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常飞雁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少年看了看一旁的装着名剑残月的破布包裹,他扬声说:“残月。” 他是个稀世奇才,又肯勤学苦练,师徒二人就住在那栋被人遗弃在山间的茅屋里,靠打猎到山下的镇子上换钱维生。 一晃五年过去,残月长成一个玉树临风,容貌俊美的男子,光是到山下的镇子上转一圈都能收到很多姑娘的鲜花投掷和围观。 他满足于和师父日日相伴的生活,觉得这辈子总算是得到了幸福。 又一日,残月打猎,回家时天色,却发现茅屋已被烈火淹没,他扑进火中之屋寻找常飞雁,却发现对方已经濒临死亡,无法扭转。 他把师父背出屋外,奄奄一息的常飞雁伸手触碰少年被木头划伤流血的脸颊,生命给他最后的馈赠就是这片刻的光明,他微微一笑,“能在最后亲眼看看我徒儿的样貌,很好了,很好了。” 他叹了口气,这又是一个大雪天,雪却无法浇灭毁坏茅屋的火焰,五年前给他带来生机,五年后给他带来死亡。 他对残月说:“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做了什么,残月剑,残月,事情了了,他们把剑拿走,不会再找你。”常飞雁快速的走向死亡,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残月,远离江湖纷争,去找个好地方过日子去吧。” 原来是常飞雁用命给残月抵了债。 残月把他埋葬在茅屋的灰烬边上,在新坟旁边栽了一棵梅树,他从灰烬里挖出了常飞雁的佩剑,霜羽剑。 他跪在新坟前,嘲讽的笑说:“好地方已经毁了,还过什么日子。” 残月不明白,那些人只要拿走剑就好了,为什么要了常飞雁的命,为什么,他恨他们,也恨自己,当初年少不经事,却要常飞雁白白送死。 他下山之后大开杀戒,残月剑原本的主人,也是带人杀死常飞雁的那一家人都被他杀了个彻底,但因为对方是有名的正派之首,因此残月顺理成章的成了武林公敌,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 常飞雁死后,残月越发玩世不恭,他聚集了一批党羽,开始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无恶不作。 又是五年过去,一位少年剑客横空出世,与残月和他的组织产生了各种纠葛,最后他杀残月于山巅。 残月本有战胜的机会,却在最后放弃了,因为天公作美,下了五个冬天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盛玉山便是那正派的少年剑客。 卓辰是死在他剑下的残月。
第59章 卓辰到的早, 已经练了一会儿才见有人来,先是李明纯,她和泰宁是好友,性格倒是完全不同, 冷冷的, 却很好说话, 教练的所有要求都努力做到,没有任何怨言。 第二个是盛玉山,见到卓辰就说:“好久不见了, 邱豪让我替他表达一下想念。” 他轻轻抱了卓辰一下,卓辰还没说什么,他耳朵倒是红了, 只是脸上还是淡淡的柔和表情。 而孟雅不愧是舞蹈演员出身, 做起动作来行云流水。 他们训练时角落里的摄像机一直工作着,可能之后这一段会被剪进花絮中。 周日上午。 卓辰在金先生的陪同下选画,见到来的人是他,金先生表现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紧接着拿出专业来做生意, 想要推荐给卓辰最贵的一副,卓辰看穿他的心思, 只是在画廊里晃悠起来,期间金先生屡次搭话他都淡淡回应, 最后选中了一副描绘红枫林的油画。 他看中上面的红和橙, 像一团烈火在燃烧, 让人想到生命。 他凑过去看画家的署名, “李伟贤?”绘画日期是去年, 卓辰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名字他记得,可不就是他旧公寓里那幅一百块的油画的画家吗? 冥冥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些注定的意味在这两幅画之间流转。 金先生以为他对这个画家有疑问,便滔滔不绝的解释开了,“这是央美的教授,技法很成熟,也很出名,很有收藏价值,他不经常出售作品,这是第三幅,他本人说是第四幅,咱也不好问是为什么。” “就要这个吧。”卓辰说,笑眯眯的拿出赵星川的卡,“刷卡。” 金先生亲自为他办理手续,刷卡的时候竟说:“你有没有心仪的数字?我可以帮你,但不是无偿的。” 卓辰在他饱含深意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的贪婪,不加掩饰,这是要在手续上做个手脚,然后让卓辰偷拿赵星川的钱,还要付给金先生一定的‘佣金’。 看来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也许很多有钱人的情人都在他这里有过记录。 卓辰忍不住一阵恶寒,字字清晰的说:“不用,你就按照画的价格刷就好了,一分不要多,一分不要少,还有,转告李老师,谢谢他的画,总能给我很不一样的感觉。” 临走之前,金先生一副前辈的样子,说到:“像我们这种人,还是要多自私一点,你说呢?毕竟青春能有几年?能抓到手里的还是要尽量都抓到,以后才能安身立命。” 卓辰笑说:“安身立命还是疲于奔命?” 他不觉得依附于人就能真的心安理得,在所有维持生活的方法之中做别人的附属品,或者想尽办法从别人身上吸血是最差的两种,前者就好像攀上一只鸟儿的脚踝,鸟儿随时可能飞走,他能轻易把藤蔓从自己身上甩下来,温柔大度一点的,能让藤蔓好端端的匍匐在地上,暴躁一点的,直接把藤蔓连根拔起,藤蔓又能有什么怨言呢。 