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感觉就像小猫躲进了毛线团里。”月时宁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画画,下个月会出一套清晰的设计图给您的。” “没问题。到时候我先给你出一套样品……” 告别时天已黑透,回程的路上,月时宁收到了谢菡的新邮件。 LOGO的设计推进到第四版,终于,让他看到了满意的结果。 背后生着迷你翅膀的小猫,蜷缩成团睡在一弯斜倒的月亮上,下方是手写字体的品牌名,Siesta。 ——就是它了。 月时宁拍板。 一桩心事解决,他愉快地哼起歌来。 简翛好奇地笑了:“什么事心情这么好?” “LOGO设计好了。”月时宁放大图片给他看。 “Siesta?”简翛只瞄了一眼,就品出这一定是家里那只胖乎乎的小猫给他的灵感。 午后小憩,作为家居品牌的名称再合适不过。 原本简翛要陪月时宁一起去米兰和巴黎的时装周,不想临行前外公突发痛风,右脚的大拇指红肿起来,还伴有轻微的变形,别说走路,挪一挪都疼得钻心,整夜睡不着。 沿海,痛风是常见病,医生替他验血拍片,确诊后,叮嘱他严格忌口,急性发作期更是要静养。 外婆担不住外公的体重,看护起来太吃力,简翛当天便取消了机票,让月时宁能安心去工作。 这一分开就是半个月,简翛住在他的房间,外婆还做主替他们重新布置了卧室,自他小学用到现在的旧家具统统换了新。 月时宁收工的傍晚国内已是深夜,视频的时候,他一眼发现端倪:“你睡在哪里?” 简翛便从被窝里爬起来,悄声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给他看新买的家具。 “那原来的呢?我的写字台怎么不见了?里面还有东西呢,都扔掉了吗?”他紧张又有些心虚,紧张是里面有一本珍贵的相册,妈妈的照片大多没有底片。 心虚……则是他小学时写的日记。 “没扔,抽屉里的东西我都原封不动帮你封到纸箱里了。”简翛举起手机给他看了一眼衣柜上方。 “你……看了吗?” 简翛点点头:“外婆让我看照片了。有你小时候和妈妈的合影。哦,那本带锁的日记没看,钥匙也不知道在哪里。” “姑且相信你。骗我的话……” “怎样?”简翛忍不住笑。 “回去再罚你。” 好容易回到家,当然来不及论罚,虽说才十几天,但自打去年九月简翛去悉尼找他,他们再没分开这样久。 深夜里,窗外飘起雪,他们交叠趴在床上,简翛的脸埋进松软的枕头,月时宁将被子罩紧,生怕被隔壁听到不寻常的声响。 没多久两人便开始缺氧,憋得厉害。尤其是月时宁,走前经历了两周地狱式减肥,十几天就掉了十斤体重,又长途往返欧洲,走秀和拍杂志几乎耗尽了他全副精力。 他将被子掀起个缝隙,大口呼吸,简翛回眸看他:“慢点,别急。” “想你了。”月时宁覆在他身上,喘的厉害。 “乖,你躺下。”等他稍稍平复,简翛翻过身,捏了捏他的日渐消瘦的腿根,“我来吧。” 赶在开学前,他们总算抽出一天空闲去看了玻璃展,月时宁翻看艺术家介绍才发现他居然是自己年长四届高中学长。 “下面有评论说,这个阮幼青是可以靠脸吃饭的艺术家。”月时宁笑道,“又有才华又有颜,老天果然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他的助听器看起来好酷呀……” 简翛瞥了一眼手机,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还好吧。” 月时宁盯着照片里的人,根据自己多年的行内经验判断:“连证件照都这么端正,真人肯定是帅的……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次杨师傅说,玻璃器皿的代工厂他也可以介绍……” “后天要回学校了,这些事交给我联系就好,你不用管。”简翛抽出他手中从艺术展上拿回的资料,“安心上课。下个月拿到样品我就去找你。” 这次离开家去悉尼,跟上次的心情截然相反。 月时宁拖着轻便的箱子在安检口回头,模糊的视线穿越憧憧人影。 简翛隐匿在人群中,隐匿在无数手机镜头背后目送他。 月时宁扯下口罩,挥挥手说了一句:“See you。” “啊啊啊他跟我说再见!” “天哪我要哭了……” “保重啊!时宁照顾好自己!” 在送机粉丝阵阵尖叫声中,简翛看着他右耳垂那一抹蓝色的闪光偷偷笑起来。
第106章 另一面 傍晚五点半,月时宁裹着羊毛毯歪在沙发上不想动。 按计划,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洗完澡,在厨房架起镜头,打开早上才到货的新鲜食材,开始准备一顿仪式感满满的平安夜晚餐了。 提前三天商定的菜单就吸在冰箱上,他努力坐起身,盯着干净流理台看了几秒,复又软塌塌倒下去,望着天花板放空。 好累啊。 一年这么快就过去了,作为固定项目的露营从年初的每周一次减少到每两周一次,到后来,一个月能去一次就已经很满足…… 若时间倒退,他一定老老实实做个花瓶,模特虽然辛苦,但疲累的只是身体,精神还是松弛的。不像创业,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每天一颗脑袋都乱到要爆炸,尤其是他还要兼顾学业。 某个赶论文的深夜,他又一次抛飞了平板,自暴自弃趴在桌子上:“读不动了。