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哥应该不会哭吧? 那他得心疼死了! 不过,幸好没打脸。 季微尘皱了皱眉,心里烦赵鹰这些人烦得不行。 这么想着,也说了出来,只是声音很轻,道:“你们烦不烦?” 赵鹰挥着鞭的手顿了一下,仿佛没听清似的愣了一下。 他扔了鞭子,有些迟疑地问:“你说什么?” 季微尘抬眼直视他,眼里尽是不屑和烦躁,他开口:“我说,你们烦不烦……” 说着又咳了两声,地下室冷得很,羽绒服尚且不能满足他保暖的需求,何况只剩这单薄的毛衣。 “连着几天用这种东西迷晕我?你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赵鹰踢了踢一旁的人,横了他一眼,那人赫然就是前些天全副武装的人。 “是我的人没用了,抱歉?”赵鹰顺着他说话。 随即冷笑两声,道:“人都在我手上了,你还贫?五年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 季微尘动了动脚,曲着些膝盖,寒意太过浓重,他的腿都有些僵硬。 嘴也硬,他勾了勾嘴角,漂亮眼睛里的笑意不达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因为赵智死了。” 因为赵智死了,他开心,所以多说两句。 这句话确实触到了赵鹰的底线,他拿了鞭子,又一鞭狠狠地甩在他胸前。 彻底对称了。 左中右都有一道显眼的伤痕。 季微尘闷哼一声,这点儿疼对于五年前来说简直小巫见大巫,他心理足够坚韧,压根儿没当他的鞭子是一回事儿。 正当赵鹰要说话时,听得一道声响。 是蛇头的手机振动。 “迟北海来了。” 赵鹰放下鞭子,看了眼季微尘,看着他明显焦急起来,才真心的找了两声,道:“我还以为你只会贫嘴呢?没想到还是有害怕的东西?”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喊了蛇头出去:“我亲自去接他。” 蛇头点头,又顿住,看了眼季微尘,说:“那他……” “你看他那是像动得了的样子吗?” 蛇头点头,跟着赵鹰出去,临走前又看了眼季微尘。 见两人出去,季微尘才收敛了眼里的害怕,转而变成痛苦和些微的疑惑。 他闭着眼回想着,赵鹰身边这人,确实是那天在菜场简单的人。 即便他只看到了眼睛,但他不会记错。 可他为什么要说迟北海来了? 出龛娱时,他确实给迟北海发了消息,让他跟着来。 迟北海会来,可他不该是现在。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墓场挖墓。 赵鹰带了一部分人在这里,没了首领,那群动物即便再训练有素,也是一盘散沙。 迟北海带着人去,自然能很快解决,然后再赶来这边。 他以为迟北海能懂的,他知道今天他们有计划,他以为迟北海会先去墓场再跟着定位过来的。 迟北海应该要理智些,他不应该这个时候来。 可为什么要说迟北海来了?是现在就来了吗? 算了,来了就来了,不要是单独来的就行。 季微尘忍了忍身上的疼痛,身上的鞭痕开始一阵接一阵的一齐发胀犯疼,明明温度极低的地下室里,他浑身都是汗,连失血都不能挡住他伤口的热度。 自伤口蔓延至全身,疼和热都在互相挣扎,似要挣个高下。 赵鹰带着蛇头出了地下室,在仓库外等着。 仓库在一处极隐蔽的树林后,树林密集,后面的废弃仓库堆满了垃圾,压根儿没人注意。 五年前,也是这个地方,季微尘早就预料到,这次他还是会在这个地方。 只是他也佩服赵鹰的胆大,这地方都已经被人抄过一次了,还死揪着这地方不放。 就单纯是为了给他弟弟报仇? 要真是这样,那去挖墓的决定还当真是对的! 外头都是赵鹰的人,还没见着迟北海的人来。 “人呢?”赵鹰眯着眼看了眼远处。 蛇头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只是他站在赵鹰身后,从这边看去,好似在看他的后脑勺。 他也微眯着眼,不甚在意地开口:“我派出去的人一直跟着他,说看到他来了。” “一个人?” “嗯,一个人开着车。” “你派出去的人看到的?” “在哪儿看到的车?” “确定是他一个人?” 蛇头冷哼一声,轻轻道:“当然。” 随即,又是一声手机铃声响起,蛇头看了眼,大声说:“改了!他往墓场去了,没人来这里,他们所有人都去了墓场!” 赵鹰心里的警铃这才想起来,他以为迟北海会来,且会带着大半人来救季微尘。 可怎么…… “你在这儿看着,我带人去墓场!”
