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会场在酒店顶层,傅卿云带着程离一进去,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等看出程离是盲人之后都瞪着眼往他身上看,好像一定要从程离身上找出过人之处。 傅卿云年纪轻轻就跻身商业巨头行列,当年岌岌可危的傅氏到了他手里就化险为夷,商业战略眼光长远,极具魄力跟胆识,能让傅氏在充满竞争的市场中立于不败之地,短短几年的时候,还翻了十几倍。 除了这些,傅卿云更是财经新闻跟娱乐版块的常客,他的花心也是众人皆知,他曾经接受采访时,也公开表示过自己是不婚主义,身边的男伴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待不长。 扭头回望会场里参加宴会的那些小明星,跟过傅卿云的,也能叫出一两个名字来。 只是,傅卿云这次竟然带了个瞎子,不少人心里直呼傅卿云变了口味。 但,无论他身边带什么样的男伴,是瘸子还是瞎子,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傅卿云身侧的人,挂着傅卿云这三个字作为前缀条件罢了。 程离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笑脸迎接。 傅卿云怕程离不自在,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扭头看他时,程离唇角弧度又大了。 傅卿云挑了挑眉,他倒是欣赏程离此刻这样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坦然。 又想起那晚酒店门口伞檐下发白的脸,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什么都摆在脸上,傅卿云浓黑的眼底动了动。 程离又给了他两分别样的神秘感,像是包裹起来的花苞,还没完全绽放前,没人知道那朵花苞到底会开出什么样的光色。 傅卿云有些好奇。 程离被视线包围着,稳稳地站在傅卿云身侧,笑着问:“卿云,既然带我来了,不带我认识认识吗?毕竟这样的场合我还没参加过,我眼睛看不见,这里人太多,声音太杂乱,你说给我听。” 傅卿云大笑:“走,带你去认认人。” 程离一直被傅卿云牵着手,谁来敬酒寒暄,傅卿云都会给程离介绍一遍。 程离的专注力重点放在傅卿云的商业合作伙伴上,傅卿云只介绍一遍,程离就把他们的资料跟有意的合作方向记在了脑子里,滴水不漏,分毫不差。 其他人也只当傅卿云身边的男伴正得宠,纷纷过来跟他礼貌性碰杯,程离也不扭捏,端着酒杯喝了不少。 今晚来参加宴会的,除了商界名流,还有不少二代们跟娱乐圈里的人。 不少人看见傅卿云了,并不在意他身边到底带没带男伴,见缝插针地过来跟傅卿云闲聊露脸,其中最便利的,要数傅氏娱乐旗下的艺人,参加酒会碰到了自家老板,上来打个招呼是应该的。 更有大胆的,直接问傅卿云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他一起吃饭。 这种事太常见,傅卿云三言两语就把那些人给打发了。 应该记的程离都记住了,酒会活动过半,程离的兴致没一开始那么高了,不想一直看着那些花孔雀一个劲儿地对着傅卿云开屏,只觉得没意思极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累了,让傅卿云把他带到角落里吃东西,不再跟着傅卿云。 傅卿云:“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程离手里端着一碟精致的甜品,用勺子抿了一口奶油蛋糕点点头:“你先去忙,我在这儿等你。” 小提琴手拉着美妙的音乐,侍酒师跟服务生穿梭其中,程离暗暗观察傅卿云。 这样也好,他不在,那些孔雀开得也能更大胆一点。 这次品牌珠宝的代言人也端着酒杯过去了,那个男人是个明星,应该只有20出头。 程离虽然不经常看电视,但是外面商场的广告牌也是见过的,好像是叫于南。 离得太远,程离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于南一身白西装,包出窄腰长腿,一笑起来,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流转的秋波。 程离刚吃了一口奶油,突然腻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想再吃,摸索着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懒懒地靠着沙发,认真打量傅卿云。 抛开所有外在条件跟仇怨不谈,程离承认,傅卿云本身是个极其耀眼的人,长得帅又在高位,被人追捧太正常不过。 别说,这个于南应该是长在了傅卿云的审美点上了吧,看起来傅卿云聊得很开心,程离心想。 于南举杯跟傅卿云碰了一下,傅卿云仰头喝了一口,视线瞥向程离这边。 程离的脸还对着傅卿云的方向,他知道他不能躲,只能这样巴巴的,还是那么“无神”地对着傅卿云。 任谁看了,都像是一副望眼欲穿的可怜样儿。 自己作为男伴,眼睛还看不见,只能坐在角落里,却不知道傅卿云在跟别人聊得正起劲儿呢。 程离调整了下情绪,继续保持略伤感的模样,不再关注傅卿云那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程离握着盲杖站起来,叫来一个服务生,拜托他带路去洗手间。 一路走过去,耳侧的议论声一直不断。 “看起来怪可怜的,刚进来的时候还笑得那么开心。” “长得那么好看,可惜了,是个瞎子。” “傅卿云口味变了。” “你们猜,这回他能在傅卿云身边待多久。” “半年吗?” “最多三个月……” 程离听得眼角直抽,连身边的服务生好像也在可怜他,把他送到洗手间门口说:“有需要您可以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口等您。” “谢谢,我待会儿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您自己,可以吗?” “可以的,实在不行,我会找人帮忙。” “需要我去叫傅先生吗?”