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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转身往回走，冯西旻跟楚若枫说了几句话，巧妙地转了个位置，把高贺挤在后面，后者只好走到了卓辰的左侧。 高贺对这种情况似乎还很满意，他对卓辰说：“卓辰，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卓辰不冷不热的说：“是吗？” 今天高贺穿的很休闲，他那头半长的头发烫了卷，梳了个妹妹头，脑后用一根银色的小皮筋扎了个小揪揪，额边随便撂下的两绺卷毛，让他看起来更风流了。 眼看唐言和赵星川离他们就差几步，高贺却跟没看到他们一样对卓辰扬声说道：“我很喜欢你，想和你交个朋友。” 六个人都顿住了，本该说话的唐言没想到高贺和卓辰是怎么回事，冯西旻更是摸不着头脑，楚若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赵星川则静静看着卓辰，意思是这件事你自己处理。 气压非常之低，不知道还以为高贺和卓辰之间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缘分呢。 卓辰不知怎的，忽然被赵星川的沉默激怒了，他知道赵星川等他自己做决定这举动本意是尊重他的，如果他不由分说的替卓辰回答，就会把卓辰在其他人眼里的地位直接推向玩物，就算明面上不会那么说，但心里从此就会认定卓辰在这种场合没有做决定的资格，一切都要听从赵星川。 可眼下的情况，卓辰觉得自己和玩物也没什么差别了。 大家都明知高贺是那个不受欢迎的，就连高贺本人也知道，他就是过来讨嫌的，但就算是讨嫌的他也是绥阳数一数二的富豪公子哥。 这种人卓辰得罪不起。 是失去一些尊严变成一个附庸情人，还是拒绝一个可能会耍阴谋整他的人。 两种结局都很差劲，但又好像都没有差到哪里去。 莫名其妙的，卓辰似乎变成了风暴中心的那个人，连内心的挣扎都只有被人观赏的价值。 他看了一眼赵星川，又看回高贺，眼里带着笑，“我很难真的喜欢一个人，也很难相处。” 高贺立刻露出不相信的神情，而卓辰却已经移开目光看向赵星川，调侃的问：“这点赵总最知道了，是不是？毕竟我们朝夕相处的嘛！” 在赵星川说话之前卓辰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抽出手机，“方秋芬”。 虽然看到这个名字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厌恶，但这也代表他可以从眼前的局面里脱离出来，他说道：“我接个电话，你们不用等我。” 说着便一个人走开了。 方秋芬给儿子打电话还能有什么事，除了要钱就是要钱。 “儿子，我听文博说你工作干得不错啊！有没有得奖金？” 卓辰抬眼看着远处矮胖的拍树林，知道自己不该奢望但还是想，他问：“妈，除了钱，你还有什么事吗？” 方秋芬愣了一下，“除了钱还能有什么事啊，你在那里要好好工作，不要得罪人，你没个学历不好找工作的，还要照顾好文博，他都上大学了，我觉得他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我担心他一个月两千不够花，你再多给他五百吧，他要是找个绥阳的女朋友该有多好啊！到时候就变成城里人，他可是咱们杨家寨唯一一个大学生喔！多好多有面子的事！” 卓辰立刻又恨得咬牙切齿，觉得自己非常可悲，今天已经够累的了，竟然还要给这个女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或许正是因为疲惫所以才想要母亲的一点点关怀，不过，现实就是，只要放开一点警戒线就立刻被伤害的鲜血直流。 “还有还有，你爸爸啊，最近要去医院拿药了，医生说有两样新药很好，就是贵些，你记得存些钱到我那张卡上，不多，也就两千块。” 卓辰没有说话，对面便问：“儿子？” “妈，这钱确实不多。” 阳光分外刺眼，卓辰笑了一声，静静地说：“你自己出吧。” 他把电话挂断，切换到静音塞回衣兜。他看着四周，想要转移心思但还是忍不住被一阵狂风般的焦躁推向边缘，他在想自己才是那个学科满分每年全校第一的孩子，凭什么到最后比不过一个上高价补习班还只能拿中等成绩的杨文博，如果家庭原因必须要有一个放弃的，为什么那个人是他？为什么就连妈妈也……丝毫不爱他。 想这个有什么用呢？就当自己是个孤儿不就好了，说不定真的是个孤儿呢，卓辰怨恨的想，说不定是从山里把他捡去的，当个牲畜养着而已。 他伸手搓了搓僵硬的脸，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卓辰。” 是赵星川的声音，卓辰回过头去，发现他就在他身后几步远，他勉强抬了抬嘴角，“要吃饭了吗？” 年轻男人一张脸被阳光照的雪白，深邃的眼睛却泛着红，赵星川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卓辰问：“高贺呢？” “到餐厅去了。” 卓辰奚落道：“没人请他来，也没人能赶他走，他可真厉害啊。” 赵星川拉住卓辰的手腕，叫他停下脚步不得不和他四目相对，“别生气。” 卓辰瞪着他，“我有那个资格生气吗？” “有。”赵星川认真的回答，手掌从卓辰的手腕换到手心，他牵着年轻男人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放在那种情况里的，我知道你会处理好才会那样的，你总不希望我替你做决定吧？再说，你不是解决的挺好吗？” 卓辰觉得挺怪的，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他觉得不知是坏是好。 