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这一天,柳双双这段时间想尽办法给卓辰灌输保养的重要性以及买了一堆护肤品几乎把他新家的洗手台边的三层边柜给塞爆。 但都不如唐言给卓辰量体裁衣时说的那一句:“卓辰,你要是不把江明弈比进下水道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江明弈?” 卓辰扭了扭头,唐言一巴掌扇在他胸上,抱怨道:“别乱动!” 卓辰撇撇嘴,“你都量了三次了。” “三次怎么了,精益求精,我这一屋子人给你做衣服做了好几天了,你就站着不动还不行!?” 一屋子人,卓辰用眼角撇了撇四周,十几个唐言国内外挖过来的服装工作者,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项目,只要唐言出了设计图,他们就能齐心协力的实现他的所有想法,越是观察,卓辰就越觉得唐言是个非常有能力的设计师,他像个指挥家,自己的专业能力非常强不说还能调配各种环节,把每个人都安排的妥妥贴贴。 “行。” 唐言满意的笑了起来,又给他量了一次胸围,戳了戳他胸口,“你这里面戴的啥?硬邦邦的。” 卓辰心神一动,伸手把脖子里自从挂上去就没摘掉过的那块玉牌拉了出来。唐言看到之后睁大眼,抬头瞧了一眼卓辰,一脸我懂了的神情,“和赵星川同款啊,他奶奶给你的?” “嗯。” 唐言见卓辰一脸复杂,连忙说:“你可别多想,他从小就挂脖子里,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屁孩呢,再说我也不喜欢男的。” 卓辰惊得脱口问:“你是异性恋?” 唐言夸张的翻了个白眼,“快给我道歉!” 卓辰笑了一声,“对不起,谁让你总让我叫你姐。” “让你叫个姐怎么了?”唐言问。 卓辰立刻拐了弯,说:“姐姐,我能不能请你喝茶?” 唐言立刻笑,“就喜欢和你玩,晚上和我一起吃晚餐。” 晚上,粤菜馆。 点完菜,唐言说:“你少吃油腻辛辣的,免得脸上出痘,少吃点饭,省的到时候穿不上我给你缝的裤子。” “没问题。”卓辰随口答道。 “你可别答应的好听到时候自己偷吃,衣服的尺寸比体重秤严格多了,赵星川说你挺爱吃东西。” 想随口说一句那是以前,卓辰又咽了回去,“以前不是没有当演员吗,可以随便吃。” “也是。”唐言啧啧几声,“不过你现在也算是偏瘦了,这几天过完让赵星川带你去吃大餐。” “那也得他出差回来。” 卓辰烦躁的挑了挑盘子里的菜,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你们闹矛盾啊?” “没有。” 就是思念成疾,想缠着赵星川一刻不放,结果对方却跑那么远。 卓辰撇撇嘴,色香味俱全的东西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却没什么享受的感觉。 “你见过江明弈吗?” 唐言一见他有兴趣就自动打开了话匣子,把他知道的听来的全说了,说的眉飞色舞,十分钟之后他连江明弈几岁换牙都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他开玩笑的看着唐言,后者朝他呿了一声,翘着小拇指剥虾。 “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那种放过渣渣的人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好他这次去参加舞会的要穿何轩的衣服,我看不惯他,也看不惯何轩,正好俩放一块,我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何轩是谁?” “红毯造型师,好多女明星都穿他衣服走红毯,确实有点东西,但人是坏的,喜欢潜规则别人,特别是那种想穿他衣服的小明星,给他睡了还不一定能穿到衣服。” “江明弈是彻底回国混娱乐圈了吗?” “不一定吧,还没传出消息,风声是有的,但他一个拉小提琴的,又不会唱歌也不会演戏,他混什么啊。” “唱歌和演戏又不难。” “啧啧啧,卓辰,你什么时候学会凡尔赛了?”唐言嫌弃说:“对你来说那是不难,你就是吃这行饭的人,老天爷给你塞嘴里的,江明弈他那个面瘫,我就没见过他有很多表情,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装模作样,也不知道赵星川相中他那一点。” 爱情常用的形容词不就是突然而然吗?卓辰忽然想到,如果有很多理由,那也许并非是爱,而是自私的需要和索求。 爱的形容词还有什么?伟大?无私奉献? 卓辰皱眉抿了抿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想要压下心中的空落落。 手机亮了一下,一条短信,卓辰拿起来看,短信来自一个根本拨不通的电话号码。 “滚出这个世界!全世界的人都恨你!” 这一条是最新的,除了这个上面还有上百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号码,拉黑名单都拉不过来,短信内容都是类似的辱骂。 他叹了口气,这辱骂太没杀伤力,好歹也该加一句:“你这张脸就该用来当抹布在街上给人擦鞋。” 唐言问:“怎么了?” 卓辰笑眯眯的回应:“没事。” …… …… “卓辰,你看,这是你弟弟,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 我不要照顾他,为什么我要照顾一个讨人厌的小孩? “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打碎一个碗,这个碗是你弟弟最喜欢的,没有这个碗他都不愿意吃鸡蛋羹!” 