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的少年回过头,朝着他的沈哥露出一个傻乎乎又阳光的笑:“我们快点回家吧,沈哥!” ……他是知道的。 沈殊愣怔地点头。 楚征是明白他的窘迫、恐惧和歉意的。 所以什么都没说。 只是…… 奔跑。 * 楚征那张漂亮到近乎完美的脸,在他进入中学的第一天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少别的班级的同学专门跑来看他,搞得他有点烦躁,信纸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后全部团成团,哐当进了垃圾桶。 这股热潮直到他升入初二,才消退了大半,但也切实让他成了校园里的名人。 即便他我行我素,总是独行,也阻挡不了别人尝试靠近他的步伐。 络绎不绝。 “楚征?”夕夕和楚征正巧在一个班,听见自己同社团的朋友扭扭捏捏地和她打探楚征的消息,气得鼻子都快飞到天上去了:“那就是个大坏蛋、烂人!你不要被他的脸骗了!” “可是他看起来很温柔啊……笑起来也很好看,一点都不冷啊?” “装谁不会呀!他比谁都知道自己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会更讨人喜欢……笑面虎,绿茶精。” 夕夕倏忽想起那个夕阳下的紧密拥抱,想起楚征趴在沈殊的怀里挑衅地朝她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她也没打算把楚征的那点儿小心机抖搂出来,她没有到处宣传别人秘密的习惯,那太没品了。 朋友有点失落:“原来是这样啊。我朋友和他是一个社团的,说他指导摄影的时候很耐心、很温柔,我才……” 夕夕惊愕道:“你的朋友不会也喜欢他吧?眼光太差了吧。” “嘘——嘘。”朋友赶紧朝她做手势,示意她声音低一点,“一点点,就一点点啦。” 青春期的荷尔蒙,是简单又令人心跳加速的东西。 “多荣,回家了!” 不远处,程育明披着夕阳的余晖朝这边挥手。 夕夕轻轻推了朋友一把:“你不许再喜欢那个坏人了啊。”在得到朋友无奈的点头后,才一路小跑到阿明的身边,两人放慢脚步,默契地沿着河岸往回走。 “姑姑说今天沈哥要回来。” “沈哥他……今天不用打零工吗?我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和我说,汽修店的学徒工作很辛苦来着。呜啊,半工半读就已经很难了,沈哥的成绩居然还能保持得那么好,真不容易。” 夕夕想起一两年前沈殊父母出的那场惨烈的车祸,法院调监控查看事故过程,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沈殊父亲沈知节在明知前面是红灯的情况下,依旧不减速停下,而是选择直直地冲出去,才撞上了迎面驶来的车辆。 这属于驾驶人违反交通规则导致的车祸,需要负全责,肇事人要承担的是民事的交通事故责任,只需支付死者家属请求的赔偿即可,不用坐牢。 “没办法,愿意招收未成年的工作,基本上都是辛苦到成年人不愿意干才会被留下的。”阿明长叹一口气,“……沈哥真不容易,今天回去还是我做饭吧。” “我也来帮忙!” “还是算了,你就会炸厨房。” “程!育!明!怎么和本姑娘说话的!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是,是。夕夕做饭最好吃了,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夕夕哼哼唧唧地笑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对了阿明,我前几天听姑姑说,她想让沈哥回来工作,这次是付钱的那种,不是志愿者。姑姑她可能也知道沈哥打零工很辛苦,变着法子想帮帮他……” “那不是挺好的么。”阿明踢走脚旁的石子,声音轻得像是被晚风吹跑了,“你不是一直盼着沈哥多回来吗?这下如愿咯。” “又不是只完成了我一个人的愿望……”夕夕嘟嘟囔囔,“那个谁不是总偷跑出去找沈哥么?之前那次,身为学生会长带头逃课!居然只是为了去看沈哥他们学校的运动会……要不是他成绩太好,差点被处分,你忘了?” “没忘。那家伙最近不是收敛了很多吗?我总在图书馆看见他,好像是在准备竞赛,老看见隔壁班的数学委员找他问问题。” “又一个坠入爱河的可怜少女。”夕夕啧了两声,“爱上恶魔可不是什么罗曼蒂克的展开,只会是悲剧的序——” 她后半段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恶魔”本人就站在公交车站的站牌下,捧着一本小说细细阅读。 颀长挺拔的身形,英俊清秀的面容。眼睫毛很长,被夕日照射落在眼睑上,灰蒙蒙一片暧昧的色彩。 “嗨。”楚征抬头朝走来的两人微笑,笑意却完全不达深邃的眼底,“一起回去吗?” 作者有话说: 开始装了,是半完全体的心机小绿茶中楚(中薯?噗
第15章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向沈殊表白? “沈哥……” 抽条的少年急匆匆地抛了书包,一把抱住背对着门的沈殊。沈殊被他撞了个踉跄,回过头,半是惊愕半是失笑地说道:“怎么冒冒失失的?站稳了。” “想你,好想你。”楚征的声音闷闷的,隔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抬脸松手,跑去厨房给沈殊倒茶了。 夕夕跟在后面,小声和阿明吐槽:“这个小绿茶!明明刚刚在车上还顶着张生人勿近的臭冷脸……” 阿明拍拍她的肩,轻咳一声,大步迈向前,和沈殊交谈起来。 沈殊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比起来,变得更加清瘦了。个子更高,皮肤也黑了些。