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姜曦月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叶斯的爱慕者,或者说……叶斯的狂热追求者。 但姜曦月比他幸福得多。 她来的更早,比他更先一步对珍宝产生觊觎之心。 所以她现在才是站在叶斯身边,可以光明正大地挽叶斯的手的人。 而他只是个缩在阴暗角落里默默窥探的见不得光的害虫。 嫉妒如枯草堆里一颗不起眼的火种,碰触的刹那间。 野火燎原。 酸楚在烈火中蒸融了,郁光整个身体都蜷缩了一下,勾着腰捂捂心口。 姜曦月突然回过头,两人在狭窄的门缝中对视。 郁光还维持着佝偻蜷缩的姿势,些许狼狈。 他瞥见姜曦月面上一愣,随即下意识看了看叶斯,见男人没发现异样,才回转脑袋朝他讽刺一笑。 毋容置疑,姜曦月对他敌意很大。 这种敌意从彼此初见便已经埋下种苗并不断催发生长。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某些时刻真的能预示太多肉眼不可察的东西,郁光默默腹诽。 但无论心中想法到底多么黑暗残忍,他面上仍是怯怯地模样。 稀碎刘海垂落下来遮住眼眶,他往后退几步躲开姜曦月的注视,似是心虚地转身离开。 郁光没走,而是靠在走廊的白墙上,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 刚想抽一支,教师后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姜曦月抱臂打量他,从头到尾,眼神说不出的高傲。与她在叶斯面前的温柔截然不同。 但郁光只是默默思忖,原来都是靠装单纯来博取爱意的可怜人啊。 如果姜曦月可以的话…… 是不是也代表着,他也可以呢? 姜曦月应该是借口上厕所出来的,为了不让叶斯起疑,没打算在他身上耗太久。 她开门见山道:“你喜欢叶斯吧?” 郁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默默往白墙边靠了靠。 “嗤,你是叫郁光吧?这儿又没人,跟我装有什么用呢?” 郁光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在心底反驳了句‘这儿可不一定没人看’。 做戏就要做全套,特别是叶斯学长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他不想有任何纰漏。 姜曦月踩着小皮鞋朝他走近了些,突然皱起眉。 女生鼻翼翕动,半晌,疑惑的神色很快转变成不屑。 “搞这些有什么用呢?”指的是郁光身上同款的香水味。 但其实他并未主动抹香水,应当是睡在半封闭的床帘里,香水浓度太高而染上的。 小小一瓶冥府之路,郁光偶尔使用都心疼得不行,怎么舍得每天出门喷呢。 姜曦月被郁光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给气笑了,愤愤转身离开,却又停住脚步。 “叶斯把他的秘密告诉过你吗?” 说罢,也不等郁光反应,径直回了教室。 如同平静湖面陡然落下一颗碎石,不过指甲盖大小,引起的涟漪却荡漾开湖泊每个角落。 指甲扣进掌心的刺痛宛如钝刀,一下下凌迟。 什么秘密?真的有什么秘密是他窥探几个月也发现不了的吗? 如此隐私的秘密为什么姜曦月会知道? 怔愣半晌,郁光猛地一捶墙壁。 脑海中另一道声音响起: 姜曦月是学长的女朋友啊,知道一些情侣间的秘密不是很正常吗? 日复一日的跟踪也总有遗漏的时光,你没发现也很正常…… 是啊,很正常。 野火碎溅在他眼底,坍缩成锐利的尖刀。 有关叶斯的任何事情、任何秘密…… 他无法抗拒。 郁光戴上口罩和鸭舌帽,躲在走廊拐角等下课。 铃声响彻教学楼时,他目睹姜曦月跟在叶斯身后离开。 他压低帽檐跟了上去—— 这是他最不理智的一次跟踪。 破绽重重,却惊奇地没有被发现。 他跟着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小树林。 路很熟,是他每次翻墙出校时总经过的那片小树林。 枝丫茂盛,影影绰绰,被誉为南大幽会圣地。 心尖陡然泛起酸涩刺痛。 透过摇晃的树影,他看见姜曦月有些急切地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一粒扣子往叶斯身上贴。 好在男人侧身避开了。这让郁光心底好受了些。 下一秒,姜曦月崩溃似的喊了句模糊不清的话语,忽然掏出一柄美工刀往自己小臂上划。 鲜红血液汩汩流出,郁光忪怔地瞪大了眼。 谁知叶斯学长竟也不管流血的姜曦月,反倒是蓦地撩起眼皮,目光直直望向他这边。 视线穿过枝杈间隙,在半空中相接,郁光甚至来不及伪装好纯良的表情。 而叶斯狭长幽深的眼眸中分明没有惊讶—— 暗芒闪烁,似是胜券在握的兴味。 那薄唇微弯,朝他绽开一抹轻笑。 “郁光同学怎么在这儿?”尾音略上扬,“过来。” 作者有话说: 没错,学长的隐藏身份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好这一口的请谨慎购买!!!
