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天都泡在了公司,一直加班到了晚上十二点才终于回家。 然而他刚躺下不久,又突然接到医院电话,称他母亲状况突然恶化,被送进了急救室。 池清台忙活了大半夜,又连忙开车去了医院。没过多久,池清浅也赶了过来,兄妹二人在医院陪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池清浅接到电话回了实验室。池清台让秘书给他送电脑,他直接在医院办公,等母亲醒来。 一晚上没看手机,微信里积累了不少消息需他回复,最新一条来自谢疏慵,询问他母亲医院地址。 池清台:【抱歉,我母亲状况恶化晕倒了,今天的行程取消吧。】 谢疏慵:【你在医院?】 池清台:【昨晚过来的,我等她醒了再走。】 谢疏慵没再回复,池清台打开电脑工作。处理完最急迫的工作,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池清台放下电脑去洗手间,刚站起来眼前就一片漆黑,还好他及时扶着桌子才没有摔倒。 应该是他忘记吃饭,低血糖犯了。 池清台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找回了视线。母亲还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医生之前来检查过一次,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 池清台不敢离开,掏出手机准备点外卖,看了一圈毫无食欲。 唯一一个想吃的砂锅粥,送达时间竟然要一个小时以后。 池清台随便选了一家,正准备下单,突然有人推开病房门。谢疏慵风尘仆仆,拎着个食盒站在门口。 “阿姨怎么样了?”无视池清台的惊讶,他很自然地推门进来。 “已经脱离危险了,”池清台有些好奇,“你怎么来了?你知道地址?” “我问周秘书要了地址,今天没别的安排,顺便过来看一眼。”谢疏慵说完,把手里的食盒递了过来,“给你。” “早餐?”池清台一眼认出了包装上茶楼的标志。 “想着你应该没吃早饭,过来时顺便打包了一份。”谢疏慵说着打开食盒,里面的皮蛋瘦肉粥熬得软烂,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上面有一盘虾饺、虎皮鸡爪、干炒牛河。 池清台是真的饿了,他道了声谢,把电脑搬到旁边,一边看文件一边吃起了早餐。 怕池清台不喜欢喝粥,除了食盒里的东西,谢疏慵还额外打包了一份豆浆。 见池清台没注意到豆浆,他拆开包装,插上吸管递过去:“豆浆要吗?” 池清台抬起头,他左手拿着勺子右手拿着筷子,一时间不知该丢哪一个。 见对方朝他张嘴,谢疏慵以为池清台让自己喂他。虽然有些意外,这并非池清台的作风,但他还是把豆浆递了过去。 池清台本想让谢疏慵先放着,但没想到对方把吸管递到了他唇边。 池清台下意识就要拒绝,但又觉得躲开会显得气弱。而且既然谢疏慵都敢喂,他有什么不敢喝的?想到这里,池清台就着谢疏慵的手喝了口豆浆。 乳白色液体进入口腔,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病房里响起一阵明显的吞咽声。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谢疏慵看着青年滚动的喉结,握着纸杯的手紧了紧,过了片刻,他若无其事道:“还要吗?” “咳,不用,”池清台摇头,终究还是忍不住尴尬起来,“有点儿甜,先放着吧。”
第10章 池清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吃完早餐,去洗手间洗漱出来,就看到谢疏慵在收桌上的垃圾,已经打包放在了门口。 池清台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就好。” “顺手而已,”谢疏慵没放在心上,他擦干净桌子,把物品放回原位,谈起了正事,“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 池清台表情恢复了严肃,他沉默两秒,语气有些低沉:“之前被割掉的肿瘤再次复发,压迫神经造成了昏迷。” 谢疏慵:“恶性肿瘤?” “嗯,”池清台点头,“外科手术无法彻底根除,就算当时切得很干净,过几年也会重新长出来。但内科化疗也无法彻底杀死癌细胞,只能长期治疗。” 可源源不断地手术和透析化疗对身体负担太重,且后续发病时间越来越短,他母亲现在已经在医院常住,脱离了正常人的生活。 池清台这才希望研发药物,治病的同时,也想让病人活得更有尊严。 起初的池清台雄心勃勃。 他变卖了手里大部分投资股份,招兵买马兴建实验室。当时他想的是,他们的新药不仅能帮助母亲,还能帮助许多患上同样病人的人。 可随着实验室资金短缺,随着外界的各种负面评论,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做法是否正确。 尤其是当制药迟迟不见效果,而母亲的健康却每况愈下,他又被繁重的工作纠缠无法脱身。 池清台偶尔也会想,或许花更多时间陪伴母亲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也只是偶尔想想而已,事已至此不容许他后悔,只能继续往前走下去。 快到中午时,卓停终于醒了过来。 池清台放下工作,通知医生过来检查。 “别担心,我还好,也没什么感觉,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卓停虚弱地笑了笑,精神比想象中要好些。 