服务生还是不太放心。 “不需要。”程离语气笃定,又道了声谢。 “好吧。”服务生看他坚持,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 — 程离握着盲杖出来时,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高挺的男人。 那人不是别人,是前几天才去傅氏找过他的傅斯哲。 傅斯哲站在正中间,双臂抱在胸前,看着程离往外走,并没有让开的意思,长到耳侧的半卷头发都在对着程离嘲笑,叫嚣着想捉弄他。 理所当然的,程离最后直接撞在了傅斯哲肩膀上。 “抱歉抱歉……”程离握着盲杖后退两步,低头道歉,“抱歉,撞到您了……” “哎?怎么是你啊。” 傅斯哲夸张地说着话,弯腰去看程离的脸,好像忘了自己刚刚故意堵在门口了一样,假装才认出程离。 “是……傅六公子?” “别这么生分,你现在也是我三哥的人了,叫我斯哲就可以了。”傅斯哲拍了下程离肩膀,“走吧,我带你回宴会厅。” 程离跟着傅斯哲,傅斯哲嘴没停过。 “酒会人太多了。”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我三哥呢?肯定是被哪个小妖精缠上了吧,我就知道,我三哥每次出来,都有应付不完的工作跟人。” “对了,我们也算认识了,下次有时间请程先生吃饭。” 程离装作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回复了一声好。 “程离……”傅卿云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喊着程离名字,看他跟傅斯哲在一起,加快了步伐。 傅斯哲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跟傅卿云打招呼:“三哥,你可算来了,刚刚在洗手间门口,我跟程先生正好撞见了,我就想着把他带回去。” “斯哲,你什么时候来的?”傅卿云话虽在问傅斯哲,眼睛却在程离身上。 傅斯哲挠头:“晚上起晚了,刚醒。” “你也不小了,生活还这么不规律。”傅卿云一副操心兄长的语气。 傅斯哲依旧没个正形:“三哥你也知道,我晚上才有灵感画画。” “既然来了,就去多认识一些朋友,下个月不是还有个画展,多认识一些朋友对你有好处。”傅卿云继续苦口婆心。 傅卿云语重心长交代完,看着傅斯哲不耐烦地走远了,才拉起程离手:“斯哲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刚刚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了。” 傅卿云皱皱眉:“这么不小心,刚刚不是说了等我吗?出来怎么也不叫我?” 程离低着头走路,盲杖在地上一步一点,低声说:“你在忙,就没打扰你。” 傅卿云说:“那些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哪些人是逢场作戏,那些孔雀吗? 程离没接话,不知道傅卿云的话题怎么跳得这么快,一时没反应,又走了两步才算是想明白了。 傅卿云以为他吃醋了,所以才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说是逢场作戏。 这是在跟他解释? 程离心里冷哼:真没必要,我可一点儿都不在意你是不是逢场作戏……
第13章 我最恨背叛我的人 对于程离,傅卿云不自觉间就多了几分耐心跟包容。 原本这样的事没必要解释,但,在他还没腻之前,程离还在他身边,只不过多解释了一句也没什么,就当是哄他了。 如果非要说个原因,傅卿云内心深处不想面对程离的眼睛。 哪怕那双灰蒙蒙的眼,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他很少去看程离的眼睛,甚至有意避开。 程离那张漂亮极了的脸上,不该配一双脆弱到一碰即碎的无神眼,像是一件完美无瑕的瓷器表面不该出现斑驳裂痕一样,哪怕是他,也会忍不住叹息。 只要那么直直地看着,傅卿云总有种错觉,程离的眼睛好像时刻都在控诉着什么,让傅卿云觉得自己一定是作恶多端。 傅卿云喜欢程离略显粉白,总抿着的唇瓣上,微张微合间,他的视线总会挪不开。 这种微妙的变化,也是从很微妙的时刻被傅卿云清楚地意识到的。 比如现在,他躲开程离的眼,看着程离灯下被酒精浸过之后透着绯色的唇,喉结滚动了几下,压住一阵邪火。 程离被傅卿云牵着手穿过长长的走廊,脚下铺了地毯,灯光发白,程离视线慢慢散开,习惯性垂下眼,最后散开的视线对上一点焦距── 傅卿云牵着他的手,手背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虎口位置上有两个圆形泛着白痕的疤痕。 程离默默地看了几分钟,视线从清晰又变模糊,找不到一丝边界感。 酒会到了最后,除了程离,傅斯哲也跟在傅卿云身边,逢人就递张名片,介绍自己的画展。 都知道傅斯哲是傅卿云的弟弟,哪怕傅斯哲只是个吊儿郎当,没什么天赋,也没画出什么名堂的画家。 但没几个在意他画得好不好,到底出不出名,有没有天赋,只要他是傅卿云的弟弟。 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 赞美词汇不断,程离看出傅斯哲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一直强颜欢笑配合着,手指捏着酒杯,一口没喝,倒是晃洒了几滴酒,滴在雪白的衬衫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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