而后者,后者最终会招致祸端。 可就算卓辰明白这一点,也不可避免的走上了藤蔓的道路,因为时机和际遇让他不得不。 他依赖着赵星川,对他释放着贪婪,想要紧紧攀附在他身上,不愿意离开。 因为赵星川太好了,他对他起了这种贪欲,这种贪欲可以被称之为爱吗? 爱难道不应该是更美好的东西? 或者爱就是狗屁,就是人性之中最深重最罪孽的贪念的包装纸? 他不愿意多想,走出画廊的时候他低头给赵星川发了一条消息,把刚才他选中的油画照片发了过去。 “我选了这个。” 赵星川回复的很快,大洋彼岸的此刻应该正是深夜才对。 “你的品位很好。” 卓辰哧的笑出声来,赵星川这个人看似古板,但是经常会说些讨人喜欢的话,因为他性格内敛,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会格外认真,也格外可信。 这些认真和可信就像一丝丝火苗一样把卓辰燃烧了起来,让他越发不可自拔,想要更多,贪欲更胜。 “那我有没有奖励?” “我会带新年礼物给你。” 卓辰的心怦怦直跳着,思想如果能够带着他飞跃重洋,他会立刻告诉赵星川他很爱他。 “期待~但是我要的更多。” 赵星川犹豫了片刻,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几次,新的消息才传来。 “等我回家。” 卓辰扬起嘴角,跨出了画廊的大门,冬日的暖阳在天空照耀,大理石地板反射着耀眼的光,他眯眯眼,觉得心情很好。 山哥在画廊门口不远处的咖啡店外露天座位里等着,见到卓辰从画廊走出来,带着巨大墨镜的脸被阳光照的雪白,他忽然有种既视感,这个年轻的男人很快就要融化在阳光下,他就像一个看不到春天的雪人。 他荒谬的想:这估计就是老板让我保护他的原因? 他站起来朝卓辰走过去,却就在此时,一辆急速飞驰的机车唰的开了过来,在谁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擦着卓辰的肩膀划过。 啪的一声,卓辰的眼神随着自己的手机划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看着它在高空滞留了一秒钟之后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离他三米远。 开机车的男人带着银色头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擦过卓辰的下一秒一个漂移停在了五六米远的地方,卓辰咬了咬牙,瞪着那人闪亮的笑容。 “高贺。” 高贺开着机车慢滑到卓辰身边停下,“帅哥,一起去兜风怎么样?” 卓辰叹了口气,转身走过去把手机尸体回收进口袋,洋洋洒洒的就要走,一句话都不说,高贺见状从机车上下来,跑到他面前,今天他穿着皮衣和牛仔裤,卷发绑了妹妹头,那叫一个风流倜傥,很是吸睛。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我不是跟你说话呢吗?” 卓辰停下来,墨镜后面的眼睛冰冷,“抱歉,我忙着,能不能让开?” “不行。”高贺刹那收敛起了唇边的微笑,面容沉静的有些可怖,“你欠了我。” 卓辰微昂起头,“我不记得了。” “我还记得。”高贺说,“如果你现在跟我走,用你的嘴好好招待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如果你不跟我走,我要你付出的代价会更多。” 卓辰还没说话,山哥却冲了过来把卓辰挡在身后,“高先生,有什么话好说,卓先生现在有事要忙。” 高贺当然是认识魏满山的,他侧头看着山哥身后的卓辰,“你还真成了乖狗狗了,你不会在赵星川面前要汪汪叫吧?” 就算他这么说,只要他不动手,山哥也拿他没办法,他只能警告:“高先生,不要这么不尊重。” “用不着你教我吧。”高贺笑眯眯地对山哥说,“你也没好到哪去,你们这种人天天就会围着主人的裤脚撒欢儿。” 山哥捏起拳头,卓辰却拍了拍他的手臂,他问高贺:“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啊,宝贝。”高贺轻笑了一下,说的婉转动听,格外谄媚,眼神却戏谑,分明是拿卓辰开玩笑。 卓辰说:“那没得谈,再见。” 他扭头离去,山哥也跟随着他。 高贺在他们背后喊:“下次见!” 卓辰当天下午就进了《残月剑上霜》剧组,花费了整整十五天时间拍完了残月的所有镜头,还拍了一堆定妆照,每当他比想象之中要早下戏,柳双双和剧组造型师就商量好似的把他变成换装娃娃,玩的不亦乐乎。 他从残月的十八岁演起,第一场戏就是从打猎中归家,看到大火,失去了最亲的师父,一夜之间从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年郎变成了阴鸷偏执的杀人魔。 杀青的时候他刚拍完最后的决战,脸上还挂着一丝鲜血,当导演大喊一声“卡”之后,盛玉山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狠狠地拥抱了他一次。 “恭喜杀青,小师弟,你一定会一飞冲天的!” 卓辰怀疑这一句的激动已经是盛玉山本人今年份的感情外放了。 他笑,手在盛玉山背后拍了拍,“借盛哥吉言了。” 剧组人都围上来,拍着手,亲切的看着他,钟洋导演给他送了一束花,香水百合的味道扑鼻而来的时候,卓辰笑看着周围的一切,觉得这简直是一场蒙太奇式的幸福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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