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时宁眨眨眼,发现低气压渐渐散去,于是乘胜追击,拉起毯子蒙住头。 明知他痊愈,也早已开始飞行训练,但翻身而上的刹那,月时宁依旧本能地惧怕压到他的刀口,没能像过去那样直接覆上去,而是顶着毯子跪在那人腿间,盯着那道红线发愣。 简翛被他的动作吓得当场坐起,伸手托住他的膝盖:“你!疼不疼?能起来吗?” “啊?”月时宁低头,看着自己跪在身体两侧的小腿,“哦你说鸭子坐吗,我没什么感觉。” 刚入行时的形体课老师说男女有别,这个动作对女生来说很容易但男生不可以,男模们不服气当场试验,结果个个龇牙咧嘴被迫放弃,倒是月时宁天赋异禀,随随便便就挑战成功,屁股与膝盖内侧均稳稳贴地,起身也是轻而易举,老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归结到他天生筋膜韧带都柔软,老天赏饭吃。 简翛还是不放心:“这个动作伤关节吧,压力……咳。” 月时宁灵活地动动腿勾勾脚,见简翛莫名后移,追着他往前挪了挪,膝盖抵住他的耻骨:“没关系啊,我可以随便动,没什么……” 他垂眼,后知后觉那人躲开是有原因的,只是,没什么必要。反正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他们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慢慢消磨。 简翛最受不了月时宁无意识地摆弄头发,无论是嫌碍事绑起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亦或只是随手将乱晃的发丝别到耳后。亚麻色摇曳着淡淡的光泽,随着俯身或低头,柔顺地像流水般落下。 简翛有时会替他拢住,散开了,就不厌其烦重新拢住。 有时任由它们垂落,伴呼吸轻轻晃动,千万发梢扫过皮肤带来源源不断的酥痒。 月时宁平日里皮肤白得像瓷塑的艺术品,唯独这种时刻,体温升高,血色也会由内而外透出。 简翛手握他侧腰,光滑的皮肤滚烫。月时宁上身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脚踝,循序渐进向前挺腰,喘息间,他轻声道:“哥,再分开一点。” 他开口,简翛便会照做,配合他的律动,连血管的翕张都被控制住。 果然,主动权交出去的感觉很微妙。 月时宁作爱与做模特如出一辙,从来都不徐不疾,优雅,且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勾着人的半口气,像喂到嘴边的水果,香气四溢,却迟迟吃不到嘴里去…… 耳边只剩细密的雨声与高低交错的喟叹,简翛的手指在他腿上流连,时而压出泛白的指印,又瞬间消掉。 间歇时,月时宁睁开眼,缓缓抽身。 简翛胸口起伏着,举起手用手背抹掉他鼻尖的汗。 两人默契地沉默,贴近,亲吻,简翛不声不响抱住他,强制他压在自己身上,试图向他证明这具身体已经与过去一样,是完好的,可以重新承受他的重量。 月时宁放松地趴在他肋骨上,盯着那轮近在咫尺的蓝色月亮,它无时不刻都在随简翛健康的心脏搏动着,安静又顽强…… 雨直下到下午才停,两人停停歇歇,睡睡醒醒,吃光了背包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喝完了房东冰箱里未开封的2升装牛奶,这才不得不离开一团狼藉的床,洗澡换衣服,清洗被单,一同去附近的超市采购,躲避大雨时还顺带体验了购物中心的陶艺课。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晚,灰色的云层肉眼可见变薄,月时宁沿途买了当地特产——一只蓝花楹色冰淇淋甜筒。 “明天一定晴。”一弯明亮的上弦月默默爬升,他仰头看,顺带舔一口紫色球,“……诶……”他蹙眉,冰淇淋徒有其表,根本不值得为它吸收多余热量。 “给我吧。”简翛先替他拍完视频,转而接过被他嫌弃的甜筒,主动承担了长肉的风险。 清晨,天早早亮起来的时候,月时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许久没上天,他兴冲冲晃醒简翛:“七点啦!晴天!” 简翛睡眼惺忪,又将他裹回被窝,拥在怀里:“五分钟。” 以防天气有变,简翛真的只赖了五分钟床便起身,早早收拾好东西带他驱车赶往适合飞行的空域,途径咖啡屋,两人点了一杯咖啡和两块三明治,简翛开车的时候,月时宁右手喂自己,左手喂给他。 一回生二回熟,背上伞包,固定好手腕的机位,月时宁跃跃欲试。 放眼望去,这里不是什么飞伞胜地,空中除了零星飞过的鸟和几片云,蓝的一望无际。 “跑!”副伞检查完毕,简翛终于发号施令。 腾空的一瞬间,月时宁张开手臂,gopro屏幕里,地面的景色微缩起来,变成一副宽广的画卷。 简翛飞得很稳,他们从边缘的山峰飞往小镇上空,怒放的蓝花楹连成片,盘悬着向下看,画面模模糊糊映入他的眼帘,好似一团团毛茸茸的紫色云朵落入建筑与草地。 可没等月时宁拍完,简翛却忽然结束了低空盘旋,他们乘着热气流而上。 “这太高了,拍不清楚了要!” “不着急。”简翛控着伞,继续升高。 月时宁不明所以:“去哪里啊?” 对方神秘兮兮地笑笑,没有回答,他们就这么沉默地飞了五分钟,月时宁闭着眼睛,脑袋一歪,向后倚靠在简翛一条手臂上,惬意地快要睡着,又倏忽被一阵飞行噪音打扰。 他抬头,更高处,一架喷气式小飞机正在靠近。 “它不会撞上我们吧。”月时宁笑道。 “不会,它至少比我们高两千米。”