休学算了……” 简翛刚洗完澡,头顶盖着一块大浴巾坐在床边,罩住了整个上半身。他正争分夺秒跟国内的物流负责人联络,忽就有东西飞过头顶,落在床上。 见状他放下手机,捡起平板替月时宁放回面前,而后拉抽屉掰出一支人工泪液,从背后压那人额头:“累了就休息一下。” “嗯,不过。”月时宁顺势向后仰,被简翛轻轻拽起下眼睑,挤入两滴泪液,他并不闭眼,而是直勾勾看着简翛长长叹了口气,“算了,好像你比我更累一点……明明说过不喜欢做这些事的……” 那人笑了笑,弯腰吻他眉心:“其实还好。” 其实简翛自己也没想到,当年家里的生意他万般抵触,如今帮月时宁创业却能乐在其中。 自二月末回到澳洲,几乎每个月他都要往返一次国内,从架设网站,到仓库租赁,再到代工厂验货,起初所有杂事他都要亲力亲为,尤其是七月,月时宁与Solar的模特合约结束,个人家居品牌“Siesta”正式上线后,他们更是经历了一次惊天动地的手忙脚乱。他不得不临时问俱乐部借调了HR来帮他们火速进行招聘,如今三个月过去,新组的运营团队才步入正轨。 他上周从国内回来,连月时宁的生日都没时间正式庆祝,就驱车赶往一家偏远的绵羊牧场商谈羊毛货源。北半球的冬天到来之前,月时宁想要拓宽产品线,除了厨具,还开发了卧室系列,包含香薰蜡烛以及天然羊毛盖毯与靠垫。 下午下起雨,月时宁趴在牧场简陋的小木屋窗前,从相机屏幕里欣赏牧羊犬工作时娴熟的身姿,一只成犬可以驱策几百只羊,整整齐齐越过青草覆盖的山丘。 “你说,娜塔莉能学会牧羊吗……” “基因不允许。”简翛点起香薰蜡烛的随行装,走到窗前摸了摸他的肩膀,“冷不冷?” “有点。”天色暗下来,月时宁伸了个懒腰,张开手臂抱住他,侧脸顺势埋进他胸前,“我们好久没住在外面。” 牧场偏僻,倒真有那么点露营的气氛,屋子里没开灯,只一只蜡烛静静燃烧,不多时便弥漫开榛子拿铁的气味,甜香里带一丝醒神的微苦。月时宁用额头蹭他,隔着毛衣轻轻咬了他一口。 简翛猝不及防一抖。 月时宁有奇怪的癖好,比起在家里那一副兴致寥寥的样子,陌生而安静地自然环境更能激发他的主动,简翛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问:“想做?” “嗯。”月时宁埋在他衣服里闷闷问道,“今天没用香水?” “会跟香薰打架。味道太多你不是会头晕吗……”简翛从手腕上褪下发绳,松松替他挽了条垂在一侧的马尾,牵起他的手,“去床上吧。” 月时宁用力拽住他,摇摇头,低头掀开他的唯一,小指一弯,轻轻拉扯住他的脐钉。 牧场主的房子与羊舍均在山丘另一侧,目光所及只有一辆孤零零的迷你巴士,月时宁动情地在他耳后呵气,简翛双手撑着窗台,一团团潮湿的叹息将窗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月时宁动作很慢,推进的过程被无限放大,密布的神经末梢同时被刺激摩擦,好似被细微电网罩住,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生看不见的爆炸。他微微俯身,简翛很烫,背部因为承受重量而肌肉绷紧,漂亮的线条像一只蓄力捕猎的猫科动物。 他很矛盾,只有这个角度,简翛的呼吸会失去节奏,甚至会压抑不住发出闷哼,还会因为被掌控而不自觉蜷缩,令他爽到头皮指尖同时发麻。 可后背不能给他拥抱,他沉迷于简翛黏腻又细致的吻,掌住他后脑的力道恰好,指腹按压住枕骨附近的穴位,轻易就让人意乱神迷。 他动作不知不觉放慢,简翛察觉到,扭过头:“……怎么了。” 月时宁没有说话,出神地盯着他微启的嘴唇。 “去床上。”简翛反手捏在他臀上。 月时宁瞄了一眼窗外,雨势愈发强烈,天色暗到什么都看不清,于是他轻轻后退,恋恋不舍撤出简翛的身体,旋即就被吻住。 他们踉跄着倒进床垫里,轻柔的舐咬持续许久简翛才抬起头,直起身,缓缓下落,重新将他包裹住。 即使没有诸多杂乱的香气,月时宁依旧觉得神志开始昏聩,他抬手抚上那枚跟自己耳畔相似的蓝色钻石,而后上移,以食指中指为足,指腹一步一步顺着天梯的纹路,走上去,飞起来,触摸到那弯月亮…… 送走元旦前最后一批货,简翛匆匆往家赶。 推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他打开玄关灯,隐约看到沙发上起伏的人影,才六点,月时宁便睡着了。 家里没有饭菜的香气,也没有熏香味道,看样子是累坏了。 简翛蹬掉鞋子,脱掉粘雪的外衣才走到沙发边缓缓蹲下,借玄关投来的极微弱的光看着熟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亚麻色的睫毛颤抖,眉心微微簇紧,简翛伸出手,轻轻揉上去,不想那人居然猛地睁开眼,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埋在他侧颈哼哼唧唧。 “什么?”简翛没听清。 “……不想做饭。”月时宁用最擅长的,撒娇耍赖的语气,“什么都不想做。” “那再躺一会儿,我点外卖。” “嗯。”月时宁依旧没有放开手臂,“吃潮汕牛肉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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