他觉得掌心发热，在赵星川手心中，他觉得很安定，杂乱心情平复了很多，望着赵星川坦然的眼睛，他小声说：“我总不能对他说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因为你是个坏蛋。” 赵星川猛地笑出声来，笑了一会儿才说：“走吧，去吃午餐。” 卓辰却忍不住问：“你前男友要回来了，打算怎么办？” 赵星川敛起笑容，淡然说：“没打算怎么办，他回他的。” 卓辰已经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笑的揶揄又讽刺，说：“你要是还想和他旧情复燃，我可以帮你一下，给你做个顾问，免费的。” 赵星川无奈的瞧了他一眼，心里乱糟糟的，卓辰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说吧。”他放弃般的说。 卓辰翻了个白眼，尽力无视脑内的撕扯，他发疯的想知道赵星川是不是已经决定选择江明弈而放弃他。 理智却冷静的告诉他：那又怎样，到时候不过是游戏结束，他还能利用赵星川的愧疚拿点好处。 鉴于这段时间他已经在这个男人身上得了很多乐趣，这对他来说根本是稳赚不赔。 这样想着，他飞快凑过去在赵星川嘴唇上亲了一下，对方的柔软嘴唇和些许惊慌取悦了他。 “都亲了这么多次了，还害羞呢？” “你搞偷袭。”赵星川耳朵微微发热。 卓辰用最夸张的语气赞叹：“赵总，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 赵星川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卓辰，无奈的说：“你还是跟我去吃饭吧。”
第46章 到了别墅二楼的餐厅，一切似乎变得正常了很多，高贺正在炫耀自己带过来的二十只波士顿龙虾有多新鲜，还是鲜活的，等那位声名赫赫的大主厨料理之后肯定会让所有人满意。 唐言不咸不淡的奚落了他几句，就没再说话了。 这是一张非常长的餐桌，只有在吃西餐的时候才会用到这种桌子。 在场将近二十人，位置依然有空余。 本以为午餐时间会在唇枪舌战之中度过，可直到吃过了餐后甜点，也没人说一句夹枪带棒的话，全都在称赞食物或者是那位来自法国巴黎的主厨的手艺。 午餐之后，主厨出来谢场，用法语发表了些什么，冯西旻站在他身边一句一句的翻译给众人听，都是些没什么可听的场面话。 到最后所有人站起来举杯共饮，庆祝一场完美宴席的结束。 这是纯纯由金钱堆积起来的仪式感，但每个人都沉醉其中，就像每个人都知道钻石和爱情没有直接相关性，但依然会用钻石比喻爱情。 这或许是一种规则。 午后时分，阳光转到屋后，照亮了一汪浅蓝的泳池，让冬日的池水没那么冰凉，女士们换好颜色鲜亮的比基尼在水池边试探。 除了尹云亭和一个叫吕欣冉的富家小姐，剩下的几个女孩都是唐言手下的模特，穿上泳装之后的身材简直无可挑剔。 几乎没人愿意辜负这样的好天气，就连不苟言笑的严玉成都换上了运动装，在旁边的场地上和冯西旻打网球。 卓辰和赵星川坐在离泳池不远处的露天沙发里，看了泳池边围着的几个人，卓辰悄悄对赵星川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她们什么都不敢吃了，怕自己有小肚子不好看。” 赵星川朝她们看去，正好看到唐言穿着花衬衫和大裤衩飞奔入水，忽然想起：“你想玩吗？我忘了提醒你准备泳裤。” “不要。”卓辰说：“我不会游泳。” “真的？” “骗你这个干什么？” “要不要我改天教你？” 不知从哪一句话哪一个眼神开始，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就再也没分开，身体不由得越靠越近，声音越发的低，更像耳语。 卓辰轻笑：“在你浴缸里教我？” “我们可以没人的时候再来这里。” “嗯？” 经历了几秒钟的沉默，赵星川说：“这地方其实是我的，借给唐言用用而已。” 卓辰眨眨眼，想到室内的装修风格，确实符合赵星川一贯的作风，只是要比他的公寓豪华许多。 他笑开，因为赵星川的语气非常有趣，是那种虽然自己说的是实话但是这感觉很羞耻，有种炫耀的耻感。 赵星川是个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的人，本应该对这拥有一切都理所当然，但他奇迹般的没有，他天性谦逊，对享受财富并不在行。 可就算他不在行，从小的环境也让他的生活习惯昂贵奢侈到普通人遥不可及，他衣柜里每一件定制西装每一块表都在诉说：他跟卓辰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现在两个天差地别的人却躺在一起，还每天都躺在一起。 卓辰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个不停，笑到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他靠在赵星川肩膀上，揉着肚子问：“万恶的资本家，你到底有多少钱？”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生意人。”赵星川搂住卓辰的肩膀，被对方笑过之后也释怀了，难得的用轻佻语气说：“钱花上几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卓辰长长的‘喔’了一声，对男人的耳朵笑说：“赵总，凡尔赛大师。” 年轻男人毛绒绒的头发蹭着赵星川的耳朵和肩膀，温度透过薄薄的亚麻衬衫传递过来，沉甸甸的，也许是酒足饭饱带来的大脑迟钝和放空，赵星川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安稳和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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