灼人的光芒。 “安曳,你可以暂时赶走我。但你记得,只要我不死,我就会从你手中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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