简翛好似听不出他的玩笑,表情异常严肃,仰头盯着飞机问,“这个距离,你能看清他留下的航迹云吗?” “嗯?”月时宁扶了扶护目镜,航迹云不就是一条白色的云雾线吗,有什么好看。 谁知那飞机不走直线,一下横飞一下竖飞,一下子又急转弯:“这飞行员该不会喝醉了吧……”他盯着毫无规律的飞行轨迹不免有些担心。 简翛没有回答,而是带他再次攀升,直到月时宁看出端倪。 “啊!那是!” 飞行员非但没有喝醉,驾驶技术可谓出神入化,正利用机尾排出的特殊烟雾在天空中写字作画,想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sky writing了吧。先前他也只在新闻上看过,没想到会碰到这种现场观摩的机会。 “hap……p……y!”月时宁猛地扭过头,“是给我的吗?” 简翛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生日快乐。” “真的是给我的啊!”月时宁总算知道这两天简翛总愁眉苦脸拿着手机跟什么人联系了。这个特别的小仪式对天气要求极高,不仅需要晴空万里,连风力都不能太大。惊喜险些因为下雨的原因搁浅,好在老天还算眷顾他们,没有让简翛白忙一场。 可惜好景不能常在,昂贵的礼物持续不过十分钟便开始走形,逐渐消散。他有些舍不得,落地后反复看着屏幕中的回放。 心里忍不住想炫耀,于是他用手机拍下小屏幕发给外公: ——[图片]帅不帅! 外公很快也用一张图片回复他,是新鲜出炉的冰淇淋蛋糕,中间也是一句happy birthday: ——店家说这个低糖的,吃多了也不长胖。我跟你外婆尝过了,不甜,下次你回来过生日,咱们就点这个。 奇怪了,外公居然也不问他礼物是谁送的,他连答案都打好了…… “哥。”他转头,盯着蹲在地上整理伞翼的简翛若有所思。 “嗯?” “你是不是见过我外公了。来找我之前。” “嗯。” 怪不得!这半个月老头压根没主动联系过他,跟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你们说什么了呀?” “以后告诉你。”简翛扛起伞包,“走,回去。” “……为什么要之后啊……我生日都过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追上去,可惜简翛油盐不进守口如瓶。 午后他们出发往回赶,车速不高,坐在副驾剪片的时候,月时宁吹着风美滋滋哼歌,看着画面中仰拍的伞翼,白鸟微微透出炽烈的光,他终于忍不住试探了一句:“哥,下个月你……” “去啊。威廉也去。”简翛扭头冲他笑笑,“训练已经恢复了,没什么大问题。” 月时宁一喜:“那我也去!土耳其有没有什么可以露营的地方啊?” “有是有……但,十一月底是你的期末考试周啊,你确定要去露营?” 月时宁呆了呆,先不说期末,这两天玩得太疯,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 下周就有一篇期中短论文要上交,还要完成小组演讲的PPT和讲稿,同组那两个是一丁点都指望不上,而这些统统都要占比期末总成绩,他眼下连一个字都没有动:“完蛋了,快快,回去帮我一起写作业吧!PPT你做的比较好看!我先写好讲稿,给你两天时间够吧?” 简翛嘴角抽搐,他万万没想到,都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还逃不过死线的折磨……
第102章 总冠军 从Grafton一回程,简翛就开始了集中训练。每周除了周一周二会按部就班陪月时宁去学校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飞行场。 俱乐部不远,在火车上晃一个小时便能抵达,月时宁心血来潮去看他,训练很单调,只是无数次的起飞降落罢了,看多一会儿都觉得困,可简翛一飞就是几个小时,好像永远不觉得疲倦,更不觉得枯燥。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傍晚,简翛结束了训练才发现他在。 “作业写完就过来了。”月时宁晃晃手里的餐盒,“嘉怡姐做的,给你加油。” 在国外,简翛不怎么避嫌,搂过他,在他额头响亮一吻:“晚上带你去露营场。可以从半山看海。” 他们骑车,沿火车道往北走,不多时车子停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弃旧车站。 “这是哪里?” “嘘……”简翛轻轻按住他的嘴唇,又指了指黑黢黢的隧道,示意他打开gopro,又指了指头顶。 他们没有下车,简翛以缓慢的速度将摩托驶入隧道。 周遭没有照明,只有一束微弱的车前灯,仰头的一刻,月时宁看到成千上万盘踞在隧道顶部的萤火虫,组成了一条肉眼可见地小银河,有如一片拉近的夜空在眼前闪烁。 机车熄火,车灯随即灭掉,蓝色的亮光更胜。月时宁的gopro被一只手挡住,他低头,嘴唇被准确地衔住,轻轻撕咬。 有脱队的蓝光从隧道一侧飞往另一侧,流星一样划过,诱人许愿,月时宁却没有被诱惑,他大大方方地问他:“冠军,能拿到吗?” 简翛没有丝毫迟疑:“可以。” 为了调整时差适应环境,他们提前一周启程,赶到最后一站比赛地——土耳其阿拉尼亚。 加济帕夏机场人不多,红发配上一身正红色运动服,许久不见的威廉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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