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笑:虽然没有酒窝,但好在唇周肌理舒展,看起来阳光又清爽。 阿明心中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想要守护眼前这个人的笑容的冲动。他嗫嚅几下,组织不好语言,还是唐突开口道:“……希望你一切都好,沈哥。” 沈殊愣了愣,很快眉眼舒展开:“借你吉言!” 阿明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夕夕就等不及要拉着沈殊去看花房里新种的花了。 今年早冬沈殊把朋友送的勿忘我种子带来,挑在春天一个适宜的日子种下。现在快到六月,大片大片的蓝花纷纷绽放,亮眼得很。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楚征那家伙在种花上确实很有天赋。”夕夕走在沈殊旁边,随手拿下他衣袖上不慎沾着的枯叶,嘟囔道:“我种的那两株死掉了,可他种的不仅活得很好,还开了好漂亮的蓝紫色的花……他说是我水浇太多了花才会夭折,还说我播种时撒土太少,让种子晒到太多光了,过犹不及。” 她抬起头,很委屈地看着沈殊:“我怎么知道种子不能见太多光呀?想要养好花花草草,就是会想着要多晒太阳多浇水嘛。” 沈殊抬手,想揉揉夕夕的脑袋。他顺毛小孩,就像顺毛小动物一样顺手。但伸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夕夕已经初二、是大姑娘了,又生生地停下动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夕夕说起学校里的趣事。她在放风筝大赛里拿了第一名;班级里有个男生穿反了裤子,一整天都没人告诉他;英语老师拿错试卷,差点让他们考了数学…… “沈哥,我很开心。”她的呼吸都是雀跃的,“见到你我就更开心啦!” “我也开心。” 比起压力巨大的学习和繁重辛苦的零工,他无比珍惜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轻松、恣意,不用思考任何重负和现实的痛苦。 “沈哥!” 沈殊循声望去。楚征端着一杯茶,笑着朝他稳步走来。他刚想说小心烫,楚征就被脚边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热茶浇在自己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顿时红了一大片。 楚征:“嘶——” 沈殊:“……” 他叹了口气,从楚征手里接过茶杯,放在花房的廊檐上。然后拉着倒霉小孩往医务室走,冲完冷水敷药,一气呵成。 “沈哥,花好看吗?” 楚征被他攥着细细的手腕上药,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 沈殊全身心投入,一时间被他问懵了:“什么?” “花房里新开的花。沈哥一月份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种的勿忘我……不记得了么?”楚征的尾音有点虚,像是被戳到了痛点,他轻轻地喘息一声。沈殊抬眼看他,只对上一双水润的眼睛。 “我记得,我看到了。”沈殊说,“很好看。小征,你把它们照顾得很好呀。” “沈哥喜欢吗?” “喜欢啊。” “那就好。” 即便因为伤口疼得蹙眉,楚征还是笑了,单面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他的手指勾着沈殊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表情忽然淡了:“沈哥,你的手怎么了?” 他摸到了一条已经长出新肉的疤。 “啊,这个?”沈殊放下碘酒瓶,抬起手去看被楚征摸到的地方,“哦,是之前帮老板抬千斤顶的时候,不小心压了一下,剌了道口子。不碍事的,不疼,也已经长好了。” 楚征沉默地看着沈殊的手。 这双手,曾经给他做过甜点,折过千纸鹤,翻阅过童话书。也曾抚摸他的面颊,擦拭他的泪水,搭上他的肩颈…… 它是白皙的、柔软的,虽然指节处有经年累月书写留下的茧,但绝不会像此刻这般疤痕遍布、粗糙如麻。 沈哥没有变。 可好像又变了。 “……对不起。” 楚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可看到沈殊清瘦又坚韧的样子,他心里像是被戳了个大洞,直漏风,生生泛着疼。 “诶,怎么哭啦?”沈殊手忙脚乱地扯了几张卫生纸,抬手擦去楚征涌出的泪水,“大孩子了……”他想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仔细一想:楚征哭就哭了,为什么男孩子不能随便哭呢?也就不再说下去,只是像往常一样向脆弱的孩子张开双臂。 “需要一个拥抱吗?” * 傍晚吃完饭,姑姑就拉着沈殊出门商讨他在这儿帮工的事宜。聊完回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凑在桌子边上吃车厘子。 这么些年,孤儿院的孩子来来去去,也换了几拨人了。太长时间没来,多了好几张沈殊并不熟悉的面孔。 好在他坐过去的时候,夕夕热情地向他介绍新来的孩子:“这是东东,这是阿梅,这是小月……” 孩子们虽然腼腆,但并不怕生。沈殊讲了几个笑话,很快把氛围炒热了。东东胆子最大,没一会儿工夫,已经自来熟地趴在沈殊的大腿上笑得开怀了。 楚征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刺眼的画面。 他很想发作,但忍住了。因为沈哥只喜欢又乖又会卖可怜的小孩,歇斯底里只能偶尔用,当作得寸进尺的助燃剂。其他时候乱来,只会拉低好感。
89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