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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雍侧过身，看那对父女上了车，眼中难掩失落。 然后他张开手掌，那颗包裹着亮晶晶的糖纸的橙子味硬糖让他重新微笑起来。 愈发灿烂但即将湮灭的夕阳把年少的暧昧和甜蜜推向顶端。 林雍骑上自行车回家，两个人在学校门口的大路上朝不同方向离去，学校如同一个脆弱的交叉点，轻易地就能被撕开扯碎。 镜头里的林雍是个近乎完美的少年，当他的身影被晚霞笼罩，琥珀色眼球绽放出一种金子般的光彩，脸上的表情内敛而生动，先是喜悦，然后是失落，再转而为有些遗憾但是满足的开心。 当他身上折射出这些丰富的情绪时，没有人能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连云霞都沦为陪衬。 洛非看着监视器中的画面，回想起十八岁时遇到的那个卓辰，离开迹上县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想是不是因为迹上县那个地方过分简陋，所以卓辰才显得那么夺目，但在长大之后，他混迹在充满美女帅哥的圈子里，却也再也没有见过谁有卓辰这么纯粹的眼睛，他常想是不是十八岁那种年纪就容易产生滤镜，把心动对象在脑海中树立成完美的发光体。 但是这一刻，他相信每个看到这幅画面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少年是完美的。 而随着场务的一声打板声，少年眨眨眼，忧郁还没从眼中散去，但身姿已经微微的变了。 洛非从监视器上抬起头，欣赏的目光毫不掩饰的飞了过去，附带一个大拇指。 卓辰对他眨了眨眼，似乎还没从角色中走出来，脸颊蓦地发红。 “这条过了，我们收工。”文导演伸了伸懒腰。 尹云亭欢呼一声，立刻带着助理冲向校内，几个学生想要签名她都没理，直说自己有急事，然后冲回旧教学楼换了衣服，卓辰正往回走的时候她已经冲了出来。 到他面前还停下来炫耀似的说：“卓辰，你猜我要去干什么？” 卓辰想到中午她那一番表现，和午餐之后消失的那段时间，“你要去和林小姐一起吃饭。” 尹云亭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然后又调整回去，“是约会！” “恐怕是你单方面的吧。” 说完这句卓辰才想到自己应该和这个名义上的小姨子保持良好关系，但是奈何他就是话到嘴边藏不住，再说，对上前来挑衅的人，他从来都不藏着掖着的。 尹云亭跺跺脚，“去，你就是嫉妒！你和我表哥肯定没有约会过，我猜你就是我哥拿来骗我伯父伯母的幌子。” 卓辰本来想咽下的气瞬间又有了出口，他笑了笑。 “sorry，我和你哥的约会都是在床上，不只浪漫，而且很热辣。” 尹云亭脸上爆红，“我才不信。” “你可以去问问赵星川。” 尹云亭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跑走了。 卓辰换回自己的衣服，这一次没有拒绝洛非的车，他只想赶快洗个热水澡。 尹云亭到了餐厅的时候，林容容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眼看着尹云亭欢欢喜喜的坐下，脸上的妆容和白天拍戏时的完全不同，拍戏时的那种精致青春裸妆已经变成了眼下这种明媚的猫女妆容。 她心里一哂，知道尹云亭肯定是重新画了个妆。 林容容看了看表，小姑娘迟到了四十分钟。 如果是工作伙伴或者下属，林容容早已提包走人，或者训斥对方不负责任。 但是对尹云亭不行，这种憋屈和无法施展的挫败感让林容容很烦躁。 “容容姐，没有等很久吧？” 尹云亭这句话并不带有丝毫的歉意，她坐在林容容对面，“我重新化了妆，你看，这家餐厅晚餐的灯光很黯淡，如果带着淡妆就会显得很苍白。” 林容容才不关心她妆容会不会显得苍白，她只关心在等待尹云亭的四十分钟里她原本可以做多少工作。 “我们点餐吧。” 林容容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餐之后，尹云亭迫不及待的炫耀起自己手腕上的新东西，高奢品牌的新品腕表，林容容瞥了一眼，第一个念头就是昂贵，第二个念头就是如果她有那么一大笔钱，会买什么东西，总之绝不会是奢侈品。 但同时她嘴里却说着体面的赞美的话，从艺术性到时尚品位到腕表的工艺，甚至该品牌的历史她都能说一段出来。 可尹云亭的目瞪口呆和赞美却让她提不起劲。 小姑娘端起酒杯，“庆祝你升职。” 林容容举杯，“谢谢。” 上好的牛排，优雅的小提琴曲，大理石的餐桌，昏黄的暧昧灯光，对面还坐着一个美女，再加上红酒，林容容逐渐恢复了心情。 但是当尹云亭慢慢停下用餐，并且脸上带着明显羞涩期待的神情望着自己的时候，林容容的心还是往下坠了点。 她当即开口，“云亭。” 被打断了酝酿，尹云亭歪歪头。 “怎么了？” 林容容说：“你上午的那些举动，让我很介意。” 尹云亭回忆起来，却又不知道哪里有错。 “你既然已经成年，应该稳重一些，在需要体面的社交场合，把小女孩的性子收一收。” “？？什么意思啊？”尹云亭无辜的问。 林容容叹了口气，她真不喜欢和这种天生优越但是蠢钝的人打交道，“你知道你上午在一群人面前，挽住赵总之后又挽住我这个举动真的非常让人误会吗？我作为赵总的下属，而且还是个女人，我不想跟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我讨厌工作场合出现这种下流绯闻。” 尹云亭故作稳重的点头：“我懂了。” 