第86章 中场(3) 赵鹰又带走了一半的人,四辆车疾速往墓场去,留下一尾车尾气在原地。 蛇头眼看着他们走远才转头回了仓库地下室。 季微尘正坐在椅子上喘气,他身形高大,可因过于瘦弱显得有些可怜。 “你知道我给你下药了?”蛇头说话,坐在椅子上,又把椅子拖得离他近了些。 季微尘没回话,唇抿得死紧,耐过疼痛后才问:“迟北海呢?” 坐在对面的人也不回他,径直摘下了口罩,戴着的帽子,被掩住的面容底下赫然是一片狼藉。 像是被烧伤。 此时季微尘想起来了,他总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五年前被抓到这里来时,这人也在赵智身边,带了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你?” 蛇头顿住,眯着眼看他,突然笑了一声,说:“难得还记得我。” “你没死?” 季微尘确实疑惑,按理说,当时那拨人应该是被警方全数缴获,不应该会留活口。 “死?我要是死了也不该是五年前,而是十七年前。”蛇头 “什么意思?” 没人回话。 蛇头拍了拍他的头,又看了眼他小臂处,想来定位还在。 又转身去开了地下室的门,看了看外头树林的树叶,柏树和香樟的叶子混合,又被风吹开。 这里少见的没有落叶,绿莹莹的,叶子很大,挡了不少视线。 今天天气依旧冷,但好在晴朗,虽没有日光,但也亮得晃眼。 他走出去些,风吹过,只稀稀落落的掉了几片叶子,其他的也还坚挺的撑着。 忽然,开始飘了点点雪花,算不上雪花,只是一丁点儿的雪点子,可落在绿意的树叶上显得格外夺目耀眼。 朗朗晴空,冰清玉洁的从天上落下,不曾沾染丝毫脏污。 迟来的雪终归要下的,雪多美啊,总要看一眼雪。 京城还未落的雪,在扬城先下了,此时的京城也应该是飘飘洒洒的落雪。 蛇头心里微哂:“意思就是,如果我死了……” 他眼里还是滲人的冷意,或许是太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改不过来了。 “如果我死了,今天谁来说那句话……” 还不等季微尘反应过来,便径直出了地下室,外头有风进来,他顺手带上了门。 这时,仓库外才响起轰鸣的汽笛声。 外头还剩的一半人都围过来,在蛇头身边围成圈。 迟北海停了车,来得急,完全是赤手空拳。 “人呢?” “急什么,就等你呢。” 蛇头挥了挥手,转身对他们说:“去仓库外守着,别让里头的人跑了。” 那一众人又齐刷刷地围着仓库。 “走吧。” 说完转身又进了仓库,迟北海跟着他,才进地下室,就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开了门,就见季微尘无力地仰躺在椅子上,白色毛衣上大片的血迹像浸入迟北海的心脏。 “小尘……” 瞬间,迟北海就有些溃不成军了,他走近摸了摸他的脸,伸手想探一探他的伤口,可手却不知道往哪儿放。 季微尘听见声音,勉力睁了睁眼,想抬手却动不得,身上也开始烫得厉害,应该是发烧了。 他呼吸声一深一浅的,迟北海靠的近,他一眼就瞥见了他肩头落的雪花片儿。 “下……咳……下雪了?” 这一问,迟北海也愣住了,他一门心思都在季微尘身上,来时压根儿没注意外面在下雪还是下雨。 “别看了,打了三鞭。”蛇头那过床上的羽绒服递给他。 迟北海下意识接过,下一秒却觉得不对劲,他皱眉,环视了一周这里。 “这么警觉?没错,埋了炸弹。”蛇头也跟着他环视一周,又说,“我埋的。” “走吧,带着他。”蛇头将椅子拖到一边,给他们让出路。 别说迟北海,就连快要撑不住昏睡过去的季微尘都有些震惊。 “为什么?” 蛇头笑了笑,看了眼迟北海,语气里带着羡慕:“真不知道该说你命苦还是你命好。” “那么小被父母卖给毒贩,又被救,还被迟旧领养,如今又跟毒枭打交道。” 怎么命运安排迟北海此生要与毒枭结孽缘吗? 可他没那么幸运,同一场贩卖儿童的案件中,迟北海是唯一的幸运儿,倒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什么意思?”迟北海问他,站直些身子想看清他。 可那人毁了容,五官模糊,只剩一双尚且冰冷的眼睛。 “问这么多做什么?”蛇头将一边的鞭子递给他,说,“我送你们出去,赵鹰应该是回不来了。” …… 到墓场时,已是一片狼藉,他留在这里的人几乎被缴得一干二净。 倒是他失算,想来季微尘也没那么重要。 他走近墓碑,覆手上去摸了摸,上面本来应该没有灰尘,他隔段时间便派人来清扫,可现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都是血迹。 斑斑点点的血迹,赵鹰正要伸手抹去那点痕迹,突然,周围不知从哪儿涌上来二三十人。 他手顿了一下,还是抹掉了血污,后又站起身子,对周围向着他的黑漆漆的枪孔视若无睹。 他带来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抄着抢朝着围上来的人。 李擎舷一身便衣,拎着何意,后面还跟着秦祝,从稍矮些的地平面上走上了墓地周围。 他看了眼被擦净的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一时心绪翻涌复杂。 一直以来,毒枭便是最视命为尘土,冷血冷情的人,可赵鹰这些年,为赵智报仇都花了不少心血,以至于这次鲁莽行事。 只因为季微尘来了扬城。 “你没有机会了。”李擎舷沉着声音警告他,“你能选择现在被乱枪打死,或者被逮捕回去,走正规途径枪毙。” 赵鹰笑了笑,席地坐在墓碑旁边,说:“李队长,你这么确定今天我要交代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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