池清台松了口气,又说:“清浅也来看你了,早上实验室有工作就回去了。” “应该的,工作重要,”卓停挥了挥手,“反正我暂时也死不了,让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池清台没有接话,病人有自己的生死观,在当事人面前,他说再多也会显得无力。 “这位是?”卓停抬起头,终于看到了一旁的谢疏慵。 谢疏慵往前一步,主动道:“妈,我是谢疏慵,叫我小谢就行。”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束花递了过来,还是卓停最喜欢的向日葵。 卓停一愣,然后很开心地笑了出来:“小谢还挺浪漫。” 池清台都迷糊了,他怎么不记得谢疏慵有买花进来?母亲想和谢疏慵聊天,指使他把花放花瓶里。 回来时,卓停已经和谢疏慵聊了一轮。 “小谢今年多大啦?” “今年刚好30岁。” “正好,小台明年也30了。小谢你工作忙不?工作日过来会不会不好请假?” “还好,我和我朋友开了个私立医院,没有手术的时候比较清闲。” “你是外科医生啊?”卓停有些高兴,不由得多说了一些,“我之前也是医生,那时在市一院,忙的时候是真的忙,经常熬了个大夜白天还得继续上班……” 母亲难得这么高兴,池清台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们聊天。 “我们偶尔也会,”谢疏慵跟着说,“和清台相亲前一天,我还值了个大夜,白天又有两台手术,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 卓停笑了起来:“他没怪你吧?” 谢疏慵摇头,有些夸张地说:“他生了好久的气,我后面哄了好久才哄回来。” 池清台:? 他哪里生气了?池清台瞪了谢疏慵一眼,卓停却笑得更大声了。 她常年住院,交际圈已经固定,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已经很久没听到什么新鲜事了。 “小台只是看起来冷淡,”卓停笑着对谢疏慵说,“但其实很心软,很好哄的。” 谢疏慵不知想到了什么,颇有同感:“是这样。” “妈,医生过来了。”门外传来脚步声,池清台及时打断了这场对话,卓停还有些依依不舍。 做完检查,医生和池清台站在床边讨论病情。 卓停喊了声谢疏慵:“小谢,你让护工进来一下。” 谢疏慵出门叫护工,这才知道,卓停是想去洗手间。 池清台送走医生后,看到卓停被护工扶起。她视线被护工挡着,没看到地上的拖鞋,被绊了一跤。 “小心!”池清台连忙伸手,千钧一发之际,卓停却扶住了一旁的谢疏慵。 谢疏慵反手稳稳接住,抬头看向了一旁的池清台。 后者明显愣住了,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他别过脸不让母亲看见,却细无巨细地落入了谢疏慵眼中。 卓停没有注意到池清台的失落,对谢疏慵说了声谢谢,让护工搀扶她去了卫生间。 池清台想为她做些什么,又打了水帮她洗手洗脸。 卓停却摇摇头,让他把洗脸巾交给护工就好。 池清台绷着脸,执意要亲自动手。 卓停摇头,温和地制止了他:“我是你亲妈,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用在这种事情上勉强自己。” 池清台手不住地颤抖,终究没再坚持。 卓停精力有限,吃完午餐就要休息,池清台和谢疏慵随后离开了医院。 早餐的打包盒还堆在门口,谢疏慵准备带走垃圾,池清台却先他一步拎起了垃圾袋。 谢疏慵愣了一下:“你不是……” “什么?”池清台抬眸看他,眼神清冷。 谢疏慵:“这垃圾你不觉得脏?” 池清台扫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就算是洁癖强迫症,也要扔垃圾。” 谢疏慵脑海中却浮现出,刚才池清台没被母亲选择的失落表情。 他问:“有考虑看心理医生治疗吗?” 沉默了一会儿,池清台这才开口:“看过,没用。” 谢疏慵:“或许可以换个心理医生。” “再说吧。”池清台兴趣缺缺,明显不想提这个问题。 谢疏慵本想介绍自己心理医生给他,但见池清台满脸抗拒,最终还是制住了话头。 再聊下去,就有些越界了。 池清台曾经看过两个心理医生,第一次治疗了三个月,第二次治疗持续了一整年,但全都以失败告终。 这样顽固的病人令心理医生非常苦恼,最后双方都非常疲惫,池清台再次终止了治疗。 这之后,池清台就不再看心理医生。 虽然在旁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与疾病共生多年,早已摸索出了一套适合的生活方式。 除了极少数情况,同时和多人产生肢体接触会引发恐慌,他大部分时间都和正常人无异。 只是回想今天母亲向谢疏慵求救的那一幕,他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池清台拉开抽屉,翻出心理医生的名片,仔细地打量起来。 “老大,”周秘书敲门进来,“创业者路演一个小时后出来,我们可以出发了。” 池清台把名片丢进抽屉,又恢复成了冷淡威严的模样:“走吧。” 作为杉盛资本大中华区负责人,池清台经常会和创业者见面,听他们聊自己的创业计划,再从中选择有价值的项目投资。 路演则是把许多项目凑在一起公开展示,这种方式既给创业者增加了曝光,也节省了风投机构寻找项目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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