然后她低下头又开始吃饭，似乎已经没有那种想要表白的想法，林容容松口气。 吃完了第一道菜，尹云亭又一次试图交流，“容容姐，你觉得卓辰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容容挑了个不会出错的评价，“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是现在看来，山川娱乐也许错过了一个好演员，这里面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尹云亭嫌弃的划着鹅肝，“他不过就是个花瓶而已，不签他最好，我表哥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 “当然。”尹云亭拿起手机翻了翻相册，“你看这个人。” 照片上的少年玉树临风，相貌清秀，气质冷淡。 “看出什么来了没？” 在尹云亭戏谑的目光之下林容容摇头。 “他是表哥的前男友，爱的很深要求婚的那种。卓辰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都是带点异域风情的琥珀色。这很能解释我表哥为什么被卓辰迷住了。” 林容容叹了口气，照片上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料的小身板，还有跟卓辰比起来只能算是清汤寡水的面容，卓辰怎么看也不是替身，到更像是个是升级的plus美人。 “这也不一定吧，而且我看卓辰挺好的，如果两个人真的认真起来……” 尹云亭立刻拒绝的说：“不可能，那个卓辰，他，他就是个心机婊，他看中的绝对不是我表哥，肯定是他的钱。” “话不要说的太绝对。”林容容早已经过了和别人坐在一起说别人坏话的年纪了，而且尹云亭这种明显带着个人好恶的评价和猜测，几乎是一种恶意中伤了。 “怎么不是啊，他那么穷，见到有钱人肯定巴不得凑上去。”尹云亭说。 林容容皱了皱眉。 穷人低贱富人高贵，这种话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但是听上去依然尖锐，让人觉得恶心。 就像几千年来时而浮起，甚嚣尘上的男权主义男人高贵女人附属的论调。 尹云亭话语之间暴露出的，人性中潜藏的对弱者的污蔑和揣测让她想吐。 她喝了口酒，“我找个代驾，先送你回宿舍吧。” “我能不能去你家？”尹云亭说，撒娇，“在学校好无聊。” 林容容平淡的说：“我有很多工作要做，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尹云亭又说：“我保证不打扰你。” 林容容红唇抿着，冷淡而疏离的看着她，“下次吧，小公主。” 尹云亭愣了愣，她从没有在林容容脸上看到过这种不容拒绝的神色，她不懂为什么，只能忐忑的说：“好。”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更
第34章 卓辰回到公寓时，发现整个公寓有了点变化，赵星川本来的大平层公寓空旷又简约，有很多空间其实并没有被好好利用，整个地方非常的商业风，像是一个企业高管的宿舍。 不出错，但是那营造出的一种没有细节和柔软雕饰的生活，很无聊。 甚至不如卓辰的小出租屋，至少墙上贴着他淘来的一张水彩，他花了一百块钱在旧货市场买的，带画框。 上面描绘着一片向日葵，特别之处就是，向日葵是背对着阳光的。 这种违背天性的表现，而且是一大片，如果一片向日葵之中只有一朵是背对阳光，那显得它很特别，有种启蒙的意味，但是整个一大片一群的叛逆和突破世俗，就显得很野蛮，同时很玩味，让人不禁想到，是不是阳光出了错，是不是向日葵已经完成了又一阶段的进化，但是头顶的阳光却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舍弃的命运已成定局，这一点卓辰觉得很有趣。 主要是便宜，哪怕它再贵十块钱他都不会买。 当时那个画家坐在旧货市场门口的台阶上，身影很瘦也很颓废，像是上世纪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形象，卓辰对他已经没了印象，只记得他脚上那双布满灰尘的皮鞋。 然后他给了他一百块钱，买走了他的作品。 那基本是一种救济了，虽然他的确觉得那幅画很好玩，但他到旧货市场是去买家具的，一个在旧货市场淘二手家具的人，和一个在充斥着为生活讨便宜的地方卖艺术品的画家。 也不知是画家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还是卓辰本不该用本该换取生活的钱去购买那一份欣赏和玩味。 现在的卓辰却想：或许应该把那幅画拿过来摆在赵星川公寓里。 公寓的不一样并不在于变了什么，而是多了几个工人来来去去，顺着他们走进走出的方向和噪音，卓辰看到一个崭新的打开的房间——它原本是关着门的。 赵星川这所公寓里，有功能性的房间都是开放式，除了浴室和衣帽间，厨房，主卧，书房，以及一个放置跑步机和室内高尔夫的房间，都是开放的。 卓辰本来猜测这些关着门的房间里应该放着杂物什么的，但现在一眼看去，里面根本就是上好了白腻子却没有放置任何家居的空房间。 所以有钱的人的生活就根本没有杂物？ 工人们正在里面贴墙纸，已经马上就贴完了，而刚走进来卓辰就看到了宽阔的客厅里摆着一些还没安装好的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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