鸡是我喂的,蛋是我捡的,鸡蛋羹却都是弟弟的,为什么? “文博,我的小宝贝,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那我呢? “你只要把弟弟照顾好就行,别只顾着学习,看书对眼睛不好,去把菜地浇浇,摘两颗包菜来,我做点包菜饺子,你弟弟这次考试前进了五名,庆祝一下。” 我每一次都是年级第一,你却连奖状都当柴火烧…… “你喜欢男孩子?真稀奇,你可不要对文博说那些脏事情,他以后要结婚生小孩的,可不能像你一样。” 不是因为我不好,不是因为我不好,不是因为我不好,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回心转意,不,回心转意我也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你让我好难过。 阴天,天空是难看的浅灰色,迹上县的大街上,卓辰站在那儿,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他离不开,无法控制的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强力胶贴在地上。 每个路过的人都看他,虎视眈眈,凶神恶煞,指责着他,他们越来越近,这条路上像是涌入了万马千军,他们拥挤在他身边,无数双手在他身上推着,吵闹的几乎让卓辰的脑袋炸开,而他逃不掉。 然后一瞬间,他透过他们的缝隙看到了赵星川。 在人群之中,那个男人冷冷的凝视着他,表情和别的人如出一辙,好像他犯了天大的错。 而卓辰终于无法站住,他的后背被一阵巨大的推力撞击,整个人往前倒去,折断了脚腕,他膝盖着地,在地上惨烈的痛叫着,血液从脚腕处涌出。 巨大的白鲸在天空中缓慢掠过,原来天空的浅灰色是它的皮肤。 “你太自私了。” “吝啬。” “都是你的错。” “没人会爱你。” “就算一开始被你迷惑,他们也会很快看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你身上付出是不值得的。” “你知道你为什么得不到最想要的吗?因为你不配!” “因为不想给弟弟吃蛋羹所以你把碗打碎。” 没有,没有,把碗打碎不是故意的,我的手被烫了,好痛!卓辰反驳的声音却发不出,手上出现了四岁被热碗烫出的大泡。 “不想照顾那几只鸡,你就给它们喂老鼠药。” 那是杨文博为了不吃鸡蛋做的事! “是你告诉他:“如果没有那几只鸡,你就不用吃鸡蛋了”,他才会往鸡圈里撒了一把老鼠药,你可以反驳,但我们都知道那是狡辩。” 卓辰满头大汗的睁开眼,身上的薄被早已经被压在身下,意识到自己又在睡梦之中翻滚挣扎,说不定还说了梦话,他翻身蜷缩起来,胡乱揉了揉汗湿的头发。 他到底是怎么了?之前那一次并没有这么严重。 这样子的他如果和赵星川在一起,该怎么解释?他根本不想在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自己,脏兮兮又软弱,只想钻进角落让思维停止。 双眼紧闭想要收敛泪水,脑子里却又清晰的浮现出赵星川那张冷漠的脸和指责的神态,真实的就像是已经发生过一样。 他连忙睁开眼睛,眼泪滑入鬓边,隐藏在发际线里面。 “赵星川……”他牙关震颤,渴求也痛恨的念到,就像困兽一样,心里只有那个拿着锁链的人,对他付出了所有痛恨和深爱,渴求和克制。 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想要一个人,他在心里发过誓,再也不对任何人产生依赖,可是赵星川出现了,让他不住的对他期望期望期望。 抛弃了为人处世的原则,卸下了伪装,他想让赵星川看到他本身,想让赵星川看到他这引人注意的外壳之下有一颗烂掉了的心,他想让他的眼睛成为暴晒伤口的太阳,想让他的呼吸成为愈合伤口的甜药。 他想把牙齿嵌进赵星川的喉咙,想用手把他的心脏捧出胸膛,想把他做成标本放在自己的无数梦境之间,这样他那双眼睛就永远温柔。 他想匍匐在赵星川脚边,把自己的心脏举在银盘子里供奉给他,告诉他这颗心虽然丑陋渺小,但是鲜红。 “赵星川。” 赵星川,赵星川。 满屋子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而他过了片刻才迟钝的发现这心跳竟然来自他自己的胸膛。 他从床上坐起来,晃悠到露台上,他在这里放了一些盆栽,没怎么管,他们却茂盛又繁荣,他蹲下身对一盆开了碗大的花的橙色月季说道:“我需要他,和我爱他,有什么区别?” 开着缝的窗户吹来一阵夜风,橙色月季随风轻轻摇摆,花瓣颤抖,好像在笑这个人类,竟然孤单到要和盆栽说话。 卓辰低头看了看地板上的花纹,抬头对晃荡的几朵硕大的花说:“没有区别。” 橙色的花晃着头,好像在说我不同意,卓辰哼了一声站起来,伸手从上到下打了那朵花一巴掌,花连连点头,甚至甩掉了几片花瓣,卓辰连忙托住它,把它扶稳才松手。 “没有区别。”他确认般的说。 卓辰钻进浴室洗了个脸,一块玉佩从衣领里跌出来,上面写到:“平安”。 他抓住它,颤抖的心像一颗沉重的茧。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需要是掠/夺,是侵/犯,是自私,是巧取豪夺,难道爱不是吗? 他对自己笑了一下,双眸深邃,像他这样的人,对一个人的爱可做不到无私和伟大,他只想一辈子独占赵星川,哪怕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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