第33章 33.像是在索吻 叶斯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叫他招架不住,郁光后背直冒汗。 鼻尖充斥原始的腥甜的铁锈味,与叶斯身上的木质香混合着袭来,让人难以抗拒。 郁光紧张地滚了滚喉结,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得宛如枯木。 仿佛被原始森林的野兽盯上,对方尖锐利爪已然锁住脖颈间鼓汩的动脉。 而他,早已在名为叶斯的野兽口中死去过无数次。 郁光想听从野兽的指引踏步向前,奈何如蛆附骨的凉意迫使他举足不前,甚至后退逃跑也做不到。 某些时刻,身体内部传来的发自本能的警报无疑是确切的。 他第一次没有对叶斯的命令言听计从。 未知的恐惧阻拦着。 郁光沉默地杵在原地,视线状似无意略过从姜曦月手臂伤口中滴落的鲜血。 滚烫赤红砸在初生的嫩绿上,亦或是渗入暗沉的土壤中。 悄没声息。 大地无声包容了一切。 郁光突然想起曾经有一次,深夜翻墙回校的他也在这里遇见过叶斯学长。 他记得那晚的月光,惨白如银霜。 叶斯逆光站在唯一通往寝室的沥青路的尽头,身影高大,宽肩窄腰。 月华给男人镀上一圈银边,神邸一般。 他彼时难抑心中悸动,用发紧的嗓音跟学长打招呼。 而叶斯学长只是让他不要夜晚在外逗留,不然遇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就不好了…… 可在与叶斯学长擦身而过时,郁光分明嗅间木质香中蕴藏的铁锈味。 但那时的他被兴奋冲昏了头,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愉悦感如浪潮将他淹没。 耳膜被自己频率拔升的心跳声撞击,丝毫没有空隙来思忖那股血腥味从何而来。 也没来得及细想叶斯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再看……似乎暗含警告,亦或是对他的提醒。 ‘咕嘟——’ 郁光紧张地滚了滚喉结。 突然对这片他无数次翻墙出校或回校路过的小树林产生怀疑。 看似安然的林木,是否一直被血液浇灌着生长? 没等他多想,姜曦月突然发了疯,状似疯魔地哭喊着: “您不要我了吗?我还有很多血!您想怎样都可以!我们可以结契!” 似是不满于叶斯的忽视,女孩拼了命将手臂朝男人唇边抵靠,企图以此引起注意。 女孩手臂的伤口已然凝血。 血渍乱七八糟糊在她藕白的小臂和雪白衬衫上,像斑驳的疤痕,又像扩散的胎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上去有些可怖。 姜曦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胡乱擦了擦,她担心血疤乱蹭不美观,却也更害怕伤口不再流血。 于是惨白着脸举起血淋淋的美工刀。 就在生锈的刀片即将割破血肉前—— 一声闷哼。 郁光甚至没看清男人如何动作,残影略过,他只瞧见叶斯慢悠悠收回手,姜曦月便在他面前直挺挺倒下去。 叶斯甚至没有虚扶一下,神色寡淡地站在一旁,仿佛围观的局外人。 郁光小幅度吸了口气。 血…… 姜曦月口中的血……姜曦月身上的血…… 某种神秘的契约…… 郁光一时语塞,但心底莫名的恐惧确乎是稍微散去了。 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叶斯温柔表皮下隐藏的灵魂。 不似表现出的柔和绅士,反倒滋生着冷漠疏离,亦或是更深层的某些东西…… 那些神秘的东西如同碎玻璃,会划烂他对世界的认知,会烫开那颗蜷缩的心。 喉头发紧,郁光阴暗角落中掩藏的怪物蠢蠢欲动,几乎发出了寻找同伴的歇斯底里的叫嚣。 “过来。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郁光一愣,叶斯语气中那种上位者的威压犹如实质地落下来,让人心颤。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然先一步执行指令。 他踩着草木的尸.体向叶斯走去,窸窸窣窣鞋底碾压草木时发出shen.吟。 临近时,叶斯抓着他手臂一提,跨过了沾染姜曦月血迹的那片地。 “没什么想问的。”他听见叶斯语气淡淡地问他,顿了顿,有道:“还是吓傻了?” 血腥味混合着木质焚香,一同钻入鼻尖。 无端端让郁光想到那位夜店与他玩牌儿的男人。 戴着梵文镀金面具出入声色场所,仿佛怪诞的境外高人,游刃有余将世人玩弄于鼓掌间。 郁光垂着头往叶斯身边靠了靠,捏住男人衣角的指尖微微颤抖。 倒像是真的被吓傻了。 叶斯挑眉看着小家伙演戏,他知道郁光绝不会如此胆小。 就算一开始看见流血的场面会惊诧胆怯,但他已经给了对方足够多缓冲的时间。 郁光是又在跟他玩小心思了。 几不可闻的一声哼笑,叶斯没有拆穿。 对于郁光,这个难得有趣儿的小孩儿,他的耐心似乎总是更多些的。 “没有想问的吗?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叶斯缓缓拨开郁光拉着自己衣角的手。 关于血液,关于生命…… 是往前更深一步的探索,还是后退到素不相识。全看郁光。 小树林安静得死寂,虫鸣鸟叫都一同死去,也没了会从远处传来的人声。 仿佛从现世凭空阻隔出一块绝对静谧的空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郁光被拨开的指尖泛起凉意,他凭空抓了抓,只抓到虚无一片的空气。 他隐约觉察出这个问题的郑重其事—— 关系着叶斯的身份,叶斯背后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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